秋风飒飒，天高云淡 曹卫国骑着自行车，驮着梁拉娣。 路上颠簸不平，还吃了不少沙尘。 这年头的道路，实在是没法说。 曹卫国忽然问：“梁姐，你这请假扣不扣钱？” 梁拉娣叹气道：“我请的病假扣不了多少，而且我也正打算回趟娘家。” 回娘家做什么？ 借粮呗！ 按照京城的粮食定额标准。 成年女工人每个月的定量是三十斤。 小孩子则是按年龄来规定的，刚出生的孩子每月是五斤半。 孩子每增长一两岁就增加二到三斤的定量。 靠着这点儿定量，养护一大四小有些难。 再加上小孩儿长身体，饭量大还需要营养。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可不是玩笑话。 即便是顿顿粗粮，粮食也经常的不够吃。 尤其是这个月还多了个丁秋楠。 没到月中粮食就告罄了。 上次梁拉娣回娘家就是借粮。 只是粮食没接到，还把自行车摔坏了。 这次梁拉娣回娘家还是借粮。 不过这次她没有空着手。 兜里揣了一些工业券。 借不到粮那就换。 其实她很少回娘家借粮。 梁拉娣是个坚韧好强的女人。 丈夫去世后独自抚养四个孩子。 用心的工作练出过硬的技术。 成为少有的女性五级焊工。 她的技术让许多老工人都夸奖。 还获得过厂里的荣誉。 还经常给娘家寄钱。 这让她在老家很有面子。 乡下的亲戚、乡亲都认为她了不起。 不用下地挣工分，吃着商品粮，挣着高工资。 一个人每月挣的钱比乡下一家人一年挣的都多。 老家很多的女孩儿都把梁拉娣当做偶像。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她绝不会回娘家借粮。 这在她看来实在太丢人了！ 从红山口机修厂出发。 蹬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自行车。 两人终于抵达了梁家村。 村口的民兵背着家伙跑了过来： “站住！” “狗蛋！木头！” “拉娣姐！” 梁拉娣下了车喊了两人的小名。 两个民兵也认出了梁拉娣。 有了梁拉娣这个熟人，曹卫国自然顺利进村。 梁拉娣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领着曹卫国找到村长。 “村长您好！” “这是我的介绍信！” “我是红星轧钢厂的采购干事。” “这次下乡采购些计划外的物资。” “希望您能给行个方便。” 计划外的采购原则上是不允许的。 但这种事儿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到了上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村长接过介绍信，神情和蔼的笑道： “好说好说！” “我肯定支持工人兄弟的工作。” “这也快到饭点儿了。” “咱们先吃饭。” 梁拉娣急忙道：“叔，卫国同志跟我回家吃。” 村长笑道：“那吃完了过来。” 曹卫国跟着梁拉娣回了家。 见到了梁拉娣的父母兄弟。 送上了带来的糕点蜜饯还有两包红糖。 这些见面礼让梁家人热情无比。 也让梁拉娣有些吃惊。 之前这些东西都放在挎包里。 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这点儿礼物看着不多。 但都是乡下难得的好东西。 别说乡下了。 就是放在城里也难得。 收下了见面礼。 两家人热情的招待曹卫国吃了饭。 还特意蒸了几个纯玉米面的窝头。 眼见其他人都吃杂合面窝头。 曹卫国有些不好意思。 把玉面米窝头分给了孩子。 坚持一起吃了杂合面的窝头。 “娇生惯养”的曹卫国吃了一个就吃不下了。 这杂合面窝头又干又扎嗓子。 实在是咽不下去。 吃过饭曹卫国跟着梁父到了大队。 曹卫国见面塞了两包大前门 又说了实惠的采购价格。 村长立马变得无比热情。 积极的招呼村民拿出家里的好东西。 只不过，曹卫国这次采购门槛高。 要的是鸡、鸭、肉、蛋、白面和野味。 至于什么红薯干、棒子面、木耳、蔬菜都不要。 大半天生拼硬凑也没装满一辆马车。 装好收上来的东西，梁拉娣拎着棒子面过来。 回去的时候，梁拉娣坐的是马车。 赶马车的是梁拉娣的四叔。 不用载着梁拉娣。 这让曹卫国轻松了不少。 速度也快了不少。 赶在下班前回到轧钢厂。 李副厂长和方主任从办公室跑出来。 看着二十几只鸡鸡、三筐鸡蛋、五麻袋白面…… 又得知曹卫国跑去了偏远的梁家村采购。 这让两位领导一个劲儿的表扬。 什么勇于担当！ 什么艰苦奋斗！ 什么不惧辛苦！ 表扬的话说了一箩筐。 尤其是方主任还私下表达了谢意。 毕竟，这事儿跟他关系很大。 曹卫国在外奔波也是帮了他的忙。 物资清点入库后，梁拉娣的四叔赶着马车离开。 方主任找到曹卫国：“卫国，晚上一起喝几杯。” 方大主任亲自邀请，曹卫国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下了班，两人一起骑着车离开。 这让许多干部看到后格外惊讶。 方主任可是出了名的不好相处。 对谁都没有过笑脸。 厂里的饭局更是从不参加。 跟厂里的领导干部就没有亲近的。 但是今天却跟曹卫国有说有笑。 还一起骑着车离开。 这让人不得不吃惊意外。 方主任带着曹卫国来到大前门的一家酒馆： “曹主任！” “这家小酒馆可不一般！” “这个小酒馆可是第一个参加公私合营的模范。” “这小酒馆的老板徐慧珍也是个不一般的女人。” “她接手酒馆后当众发誓绝不会卖掺水的酒。” “不光第一个站出来参加公私合营。” “还第一个办了扫盲班，还上过毛子的报纸。” “你别看这酒馆不大，但经常是座无虚席。” 听了方主任的话，看着人来人往的小酒馆。 曹卫国的眼放异彩：“哦！那我可得尝尝它家的酒。” 方主任笑着说：“保证让你不虚此行。” 停好自行车进了酒馆，里面已经坐了不少客人。 “老板娘！” “四两酒！” “一盘松花蛋、一盘花生米，一盘猪头肉……” 方主任找了位置坐下点菜，一看就是熟客。 站在柜台里的老板娘笑着打趣： “老方！你可有阵子不来了！” “怎么？嫂子又严管了？” 老板娘有着标准的鹅蛋脸，皮肤白皙水润。 穿着蓝色的外套，端庄大方很是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