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刹海 跟李厂长谈心后,曹卫国提前下班。 只不过他没有回家,而是偷偷摸摸的跟于莉谈人生理想。 一番敞开心扉的交谈,人生理想得到了升华。 从于莉的住处出来,满面春风的骑着二八大杠穿街过巷。 路过什刹海时,前面忽然一阵骚动。 “打起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附近的人纷纷争先恐后的跑过去看热闹。 曹卫国蹬着自行车过去,只见三十来号年轻人在混战。 从衣着上可以看得出,一伙儿人是部队大院子弟,另一伙是四九城的顽主。 挥拳的,踢裆的,抱着在地上打滚儿的,薅头发、咬耳朵的…… 双方打成一团,战况尤为激烈。 围观的人很快把这一片儿围的水泄不通,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还点评两句,纯属看热闹不嫌事大。 “嚯!这小子一瞧就练过摔跤,有两下子!” “脚法不错!” “嘿!瞧那小子咬人家耳朵,真不要脸!” “大院这般小子就是不行啊。” “别踢裆啊!踢坏了怎么办啊!” “好!这一个过肩摔漂亮!” “对!扒他裤子!” “哈哈哈……红裤衩!” 围观的群众七嘴八舌,一个个看的眉飞色舞,这可比梨园的京剧精彩有趣。 “工纠队来了!” “颠儿!” “快跑!” 正在战况激烈的时候,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只见工纠队乌泱泱的冲过来。 看热闹的群众纷纷散开,打成一团的两伙人撒丫子就跑。 不管是大院子弟还是顽主混混,就没有不怕工纠队的。 这年头人民当家做主,只要你犯了错,哪怕你老子是将军是部长,工纠队那也是照抓不误。 “往哪儿跑!” “按住他们!” 拦下他们!” 工纠队人多势众,几个跑的慢的大院子弟当场被按在地上。 也有几个顽主被抓住,但这些顽主都是滚刀肉,显然也不是第一次被抓。 “轻点儿!” “刘大胖你丫故意的是不是!” “钟跃民!今天算你走运!下次哥们儿非得让你跪在地上喊爷!” “黑子!你丫别狂!这事儿没完!” 曹卫国特意看了几眼,然后骑着二八大杠离开。 钟跃民! 这又是一个记忆中的名字。 “路上耽搁了一下,来迟了,我一会儿自罚三杯!!” “哈哈哈你可没迟到,是我来早了,你瞧,这表距离七点还有十来分钟呢。” 停好自行车,走进小酒馆,方主任已经点好了酒菜。 曹卫国坐下后,方主任笑着满上酒。 “牛爷好!” “牛爷!” “片儿爷!” “片儿爷!好久不见您了!” 刚要端起酒杯,牛爷推门而进,身后还跟着片儿爷。 酒馆的老顾客们纷纷打着招呼,片儿爷笑容满面的回应:“秦爷!不!秦同志!致以无产阶级革命派的敬礼!” 赵雅丽站在柜台后面笑道:“片儿爷回来啦。” 片儿爷笑道:“回来了!赵雅丽同志!上酒上菜!” 赵雅丽:“好勒,您稍等。” “牛爷,牛同志,以前都是您请我喝酒,今天我请客。” 片儿爷走到牛爷对面,一边说着一边掏出钱拍在桌子上。 牛爷笑道:“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啊,当初片儿爷走的时候,我看见了,那叫一个寒酸,瞧瞧现在精气神儿都不一样了,还是东北那肥沃的黑土地养活人呐,得,我牛爷一辈子不占人便宜,今儿我破例,二两,我陪你好好喝,” 片儿爷竖起大拇指:“好!来二两!” 说完,片儿爷冲着低头摆弄算盘的蔡全无叫喊:“嘿嘿嘿!窝脖儿!嘿!窝脖儿!瞅见没瞅见我啊,这么半天了一个招呼都不打。” 蔡全无赔笑道:“瞅见了瞅见了,片儿爷!牛爷!” 片儿爷调侃道:“蔡全无,你们两口子现在可以啊,一个当上了居委会的主任,一个当了酒馆的经理,成啊。” 蔡全无笑道:“凑合干。” 正说这话,范金有从外面走了进来。 “方主任!卫国老弟!喝着那。” 范金有一进门就看到了曹卫国和方主任。 曹卫国笑道:“范大哥一起喝两杯。” 范金有:“好啊,卫国老弟,方主任你们先喝着,我再去添俩小菜儿。” 牛爷笑道:“范大主任可有日子没见了。” 范金有道:“嗨!这当了主任太忙了,事情太多,脱不开身啊。” 说着,范金有装模作样的看向片儿爷,一脸惊讶的惊呼:“片儿爷!片儿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片儿爷笑呵呵道:“刚回刚回,范金有你成啊,你又当上主任了,你这算不算咸鱼翻身啊。” 范金有笑道:“片儿爷您怎么一回来就那我打趣儿啊。 片儿爷笑道:“习惯了习惯了。” 范金有笑着聊了两句,从柜台端了小菜坐到曹卫国那桌。 喝了一会儿,范金有端着酒走到片儿爷身边:“片儿爷,听说您在东北干的不错啊。” 片儿爷得意道:“那是。” 牛爷指着桌子上的酒:“瞧见这酒了吗?今儿是片儿爷请客。” 范金有惊讶道:“是吗!片儿爷成啊!来!我敬片儿一个!” 片儿爷笑着跟范金有碰了杯,端着酒杯喝了一口。 范金有瞥了一眼:“嘿!片儿爷!您这没干啊?怎么?还舍不得啊?那还干嘛打肿脸充胖子啊!” 片儿爷不高兴道:“说谁呢!挤兑我片儿爷没钱?瞧不起谁呢?干!” 说完,片儿爷直接拿起酒壶,仰头喝完后还把酒壶倒过来,瞪着眼看向范金有:“怎么样!再来二两!” 范金有:“呦呦呦!瞧我这!我说错话了!片儿爷再要二两,我这兜里没钱了啊。” 牛爷斜眼道:“我赊给你。” 范金有:“哪可太谢谢了,给我也来二两,我要赔片儿爷喝个痛快!” 一个街坊笑道:“范主任这是要和片儿爷叫板啊!” 范金有道:“叫板!都说片儿爷在东北干得好,那我可要看看片儿爷兜里是不是真的有钱。” 片儿爷心里恼火:“怎么着?将我军?” 范金有挑衅道:“将!我将定了!” 片儿爷心里有气道:“怎么着!还跟往常一样瞧不起我!” 范金有指着赵雅丽端上桌的酒壶:“您要是把这壶也干了,那我对你刮目相看。” 片儿爷拿起酒壶:“嘿!你到东北打听打听去,我片儿爷在哪儿就没受过气,我片儿爷已经今非昔比了,你瞧不起谁啊!干!” 范金有端起酒:“干!” 几两酒下肚,片儿爷喝的多了,在范金有的挤兑下,把祖宅卖给徐慧真的事情说漏了嘴。 “我没喝多!” “我有钱!” “窝脖儿!我还得谢谢你跟你媳妇儿!” “要是没有你媳妇儿收了我们家的那院子,我片儿爷哪儿能有今天。” 蔡全无站在柜台听得心里焦急,可怎么使眼色都拦不住。 这片儿爷肚子里盛不了二两油,不光把买卖祖宅的事情说了,还把跟徐慧真一起倒腾粮食的事儿也说了。 一时间,小酒馆鸦雀无声。 蔡全无吓得面无血色,片儿爷也反应过来,后悔的扇嘴巴。 范金有撂下话,出了门就去街道办举报。 片儿爷当晚就被抓,徐慧真也被上面派下了的领导撤职查办,范金有被任命为居委会主任。 会议结束后,范金有来到关押徐慧真的地方。 只见徐慧真在屋里镇定自若的看着报纸,这让范金有很是不满。 范金有阴沉着脸:“来人!谁给他拿得报纸!拿走!” 负责看守的人走进来,硬着头皮拿走徐慧真的报纸。 范金有板着脸:“徐慧真!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现在你知道我范金有的厉喝了吧。” 徐慧真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根本不拿正眼看范金有。 这可把范金有气的脸色发青:“徐慧真!我警告你!你要是拒不交代问题,我就一直关着你,关到你坦白交代为止,我告诉你,我是有尚方宝剑的。” 徐慧真依旧一言不发,这把范金有气的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