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姚教授四人，下意识反应的是一阵紧张，他们能够很清楚的从王小涛的言语中，感受到那种已经恨之入骨的恨意。 面对王小涛咬牙切齿的样子，四人丝毫不怀疑，如果所说的那个人出现在王小涛眼前的话，一定会将其扒皮抽筋以泄心头之恨。 “这东西是……民国时期岳彬仿造的！” 王小涛提起‘岳彬’这个名字的时候，脸色之冰冷深沉再次暴涨，瞬间的面目更是带着一种狰狞，牙齿更是咬得咯嘣作响。 “什么……竟然是这个混账东西！” “让这混蛋死在牢狱里，真是太便宜他了，对付这种人，就应该用上满清十大酷刑！” “叛国贼，无耻叛国贼！” 对于岳彬这个人，知道的可能不多，但是姚教授这些人肯定是知道的。 岳彬，1896年出生于通县张各庄，15岁时父母经人举荐，将其送到京都城的一个古玩店做学徒。 从进入古玩店做学徒开始，岳彬就表现出了过人的天赋，本人也勤奋好学，多年不辍，再加上心思缜密，三年的耳读目染下来，就已经练就了非凡的眼力，足以媲美古玩店掌柜的。 1917年，岳彬开始和外国古玩上打交道，脑袋聪明灵光的岳彬，很快摸清楚了外国人不同的喜好。米国人喜欢青铜器和钧瓷，高卢国人爱法花、漆器、警惕阿兰，东瀛狗爱古玉、龙泉窑瓷器；不列颠和德意志人则喜欢考古价值高的文物，等等等等，总结出了一系列的心得。 与外国人打交道的岳彬，自立门户，在琉璃厂开了一家“彬记”古玩店，最终成为清末民国时期京都城最大的古玩店。 在认识到这些外国人的出手大方后，利欲熏心、为了能够大肆聚敛钱财的岳彬，开始走上了文物走私贩卖和造假的道路。 根据后来岳彬被捕后的统计，在那段年代，有确凿证据的，经岳彬亲手贩卖的文物，就有上千之多，价值高昂的也达到了足足不下百件，其中还有数十件弥足珍贵的文物。 另外岳彬走私贩卖的文物，不仅仅限制于古玩四大项里面的这些东西，连那些不可被移动的，有着珍贵历史意义的文物，为了敛财都不惜大肆破坏。 对九州珍贵的历史文物，造成了不可磨灭、无法估量的损失，哪怕是比起大军阀孙殿英，也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会，他们也算是终于明白了过来，怪不得王小涛刚才会表现的那么激动，那么怒不可遏！ 别说是王小涛和他们，只要是个真正的九州人，而又知道岳彬所做所为的那些事情的话，都会是相同的义愤填膺！ “小涛，这尊佛头，你是怎么看出问题的？” 许久之后，姚教授几个人才算是勉强恢复了些许平静，不过接着开口询问起有关王小涛是怎么看出佛头问题的时候，言语和神色间依旧是难掩浓浓恨意。 “清朝末年，东西永宝斋在陕西大同买进七尊北魏佛头，上世纪二十年代，岳彬听说东瀛狗喜欢九州古代的佛头，于是便从永宝斋手中买下这七尊北魏佛头。” “岳彬先是以个高价卖出一个佛头给了东瀛古董大鳄，山中商会会长中定次郎。其他东瀛古董商闻风而动，之后岳彬陆陆续续的卖了十来年也没有卖完，数目到底有多少无从得知，但可以肯定的是至少数十。” “后来才知道，原来岳彬为了多卖钱，请人仿制假佛头，所请工匠为民国时期当时最知名的石雕大师林清卿。” “林清卿的仿制佛头，比原型的面部轮廓雕刻，还要更加细致入微传神，不过这也成为了这件仿北魏石雕佛头的破绽所在。” 这位生长于西郊凤尾乡的石雕大师，出生地正是西门派发源之地，石雕艺人荟萃。 自幼耳读目染之下，林清卿便对石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师从西门派薄意高手陈可应大师，未弱冠时已经小有名气，最终成为西门派的挑门匠，被成为西门清。 其薄雕技艺与熔雕画与一炉，创造出别具一格的新薄意石雕艺术，将西门派的雕技推至新的高峰，对后世有着深远影响。 刀法纯熟独到的林清卿，将“因材施艺，巧掩瑕疵”这句话运用到了极致，凡是石料色泽语愈杂，裂纹愈多，就愈构思奇巧。其作品意境深幽、妙趣横生，工艺精道。 这尊仿北魏石雕佛头，原型的雕刻师虽然也出自北魏名家，但那个时期的石雕还处于起步阶段，石雕技艺刚刚进入一个飞速发展的开始，而以林清卿在石雕上的造诣，仿制起来肯定是不会有任何难度。 “怪不得连老古都看不出问题，原来竟然是林清卿的仿雕的。” “其实以林清卿的实力，完全可以仿雕的一模一样，想必之所以会仿雕的更加精湛，只是为了留下破绽，好让后人能够做出区分。” “既然都仿制了，为什么还要留下破绽，仿制的一模一样岂不是更好？” “作为近代寿山石雕最具影响力的大师之一，林清卿当然不会去为岳彬干这种仿制的下楼勾当，但是岳彬勾结了当时军阀孙殿英手下的一位副官，通过对林家的包围对林清卿施压，林清卿迫于压力只得如此。” 姚教授四人，这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仿雕的不像，肯定是不能过关的，所以想要留下破绽，仿雕的比原型更逼真，就成了唯一的办法。 “其实岳彬本人的造假做旧技术，在当时也堪称一流。” “但凡经他过手的名贵珍品，都会复制几分，然后将真迹藏起来，代价而沽，复制品卖给各方卖家。” “有关岳彬造假技术的厉害，还有一个故事，所临摹的大书法家翁同龢的《陋室铭》，被当时的荣宝斋经理误认为真迹，高价购进后装裱挂于典当，做荣宝斋的镇店之宝。” “最后还是翁同龢去到店中才看出破绽，不过当时翁同龢不仅没有勃然大怒，还大肆赞扬功底不浅。” 王小涛接着讲起了岳彬造假做旧的仿制技术，其实一般的作品仿制，岳彬完全可以自己完成，只有像石雕、木雕这些手工艺雕刻的才会找人去做。 “那他岳彬，就没有失手的时候？” 对于岳彬坑老外的事情，姚教授这些人当然没有任何意见，如果有机会，他们也不介意狠狠的坑上那些老外一把。 就凭当年他们对九州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怎么坑都不过分！ 可关键问题是，岳彬造假的那些东西，什么人都坑，管他老外还是自己人，只要有买方市场就行，不然也不会做出那么多，破坏国宝、贩卖珍贵文物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当然有，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有一次岳彬将一尊仿刻的佛头，当做龙门石窟的佛头，以三万美金的价格卖给了米国的一个石油大亨，自认为得到龙门石窟佛头的米国石油大亨兴奋的在国内展览，结果却被认出是尊假佛头。” “岳彬当然不肯承认，坚称佛头就是真正的龙门石窟佛头，而且为此还不惜花费重金买通军阀孙殿英手下一名团长，丧心病狂的将龙门石窟那尊石佛佛头砸掉，无从对证。” 说到岳彬砸掉龙门石窟佛头的事情，王小涛声音的冰冷再次暴涨到一个新的高度，脸颊仿若结霜，寒冷无比，目光中亦是杀机肆虐的滔天寒意。 办公室内的气温，也在此刻仿佛骤降了许多，从十几度的高度，瞬间骤降到冰冻的零度。 龙门石窟！ 世界文化遗产！ 九州四大石窟之首！ 这里每一个洞窟，每一尊石雕，都凝聚了无数工匠的血汗。 从北魏开始，到清朝结束，一千四百余年间断断续续的延续，汇聚一代又一代，上至帝王将相、下至黎民百姓的毕生心血，才最终有了今天的龙门石窟。 这是珍贵的文化遗产，是一段段历史的证明，是九州先祖留给后世的国家民族瑰宝，对于后世了解九州历朝历代先祖们的意义，不亚于那些珍贵的史书文献资料！ 然而就是这样瑰宝中的一尊佛头，却被利欲熏心的岳彬，为了一己私利，就那么肆无忌惮的毁掉了。 可惜！ 可悲！ 可叹！ 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