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内阁衙门里一片喧闹。 “嚯!” 孙传庭,史可法等内阁重臣,拿着奏报对看了几眼,一个个摸着斑白的头发,心脏扑腾扑腾的跳了起来。 “又宣战了?” 不是,这次是被宣战了。 被当今世界第一海上强国宣战了。 老大人们脆弱的心脏,实在有点遭不住了。 这才几天呐,平定东瀛之战还没打完,这,这又和世界第一海上强国荷兰开战了。 “沙俄,东瀛,荷兰……” 大明王朝的一长串宣战名单,让几位老大人觉得头晕眼花,这是和全世界开战了呀。 这也对。 这可是大航海时代,世界霸主只能有一个,西班牙,荷兰,大不列颠儿为了争夺世界霸主,自己也打的头破血流呢。 可老大人们实在遭不住了。 “小兔崽子。” 就连亲爹周国辅也坐不住了,小声骂道:“本官,本官这把老骨头,早晚要被这小兔崽子折腾死。” “哎?” 孙传庭赶忙劝了几句:“不至于,不至于。” 史可法掐着胡子,一脸的哭笑不得,如今大明的地盘越来越大,可阁老们心中越来越不踏实了。 都是自幼苦读圣贤书的好人呐,一辈子追求的是王道,教化的理念,如今心中都有点慌了。 “议一议吧。” 几位阁老商议了起来,与荷兰王国宣战这事儿有点麻烦。 主要是财政撑不住了。 如今大明百废待兴,民生,建设,造舰,造枪炮处处都要用钱,财政已经十分紧张。 可明军又处处开战,漠北,中亚正在对沙俄用兵,漠西蒙古各部蠢蠢欲动,平倭之战还没打出个结果。 还有一个在河西走廊称王称霸的吴三桂…… “还要大规模的造舰,又要与荷兰人开战。” 兢兢业业的史可法,史阁部将账本一推,财政已经入不敷出,这个账已经没法算了。 他在内阁里是主官财政的。 史阁部气的眼冒金星,撂挑子了:“老夫无能,你行,你来!” “没钱!” 史阁部翻了个白眼,一句话,没钱! 内阁首辅孙传庭,一时间苦笑连连,赶忙走过去劝了几句:“不至于,不至于。” 可现实摆在这里。 如今的大明朝廷钱来的快,可花的更快,漠南的矿山正在大量开采,西伯利亚的野生资源尽在囊中,朝廷日进斗金。 可大把龙元好似流水一般撒了出去。 依旧入不敷出。 阁臣里主官财政的史可法,一个劲的摇头。 并且台湾府这个地方…… 是真的贫瘠! 这么大一个岛,丘陵,山地占三分之二,能耕种的面积不到五分之一,地震,台风又多,实在太不适合居住了。 攻下来还得驻扎重兵,得不偿失呀。 “且慢。” 这时黄道周猛然发现,这奏报里头还夹着一份清单呢,黄阁老将清单取出,看了看。 老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古怪。 “这?” 这份清单出自那位周贤侄之手,一笔标准的馆阁体,是关于……战后向荷兰王国东印度公司,发起战争索赔的一干事宜。 “战争索赔?” 五位阁臣纷纷错愕,啥意思? 内阁衙门里一阵安静。 “都看看吧。” 众阁老接过清单,传阅了起来。 一时无言。 打仗还能索赔? 这么新鲜的事情,一下子让阁老们安静了下来,接过清单翻看了起来,说是索赔不就是……勒索么? 还能这样? “这不就是岁币么?” 这事儿可真是太新鲜了。 几千年了,咱华夏天朝和外敌打仗,打输了,赔出去的岁币不少,可好像打赢了,也从来没有索取过赔偿…… 咱泱泱大国,礼仪之邦怎么能公然勒索呢? 可。 众位阁老神情不由得有些古怪,这事儿,怎么琢磨着都有点二五仔,凯子,冤大头。 对呀! 大明王朝的阁臣们愣住了,打仗嘛,打赢了为啥不能要岁币,为啥不能索赔,为啥不能……勒索? “岁币……” 史可法呆了呆,接过大都督周世显亲自拟定的索赔清单。 看了看。 “战后索赔一千万荷兰盾……” 这还真是战争赔款,还没算那些荷兰贵族俘虏的赎金呢,赔款和赎金都加上,这得是个天文数字了。 “嘶!” 史阁部有点蒙,摸了摸胡子,他还在盘算着一千万荷兰盾是多少钱呐,这笔账他还真不会算。 荷兰人的钱和咱大明的龙元,不互通呀,这笔账该怎么算? 可周世显给他算明白了。 这笔钱得按照实际购买力计算,折合大明龙元八万万…… “噗。” 一听到八万万龙元这个数字,史可法猛的将一口热茶喷了出来,猛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 八万万龙元就是八亿,相当于如今大明王朝两年的财政总收入,这不是,这不是公然抢劫么? 可。 也没什么不行呀! “打!” 一瞧见这个数字,史阁老一下子就变了,咬了咬牙,决断道:“钱粮军械,挤一挤总会有的。” “本阁附议!” 周国辅也一下子变脸了,狠狠道。 不管怎么说,自己家孩子在外头惹了祸,咱得给兜着呀,总不能让红毛人骑在头上吧。 “本阁附议。” “附议。” 八亿龙元的战争赔款,一下子让内阁重臣们眼不花了,手不抖了,心里也踏实了。 收复台湾之战就这么定了下来。 可。 “打仗还能赚银子么?” 史可法又摸了摸胡子,眼珠子一下瞪的溜圆,越琢磨这事儿越靠谱,要不怎么说还是周贤侄脑袋瓜子灵光呢。 打仗也是一门生意? 众位阁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世界观又一次被颠覆了,好在阁老们对周贤侄的奇思妙想已经习惯了。 早已经拥有了一定免疫力。 “这事儿……靠谱!” 城内,魏国公府。 七月末的江南十分炎热,可太上皇日子过的还算舒坦,正在魏国公家的书房里啃着冰镇西瓜。 一口冰镇西瓜一口冰镇酸梅汤。 透心凉。 美滋滋。 “嗯。” 将瓜皮随手一扔,崇祯爷满意的擦了擦嘴,瞧着墙角里的冰桶,一时间百感交集。 炎炎夏日,可这些冰块是哪来的? 是那些去漠北发财的探险队,雇佣商船从极北之地运来的,这次运回来的大冰块数量极多。 如今这漠北之地,已经被大明探险家和商人们,开发成了一门生意。 什么野味,海鲜,海冰都能卖。 这些都是奢侈品,贫民百姓未必买的起,可商贾之家,权贵们趋之若鹜,如今早已成为了一种时尚。 “嗯……” 享受着夏日里的阵阵凉意,太上皇又戴上了老花镜,拿起一份报纸翻看了起来,报纸上刊登着一些科普小知识。 “传说极北之地,天寒地冻,还有一个终年积雪不化的大冰盖。” 这冰盖方圆数万里…… “嘶!” 这些诡异之极的歪理学说,崇祯爷本来不信,可如今也只能信了,若不然,这家家户户随手可得的冰块是从哪里来的? “又打胜仗了。” 京都大捷,琉球大捷…… 崇祯爷威严的龙颜实在绷不住了,猛拍大腿,叫了一声:“好!” 再怎么他也是大明人,还当过大明的天子,明军威武,胜仗一个接着一个,这样的喜悦是本能的,发自内心的。 潜移默化之间。 大明人对捷报已经免疫了,好似官兵不打胜仗才是新闻,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无法描述的荣誉感。 皇朝荣誉。 帝国荣耀。 “哎哟。” 这下子拍的太狠了,有点疼。 太上皇揉着疼痛的大腿,龇牙咧嘴,心情真是太复杂了,他开始思索人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无能。 和当年他掌权的时候比…… 别提了。 再怎么刚愎自用的人,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眼睁睁看着大明蒸蒸日上,大捷一个接着一个…… 也总该检讨一番了。 “哎。” 无人处,一声幽幽轻叹,如今虽说他退位了,成了没有实权的太上皇,可内阁,大都督府对他的孝敬从来没缺过。 什么西伯利亚的野味,远东的海鲜,云南的玉器从来没缺过,甚至还给他送来两匹顿河马…… “嘶!” 崇祯爷这小日子过的还挺舒坦。 “其实。” 太上皇心中生出一丝动摇,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呀,不用上朝,不用起早贪黑,不用为朝政操劳,每天还能吃喝玩乐。 这不是挺好的么? 他对自己的能力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动摇。 “陛下。” 这时魏国公从外头匆匆走来,信息道:“陛下,您瞧瞧谁来了?” 崇祯爷一抬头,便瞧见了几位中年儒生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瞬间不由得十分错愕。 “张若麟,龚鼎孳!” 这俩……都是他当皇上那些年,一手提拔的朝中大员,一个当过松锦之战的监军,另一个是和钱谦益齐鸣的大才子。 魏国公将二人让了进来。 “陛下,陛下呀。” 张,龚二人扑入书房,扑通跪下了,抱着崇祯爷的大腿嚎啕大哭起来,让太上皇也有些伤感了。 “起来,都起来。” 太上皇赶忙将二人扶起,抹了把眼角的老泪。 “来来,吃西瓜。” 崇祯爷眼角含泪,这时候哪里还有皇上的架子,赶忙招待起这二位夕日旧臣,心中不由得唏嘘感慨。 “坐,坐。” 君臣相见,不胜欢欣。 “陛下近日可好?” 张,龚二人恭敬坐了,与太上皇闲话家常,寒暄了一番,可聊着聊着就有些不对劲了。 龚鼎孳使了个眼色,张若麟走过去将书房的门关上了。 “二位爱卿……” 崇祯爷也不傻呀,一看这副见不得人的架势,心中便咯噔一下,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果然四下无人,龚鼎孳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塞了过来。 书房中一片死寂。 这竟然是一封吴三桂的亲笔信…… 瞧着这封耸人听闻的密信,太上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放下书信,端起茶盏,掩饰着心中的惊骇。 “喝茶。” 张,龚二人赶忙端起茶杯,稍作片刻便起身告辞:“如此,微臣告退,请陛下早做决断。” 瞧着二人鬼祟的走了出去。 “咯咯。” 崇祯爷拿着茶碗的手战栗起来。 房中,冷风嗖嗖。 太上皇在书房中枯坐了半个时辰。 “啪。” 手中的青花茶碗终于端不住了,手一抖,掉落在地,价值昂贵的元青花茶盏化为碎片。 “呼。” 崇祯爷深深的吸了口气,才硬着头皮拿起那封密信,心中翻起惊涛骇浪,本以为两位昔日朝臣是特地来探望他的。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带着目的来了。 “陛下,臣吴三桂敬上……” 一行字迹,映入眼帘。 不出崇祯爷的预料,盘踞西北,坐拥河西走廊的吴三桂,怂恿他这个太上皇出山,助他复辟。 一刹那头皮发麻。 张若麟,龚鼎孳这几个崇祯朝的旧臣,江南才子,复社余孽和盘踞西北的吴三桂,这是勾结起来了呀。 连派来接应他的细作都安排好了,只等他一句话,便可接应他逃离南京,去西北投奔吴三桂这个大忠臣。 复辟只在旦夕之间。 可。 大明太上皇双目微闭,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他想到了人在洛阳玩到失联的结发爱妻,皇子,还有女儿。 想到了少年天子。 还有即将再一次陷入内乱的大明。 “咯咯。” 牙关战栗的崇祯爷枯坐书房,身体剧烈战栗起来。 这一坐,便坐到了第二天早晨。 “吱。” 书房的门打开了。 大明太上皇带着一双熊猫眼,从书房走出,挥手将一个丫鬟叫了过来,耳语了一番。 “带着信,去内阁衙门找……孙阁老。” 丫鬟不敢怠慢,赶忙接过密信,匆匆离去。 “呼。” 将这封事关重大的密信交了出去,崇祯爷松了口气,好似卸下了千斤重担,塌陷的腰杆又挺了起来。 好似整个人超脱了。 或许是舒坦日子过的久了,许是放不下亲情,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位爷实在不愿意搞什么复辟了。 想开了。 两日后,大阪。 平倭战事暂时平息,攻下京都之后,丰臣家已经重掌东瀛朝局,在明军支持下开始招兵买马,重建武装,准备着进山围剿德川家残部。 这注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治安战。 此时。 明军终于腾出手来,开始向着琉球,松江一下集结兵力,准备着掉头收拾荷兰人设立在台湾淡水城的总督府。 大阪城的风,微微发凉。 “报。” “进来。” 新上任的军情司长官陈永华,穿着一声笔挺军服,风风火火的走入官厅,手里拿着一份从南京发来的加急密报。 刚上任就遇到了谋反这种破事。 陈永华嘴唇上都起了水泡。 “大人,南京急报。” “嗯?” 周世显接过急报看了看,先是冷然一笑,很快错愕,笑容僵在了俊朗的脸上。 “太上皇主动举报乱党……” “咳咳。” 周世显咳嗽了几声,被口水呛到了,乱党只是个笑话,魏国公府这么重要的地方能没几个眼线嘛。 崇祯爷每天吃什么,喝什么,都在他的耳目之中,区区一个吴三桂勾结了几个江南才子还想发动叛乱。 闹呢? 区区乱党,不足挂齿,张若麟,龚鼎孳这两个不开眼的二货,如今应该已经在刑部大牢里了。 可。 太上皇的态度叫人一头雾水。 主动揭发? “呵,呵呵。” 周世显摸了摸头,觉得这事儿匪夷所思,难不成太上皇这颗榆木脑袋开窍了,奇经八脉都打通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呀! “呵。” 周世显忍不住摇头失笑,随手将急报一扔,人心都是肉长的,他既然如此知趣,不愿复辟。 日后君臣二人,也可以成就一段佳话。 “走。” 去琉球。 两日后,琉球。 大福船缓缓靠岸,周世显带着一干部下,丰臣家的人,还有朝军将领踏上了琉球的土地。 大战过后,一片狼藉。 整个琉球军港烧成了白地,房舍,建筑被摧毁了十之八九,好似被狗啃过的骨头,到处都是一片废墟。 “真不易呀。” 可总归是一场大捷。 内阁照准,大明王朝将战争的矛头对准了盘踞南洋的荷兰东印度公司,一场针对台湾府的奇袭正在酝酿。 步战队,水师精锐云集,朝军也已经就位,连丰臣家也派出了两千名精锐武士来协助作战。 周世显一手打造的东亚朋友圈已经形成。 一个好汉三个帮,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子,人家欧洲列强,盎格鲁撒克逊人懂得抱团。 咱东亚也得弄个朋友圈呀。 大明,漠南蒙古,朝军,丰臣家,这个东亚朋友圈一旦形成,还有安格鲁撒克逊人什么事儿? “呼。” 琉球的风,透着淡淡的硝烟气味。 随着一艘艘运兵船赶来,两千名身穿黑衣,黑布蒙脸的东瀛武士,规规矩矩的趴伏在面前。 这些是丰臣家招募的武士,确切的说是一群……忍者,一只两千人的忍者军团。 “呵。” 周世显瞧着这一大群忍者,兴致一下子上来了,领着陈永华,丰臣结姬二人进行了一番检阅。 丰臣结姬在一旁充当通译。 “这是伊贺家的。” “越后,信浓……” 忍者其实没那么神秘,什么忍术,隐身扯的太远了,忍者其实就是战果时代东瀛各家蓄养的死士,细作,特种兵。 随着战国时代的落幕,这些忍者世家大多凋零,死的死,散的散,没死的也被德川家杀的差不多了。 站在德川幕府的角度,天下都统一了,还留着这些不安定分子干嘛,自然要清除掉。 所以江户幕府时代,这些战国时代曾经显赫一时的忍者世家,日子都过的很惨,甚至活的还不如狗。 这些忍者恨死了德川家! 可。 如今随着丰臣家复辟,东瀛再一次进入战乱时代,忍者这个行业悄然复苏,再一次兴盛起来。 丰臣家顺水推舟,以重金利诱,收买了大量忍者家族的后裔,重新将忍者军团组建了起来。 “呵!” 周世显微微一笑,劝勉一番:“日后在军情司好好干,本镇这里从不吝啬军功赏赐。” “哈依!” 两千名忍者趴伏在地,轰然应诺。 将这些东瀛忍者交给陈永华,顺手编入了军情司,也让荷兰人尝一尝东瀛武士的厉害。 挥了挥手,微微一笑:“永华,你来讲。” “遵令。” 陈永华微一躬身,瞧着这些东瀛忍者,嘴角微微抽搐起来,以后这都是他的部下了。 这叫什么事儿呀? 可说点什么呢。 总舵主想了想,还是接着画大饼。 “本官这里分九阶军功,斩首三级,可为一阶,若有人立下九阶军功,本官可保你等一个大明户籍。” “哈依!” 两千多忍者兴奋了起来,赶忙应诺。 能当人,谁愿意做狗呢? 跟着大明天兵讨生活,立军功,兴许还可以加入大明籍,那可就是真正的天朝人了。 期待写在每一个人脸上。 “呵。” 周世显点点头,笑了笑:“这个办法好。” 九阶军功激励,以大明户籍作为奖赏,可比他想的还周全,不愧是咱总舵主,画大饼的本事是一绝。 随着大明的国力蒸蒸日上,户籍自然越来越值钱。 可。 又有几人能立下九阶军功还活着呢…… “鬼知道。” 微微一笑,放眼望去,隔着茫茫东海,从琉球到台湾府区区两三百里,朝发夕至。 决胜负的时刻到了。 当夜,月黑风高。 台湾府,澎湖。 “哗,哗。” 潮起潮落。 一艘艘荷兰战舰如临大敌,在澎湖水域游弋着,不远处便是一座坚固的海防要塞。 荷兰人也在集结兵力,从爪哇,从香料海岸,从马六甲将一艘艘战舰,成群结队的仆从军集结起来。 可集结兵力需要时间。 一夜无话,一直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一艘艘战舰,运兵船从澎湖东北方的海域悄然出现。 躲在了几个巨大岛屿的后方,放出了一艘艘小舢板。 一眨眼,密密麻麻的小舢板涂满了黑色的油墨,瞧着好似一艘艘幽灵,很快铺满了整个海面。 今夜风平浪静。 旗舰上,周世显屏息以待。 “哗,哗。” 一道道黑影跃入海中,上百名水鬼向着外海游弋的荷兰战舰,悄无声息的摸了过去。 。牛牛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