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惟笑了,五岁孩童多智近妖,“我都被他们带走了,我妈妈一定不好。” 那一刻,苏祁不得不承认,他竟然输给了一个孩子。 “你不要多想,你妈妈现在有人陪着。” 苏祁想让他安心,却不料唐惟眸光一下子暗了下去,“是薄少陪着吗?” 他已经不会再喊他父亲了,一直都是薄少薄少称呼。 苏祁心一凉,随后道,“是的。” 其实他不知道为什么想逃,看见薄夜那么紧张陪在手术室外面,他就想逃走。 自嘲地笑了笑,苏祁伸手摸了摸唐惟的脸,“大人的事情,让大人去解决吧。” 唐惟的眸光很深,明明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可是他看着他的眼神竟像是一名成年人,他轻声说道,“我妈妈不会想见到薄少的,叔叔,你可以代替我陪陪我妈妈吗?” 这句话,让苏祁心头一颤,他下意识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唐惟表情不变,“我妈妈醒来一定会恨死薄少,为了防止他又刺激到我妈妈,叔叔,我想你帮忙。” 他说着多么令人心痛的话语,可是表情却如此冷静,这还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子吗? 苏祁摇摇头甩开想法,随后盯着唐惟的眼睛,轻轻地应了一声,“好,等她醒了,我帮你去看她。” 唐惟甜甜地笑了起来,这一刻才像一个天真懵懂的孩童,“谢谢叔叔。” 苏祁在心里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唐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心酸。 大抵,是在心疼他吧。 唐诗醒来的时候,窗外刺目的阳光让她有些不适应地眨了眨眼。 她感觉自己睡了很久,从黑暗中脱身,再一次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上。 思维隔了好久才逐渐回拢,她看了眼周围,看来是一个高级病房,现在病房里只有她一人,她手上正连着一枚针。 唐诗怔怔看着自己手背上近几日的针孔,她觉得自己的手背上依旧千疮百孔了。 正此时,门被人推开,苏祁进来,男人双手插在兜里,在看见唐诗的时候他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轻声道,“醒了?” 唐诗凝眸,警觉盯着他,“惟惟呢?” “他挺好的,托我过来看看你。”苏祁在一边坐下,看见了唐诗身上的淤青,男人的眼神不动声色地沉了下去,又想到了当初推门进去看见她浑身是血躺在床上的场景。 “我要见他。”唐诗双手攥在一起,身体隐隐颤抖,“我要见惟惟。” “等你身体养好了再见。” 苏祁只字不提薄夜,他看了一眼唐诗,“不用紧张,我就过来看看你。好歹也算是半个救命恩人,你别用这个眼神看着我。” 唐诗没说话。 苏祁总觉得这次唐诗醒过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可他又不知道唐诗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只觉得她眼里多了许多他看不懂的东西。 曾经唐诗是坚强的,哪怕被逼到绝路,眼睛都是亮的,可是如今她再次醒过来,像是被抽筋扒骨,一双眼睛麻木沧桑,如同……如同濒死的人。 姜戚得知唐诗出事以后也很快就赶过来看她,在病房门口看见了徘徊的薄夜,男人就这么望着房间里的苏祁和唐诗,身子却犹豫了,没有推门进去。 姜戚踩着高跟鞋,一边冷笑一边推开门,“怎么,你也会怕?” 薄夜察觉到了姜戚的针对,没说话,姜戚把门推开,薄夜和她就一起进入到了唐诗的视线里。 女人抬起头来那一眼,带着惊天的恨意,薄夜连步子都还没踩进来,她就怒吼了一声,“滚!” 薄夜脸色惨白站在门口。 唐诗眼睛血红,“滚出去!带着你所有的东西滚出去!” 床头柜上的玻璃器具朝薄夜砸过来,一边苏祁在喊,“唐诗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唐诗感觉喉间有腥甜上涌,“就是因为他,惟惟才遭受一切!”就是因为他强行把唐惟带在身边,所以安如才会对他们狠下杀心! 薄夜忍受不住唐诗这样的眼神,下意识反讥,“你自己没有看好儿子,把责任怪在我头上?” 唐诗笑了,笑得荒唐,“薄夜,这一切还不是你的安如搞出来的,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不可能!”薄夜想都没有就否认了,“安如心思单纯,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她单纯?” 唐诗像是听见笑话一样,“薄夜,你真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不知道!” “你少在这里乱泼脏水!”薄夜上前,却被姜戚直接拦住,“她让你滚听不见吗?” “怎么,姜戚,你是真的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吗?” 薄夜直直推开姜戚,女人在背后怒骂,“薄夜,你把唐诗害成这样,还想要她怎么样!死在你面前吗!” 薄夜觉得整颗心都凉了,所有人都以为他想要逼死唐诗,他要如何开口解释他真的没有想这样? 既然如此,他也懒得开口解释了,薄夜上前,唐诗浑身颤抖,“滚出我的视线!” 苏祁看不下去了,站起来想要拉住两个冲动的人,岂料薄夜开口就是威胁,“唐诗,你也配让我滚?你这条狗命都是我救出来的,你他妈是白眼狼吗!” “你救我?若不是你关着我们母子俩,安如会做出这种事情吗!” 姜戚冲上前来到病床边,把唐诗护在怀里,“如果诗诗说的是真的,那么薄夜,你也没资格喊无辜!” 唐诗整个人在不停地哆嗦,她闭上眼睛就是自己被人肆意殴打的画面,那记忆太过深刻,血淋淋刻在她脑海里,女人抱住自己,“滚出去,薄夜,你滚出去!” “你要是还想要回你的儿子,你就给我听话一点。”薄夜眉头死死皱在一起,愈发口不择言,“少说安如一点坏话,不如自己反省反省!” 男人在暴怒中摔门而出,留下苏祁和姜戚在病房里,唐诗双手攥在一起,用尽了力气,直到指甲划开了她的手掌心。 她低吼,仿佛要吼穿自己的灵魂—— “薄夜,我要你死——我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