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夫人虽然不太知道外头的事情,但是黑户的事情家族中是有人给她递消息的。 她忧心忡忡地看着丈夫,“老爷,各地世家现在外逃的家奴不计其数,就算是拦也无法全部拦截,就连咱们云家的情况也堪忧。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我实在是心里不安啊。” 云丞相闻言看着妻子,隐隐明白妻子的意思了,但是他铁青着脸没说什么,只道:“你不要胡思乱想,先回去吧。” 云夫人该说的都说了,也没有继续劝丈夫,俩人做了一辈子夫妻,自然知道他的性子。 云丞相在书房坐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随州的战事有结果再说。犹豫半天还是决定提笔给族中写信,这半年多来世事变化实在是大。 他难道不知道那些匠户逃跑世家来了京城吗? 他知道,不知他知道,在京城的世家哪一个不知道,但是知道又怎么样? 在皇帝的眼皮底下,谁敢轻易出手把人抓回去。这些匠户去了哪里? 皇后的织坊。 这说明什么? 这就说明这件事情就是陛下暗中让人做的,挖世家墙角,还能想出这样的主意,让这些匠户心甘情愿的脱离世家庇护,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带着家人连夜逃跑,他们为的是什么? 云丞相当然知道,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认可又是一回事。 陛下这是触动了世家的利益,大家现在不吭声,不过是都等着随州的战事。 想起随州,不免又想起火炮。 为什么现在还没有人轻易出手,就是因为入狱的宁远侯。 宁远侯入狱就是因为往军工局安插眼线,所以这个眼线到底查探到了什么,真的有那么厉害? 云丞相风干字迹,将信封好火漆,叫了自己的心腹来,“你亲自将这封信交给族长,不要给其他任何人看。” “是。” 云丞相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这一辈子活到这把岁数,还是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进退两难。 另一边,容落歌也正在看康淑妃送来的匠户册子,“娘娘,如今前来的匠户已经破了五百之数,照您的吩咐,织坊吃不下的人都送去了琉璃坊那边。嫔妾去琉璃坊的时候,顺便看了看工部正在督建的工坊,那是真的漂亮。娘娘,咱们的织坊能搬过去吗?” 容落歌闻言就乐了,“怎么?你想过去?” 康淑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您不是说嫔妾总是要出宫的嘛,等到嫔妾出宫之后,就不好在这么出入宫闱,我觉得还是搬到那边的工坊跟我给方便。而且,娘娘您也说了,以后那边还会有丝坊,布坊,这些要全部都单独分出来,如此一来的话,那还是到一块更方便。咱们的织坊要是用蚕丝,我就不用再跑一趟丝坊,在一起的胡安,顺路就能看了。” 容落歌听着康淑妃这话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将名册合起来递给她,这才说道:“会搬过去的,不过不是现在。你这边有没有什么人才举荐给我,会治丝的首选。” 康淑妃眼睛都亮了,能搬过去就好,至于娘娘说的治丝的人选她还真没有,“我们家没有这样的人才,娘娘,我看着倒不如咱们从匠户中询问,他们彼此间都很熟悉,指不定就能举荐人选。” 人才难得啊。 容落歌也没别的办法,就点点头说道:“那就这样吧,你从名册上的匠户询问一遍,我再让人去官造局提名册,看能不能挑出人来。” “娘娘。”康淑妃有些担忧地开口,“官造局那边的人能信得过吗?” 容落歌知道康淑妃的意思,以前官造局的史潋与宁远侯沆瀣一气,如今宁远侯入狱史潋也被停职留观,如今官造局暂时接手的是史潋曾经的副手张其森。 容落歌没跟他打过交道,但是这次正好试一试他。若是个聪明的自然就好合作,若是个不聪明的等到史潋那边的裁决下来,正好给张其森换个地方。 等到史潋与张其森都倒了,再换上自己人就顺理成章。 史潋当初z之所以痛快地答应停职,不就是认为张其森不会背叛他,他虽然停职,但是官造局就等于还是掌握在他的手里。 容落歌知道寒星澜肯定做了后续的布置,她这里不用多做什么,那就拿着这件事情试探一下张其森的态度也好。 这么一想,她就看着康淑妃说道:“现在还不好说,你先去忙,等这边有了消息再给你说。” 康淑妃就赶紧告辞了,她最近忙的鞋打脚底板,如今才知道,原来人能忙成这样。 康淑妃一走,容落歌又把许贤妃叫来,对着她说道:“你去内廷府那边走一趟,让内廷府的人去官造局走一趟,将官造局匠户名册拿来,我要挑些人用。” 容落歌自然不会直接跟官造局对上,内廷府本就是为后宫服务的,让内廷府出面更为妥当。 内廷府上下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官员,总有人能办此事。 “官造局匠户册子?”许贤妃闻言有点惊讶,想了想说道:“那嫔妾就去广储司走一趟吧。” “广储司?”容落歌怔了一下,一时间没能想明白广储司是个什么地方,脑子里东西太多了,没有搜索引擎真的很难办。 愣了愣神,这才想起来广储司就等于是后宫的仓库,后宫嫔妃的月俸,一年四季衣裳,日常用的瓷器等器具,还有缎衣茶都是广储司管。 “我记得你跟我提过,广储司心上人的官员很能干,叫什么来着?” “江殷。” “对,就是他,既然这样,就让江殷走一趟,你跟他说,就说我说了,一定要齐整的匠户册子,我可不要官造局糊弄人的名册。若是他差事办得好,以后自有更好的前程等着他。” 对于真正的人才,容落歌一向很大方,不管是提拔还是赏赐她都舍得。 许贤妃闻言就道:“江大人听到这话一定会很开心了。” 容落歌听着许贤妃欢快的语气微微一愣,又想起她提起江殷的时候,可与提起其他人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