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慢慢垂下眼眸,深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杀意。 他捏紧着酒杯,极大的戾气就如同他已经饮下的烈酒一样,已经迫不及待地在他体内燃烧起来了。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沉不住气,而是笑着道:“长姐不必对我诸多偏见,等什么时候太子继位了,想必我们姐弟相聚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顺元帝怒吼道:“够了!” “都吵什么?” “具体发生了什么,花子墨,你来说!!” 被点到名的花子墨站了出来,连忙回道:“回禀皇上,今日东宫共抓获三十七条毒蛇,其中一条五步蛇已死,是被伺候太孙的余得水摁死在太孙床上的。” “什么?”顺元帝大惊失色,连忙问道:“那太孙呢?太孙可有事?” 花子墨继续回道:“因为发现得早,除了救下太孙的余得水,其他人并没有大碍。” “不过奴才查过了,许多蛇都是稀有蛇种,别说是皇宫,就是京城都没有出现过,所以……这些毒蛇分明是有人蓄谋放进东宫去的。” 顺元帝听后,捏了捏拳,气得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他转过头,站在他身后惠妃吓得连忙捂住嘴巴,退避到一旁。 而安王则慢慢起身,刚准备说话…… “嘭”的一声巨响,顺元帝直接拿着一个茶杯砸了过去。 因为砸了个正着,鲜血很快顺着安王的额头流下,并顺着他的眼角流得满脸都是,看起来像是血泪一般。 可就在这时,他却不急不缓地道:“父皇竟然连问都不问一句吗?” 顺元帝气愤道:“当初那件事朕已经不打算追究了,你还不满意吗?这宫里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太子怕蛇?” 安王讥讽道:“还有父皇知道,不是吗?” 顺元帝被气得还要再砸,太子拦住了他,并道:“父皇这样打他有用吗?如果有用的话,那大概也不用砸第二个杯子了。” 顺元帝气得脸色发白,胸口一阵阵疼痛,可他强压着,眼睛也因此腥红如血。 惠妃见了,心有余悸,连忙道:“我……我没有……我……也怕蛇……” 长公主道:“生在宫外,长在围场周围的惠妃娘娘,竟然也会怕蛇?” 惠妃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退,紧张道:“怕……怕的……” 说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惊恐道:“皇上……金阳……” “皇上,我们的金阳,她会不会也遇见蛇了?” “皇上,臣妾想先回宫,求皇上恩准!” 顺元帝也慌了神,连忙道:“对,你快回去看看。” 惠妃见状,匆忙要走。可下一瞬,太子拦住了她的去路。 惠妃抬头看向太子的那一瞬间,恍惚和二十一年前重叠,那个时候,她那样不甘,临死前怨毒地诅咒东宫,希望太子病病恹恹,就算长大了也活不过二十岁。 可是今年,太子已有二十四岁了。 当初她的怨气那样重都伤不了太子分毫,莫非太子真的有真龙护体? 这一刻,惠妃也慌了。 只见她口齿不清地问道:“太……太子这是何意?” 顺元帝也不解地看向儿子,印象里,儿子不像是这样冷血的人。 然而下一瞬,太子却微微侧身,说道:“因为担心皇妹的安全,儿臣已经将她的乳母和她一起带来了,就在殿外。” 说完,便对宫人道:“请乳母抱着公主进来。” 很快,金阳公主的乳母就抱着熟睡中的金阳进来了。 惠妃见状,心里又惊又惧。 惊的是,太子竟然可以直接带走她的女儿。惧的是,太子这是在警告她,如果她胆敢有什么阴谋,那么他也不会放过她的女儿。 惠妃一把抱过女儿,就站到顺元帝的身边道:“多谢太子殿下,幸亏太子殿下记挂,不然金阳真是凶多吉少。” 太子道:“东宫一日无忧,蕙兰殿又怎么会有事?如果东宫都自顾不暇,孤又怎么能照顾皇妹呢?” 顺元帝明白了什么,看了一眼惠妃。 惠妃很快低下头去,紧张地辩解道:“臣妾虽然是生在宫外,可自幼怕蛇,左邻右舍都是知道的。再说了……臣妾刚生下金阳,这才出月子呢。” 顺元帝想了想,觉得也对。 惠妃之前被软禁,生了孩子才出来的,就算有这个心,但她没有这个能力。 除非有人里应外合…… 顺元帝看向安王,并问道:“刚刚你怎么不让太子说下去呢?” 安王笑道:“还重要吗?反正父皇已经认定是儿臣做的了。” 顺元帝气闷,冷冷道:“你这是破罐子破摔,打算承认了?” 安王讥诮道:“承认什么?” 顺元帝怒斥道:“承认你谋害太子!” 安王顿时笑了起来,阴翳的目光像毒蛇一样,可他低垂着眼眸,看起来十分颓废,到不像是一个阴狠的人。 “他是太子,父皇都说了满皇宫的人都不知道他怕蛇,只有我知道,我会铤而走险吗?” “今日那王秀就在宫宴里,如果太子真的被咬了,她不能救回来吗?我这样做到底对我有什么好处?” “父皇刚刚恢复我的王位,我又有了儿子,就算我不为自己考虑,我能不为自己的孩子考虑吗?” 听着安王说的话,惠妃抱着女儿的手紧了紧,显得有些不自在。 看到这一幕的长公主皱了皱眉,直觉告诉她,这件事跟惠妃脱不了关系。 顺元帝听了安王的狡辩,并没有心软,而是道:“太子不会平白无故冤枉你,他既然敢来说,就一定有证据。” 顺元帝说完,便对花子墨道:“你带来的人在哪里当差的?为什么带来?你现在告诉安王殿下!” 花子墨当即回禀道:“奴才带来的人是在宫门口当差的,今日帮着抬诸位大臣们给金阳公主送的礼。据他们交代,安王殿下今日往蕙兰殿送的礼是最沉的,大概有五十斤左右。可奴才翻了礼单,发现不过是金银器具,多是镂空的,所以……” 顺元帝当即看向安王道:“你还有何话要说?” 安王嗤笑道:“我是送了不少重礼,不过都是些纯金打造的金碗金碟金杯,每一个都是实心,所以才会略重一些。” 说着,又阴翳地看向花子墨道:“花公公只翻看了礼单,没有去看实物吗?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送的,都是些纯金纯银的,重得很,没有一个是空心的。” 花子墨愣住,他还真的没有去蕙兰殿查找实物。因为那样等同于查抄蕙兰殿,他还没有那个权利。 顺元帝也不墨迹,当即就问惠妃道:“今日安王送的礼还在吗?你有没有动过?” 倏尔间,所有目光都朝惠妃看过去。 惠妃紧张道:“还没呢,臣妾一直陪着皇上,并没有空去看各位大人送的礼。” 顺元帝听后,指使花子墨道:“你带着人去抬过来。” 花子墨应声,带着宫人离去。 大殿里空旷得很,酒席未撤,酒水到处都是。 安王额头还在流血,可他没管,就静静地坐在一旁。 顺元帝看了一眼李德福,李德福会意,拿了手帕上前给安王按住伤口。 可按了一会,血还是止不住,他便朝顺元帝道:“皇上,估计要叫太医。” 安王接过他的手帕自己按住,淡淡道:“不用了,死不了。” “亦或者要死的,不过也不差这点时候。” 顺元帝听了气得咆哮道:“如果查出来不是你做的,难不成朕还会冤枉你不成?” 安王闻言,冷笑着道:“查出来不是我做的,我也被砸了,我知道这是我活该的。谁让我曾经天真地以为,我和二哥是一样的呢?” 太子皱眉,没说什么? 长公主冷笑道:“这世间也不是没有出过女帝,父皇又这样疼我,难不成我也要争?”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想不通的?究竟是太子无德,还是父皇昏庸?” 安王嗤道:“谁知道呢?总是你们都好,我一个是坏的。” 长公主被气得不轻,都想动手了。 可就在这时,花子墨带着人把今日安王送的礼给抬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