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小的一方戏台,不过才能容纳五六个戏子,哪能里入眼了? 长公主不懂,只当自己是来陪人的。 王秀却渐渐看进心里去了。 因为这故事很像梁山伯与祝英台,都是同窗读书时,互生爱慕的故事。 然而这是在古代,同窗族学中,大多都是亲戚,而且年幼时,何来的爱慕之情? 若是年少,大家族的男子都要去正经书院读书科考,哪里会成天和女孩儿们赖在族学里。 更何况,这故事的框架是女子也可科考,三年又三年,不是初中和高中吗? 王秀惊得险些站起来,捏着的手帕绞成一团,她似乎明白了,吸引人的并不是这个故事,而是有人造出了这个声势。 只是借助了徐言心的口,让她知道。 那徐言心知不知道? 还有徐潇,他是不是蒙在鼓里的? 王秀再也按捺不住,站了起来。 长公主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问道:“你要干嘛?” 王秀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扯谎道:“我想去如厕。” 长公主见她笑容怪异,以为她吃坏了肚子,连忙道:“那快去吧,别耽搁了。” 王秀点头,连忙朝着徐潇的包房走去。 可她走到一半就停住了,叫了丫鬟去把徐言心叫出来。 她带着徐言心走到二楼尽头的窗户下,那边没人,她问道:“是谁告诉你,你哥哥这个酒楼里很火的?” 徐言心一头雾水,但还是如实道:“就是我的丫鬟,还有家里的仆妇,她们来店里看见,然后回去告诉我的。” 王秀想问,那她们在路上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然而这个时候才查,未免太晚了。 她叹了口气,摸了摸徐言心的小脑袋道:“你回去看戏吧,顺便把你哥哥叫来。” 徐言心迟疑地点了点头,临走前问道:“陆夫人,你怎么了?” 王秀依靠在窗边,心事重重地笑了笑道:“没有什么,快回去吧,我就是觉得有点闷。” 徐言心点了点头道:“好的,那你一会跟我哥哥要一瓶清凉油,那个很好用。” 王秀点头,目送她离开。 她转过身去,心想会是谁呢?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在她那个时代,同学间互生情愫算不上什么稀奇事! 可初中三年,高中三年都有联系的,少之又少。 她知道的,就有…… 脑海里一些陌生的记忆闪过,王秀的胸口越发堵得慌了。 她想走回去,可往前走了没有几步,突然间一个包房的房门被打开,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拉了进去。 …… 王秀不见了。 这个消息让徐潇坐立难安,他很快去找了裴善。 在裴善的震惊中,他们快速地找到了长公主,并说明了情况。 长公主以为他们没有去官房里找过,便说道:“她肚子不舒服,一会就回来了。” 裴善着急道:“官房里没有,其他包厢也看过了,没有。” 长公主顿时变了脸色,站起来道:“确定都找过了?” 徐潇面色凝重道:“都找过了。要不我把人撤出去,直接搜?” 长公主道:“不行,这样找到了也会有风言风语。就让姑娘们继续看戏,你们去查看有没有陌生人出入过。” “另外,谁是最后一个见到阿秀的人,给我找来!” 徐潇连忙道:“是言心,我去找。” 长公主点了点头,她看向面色发白的裴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师娘那么聪明,不会有事的,你先别担心。” 裴善的脸色还是很差,他走到包厢门口,四处看去。 大部分都是熟面孔,徐潇这酒楼他再熟悉不过。 前后门都是他们的人,陌生人不许进出,师娘应该还在酒楼里。 包厢……还有一个包厢没有找。 裴善大步离去,背影干净果决。 与此同时,丁香阁里。 王秀和姚玉面面相觑,隔着一张桌子,姚玉被绑在对面的椅子上,嘴里塞着一团布,看样子已经被绑了好一会了。 至于旁边那位,拉她进来就取下了连帽,光是半张脸就吓了她一跳。 但仅仅只是一瞬,王秀就怒斥道:“周陵,你疯了。” 周陵放下连帽的手微微一顿,他转过头来,那半张脸已经不再浮肿,但依旧是绛紫色的,看着十分阴沉恐怖。 可让她觉得更恐怖的,是他的眼神。 阴郁,透着一丝愤恨和不甘,里面满满都是责问。 王秀一脸疑惑地望着,却忍不住心生后怕,往后退了退。 周陵坐了下来,给她倒了一杯茶道:“你不用如此戒备,这里都是你们的人,我做不了什么?” “我只是想问问,看到今日这出戏,你可想到了什么?” 王秀糊里糊涂道:“想到了什么?” 周陵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失望地看向她,眼底的深意宛如铺天盖地的阴霾,压得王秀险些喘不上气。 她惊恐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周陵收回目光,看向窗外,借着暖阳掩去眼底的湿意。 过了一会,他声音艰涩地道:“你可以走了。” 王秀愕然,她看了看姚玉,却听见周陵道:“他现在还不能走。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他的。” 王秀想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可周陵那目光太过慑人,而且他似乎不打算解释,看人的时候,黑漆漆的眼瞳像深不见底的隧洞,太吓人了。 王秀转过身去开门,刚打开就看见裴善急匆匆地找来,额间都是汗渍,眼里也满是担心。 她出去以后,连忙随手将门带上。 “师娘……”裴善喊着,还想往里看。 王秀就道:“是姚玉在里面,我们过去说。” 裴善点了点头,这才和王秀一起离开。 徐潇也带着徐言心找了过来,看见王秀,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等几人回到包厢,王秀就道:“我看见姚玉了,去同他说了几句话。” 长公主轻笑道:“他们还以为你失踪了,险些被吓死。” 裴善赧然地笑,脸色却还是苍白的。 徐言心天真道:“在哥哥的酒楼里,不会出事的。” 徐潇勾了勾嘴角,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 姚玉…… 王秀竟然会去找姚玉说话,他们说什么了? 姚玉连长公主来了都不愿意露面,一直待在那个狭窄的包厢里,难不成就是为了找机会和王秀单独说话? 徐潇决定,一会还是去问清楚的好。 可就在这时,姚玉来了。 徐潇注意到他的衣服,好像有些折痕,举手投足间也不像以往那样自在。 他正要询问,便听见姚玉道:“刚刚和陆夫人说了几句话,不想险些闹了误会,我是来赔罪的。” 王秀看向他的手腕,见他已经用袖子遮起来了,便道:“没事了,你和裴善他们一起去喝茶吧。” 姚玉颔首,看向裴善和徐潇,等着和他们一起走。 长公主见这气氛委实有些微妙,忍不住嘀咕道:“说话就说话,怎么还一前一后出来了?” 姚玉顿时有些尴尬。 王秀笑着道:“我可没有撇下他,是裴善过去找我,我就先过来了。” 裴善心下微动,抬眸朝长公主看去,点了点头道:“是这样的。” 长公主见他们这么正经地解释,忍不住“噗嗤”地笑出声来,挥了挥手道:“行了行了,别说了。你们过去吧,别耽搁我们看戏了。” 裴善点头,让徐潇和姚玉先走,他则送了徐言心回旁边的包厢。 徐言心快落座的时候,裴善问道:“刚刚我师娘找你是不是说了什么事?” 徐言心虽然诧异,但还是如实道:“陆夫人也没有说什么,就是问我怎么知道我哥哥这个酒楼火起来了,我说是下人说的。然后她让我去找我哥哥。” 裴善了然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徐言心受宠若惊,连忙道:“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裴小公子太客气了。” 裴善颔首,匆匆离去。 包厢里,姜晴的手指紧握着,手帕都快被捏皱了。 她看着裴善离开的方向,目光愣愣地出神。 而看到这一幕的梅敏,手执团扇,轻轻在鼻梁处敲了敲,不知不觉间露出一副深思的神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