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汪老二真的是一个相当温柔相当有魅力的男人。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看到他那张和汪老大相似的脸却没有感受到那种强大的威压,徐素云觉得那种感觉相当滴神奇。 一路从林荫路那边走过来的汪老二先是远远朝小木屋这边的她们笑着挥了挥手,然后走上了栈桥和上面看似在钓鱼实则在晒太阳眯着眼睛打盹的两个老头打招呼,看到他的到来,汪老头和汪大叔都很高兴,又是拥抱又是拍肩膀的,三个人站在那里很是热络地聊了许久。 汪夫人远远看了会儿他们,回过头笑呵呵地对徐素云说道,“大哥那四个孩子里面,仲麟是性情最温和最体贴的一个。” 唔,看得出来。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汪老大认识得比较久的缘故,她有着先入为主的印象,此刻看到那和汪老大相似的一个人站在那里和汪老头他们说说笑笑,总觉得有些别扭。 过了好一会儿,汪老头和汪大叔才重新坐下来继续钓他们的鱼,而汪老二也从栈桥那边走过来这边了。 他一走进小木屋厨房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好像阳光般灿烂,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徐素云就感觉屋子里的光线似乎都跟着这个男人的出现而一下子显得明亮了一些。 真是夸张啊……她在心里默默感慨,不知怎么下意识地就想起了汪老大,难道身为长子承担的责任更多更重,所以才会显得那样深沉冷漠?啧,要是把汪老二的这种阳光温柔往汪老大那儿匀一匀就好了,这样她才不至于每回见到汪老大就感觉好像耗子见到大猫似的。 “亲爱的婶婶!”汪老二笑着和汪夫人相互拥抱了一下。 汪夫人显然也很高兴见到汪老二,笑容就没有停过,拉着汪老二的手站在厨房的餐桌边就开始嘘寒问暖的,站在一旁的徐素云不禁莞尔,也不去打扰他们婶侄俩,转身去冲了一杯刚才泡的水果茶放到了餐桌上。 “谢谢!”汪老二转过头来笑看着她,“你就是阿云吧?总是不时会听到我父亲提起你。这么久了今天才第一次见面。” “啊,你好!”徐素云也笑道。 似乎看出徐素云心里的一些想法,汪老二笑眯眯地指着自己的脸很直接地道,“是不是很不习惯这张脸上笑着的表情?” 徐素云囧。 汪老二摊了摊手,一副已经习以为常的神情,“先认识我的人在见到我哥之后也会这样的,而且可能会感觉更惊悚一些。” 徐素云试着按照汪老二所说的设想了一下,颇以为然地默默点了点头。 一旁的汪夫人笑了,嗔怪地拍了拍汪老二的手臂,道,“哪里有这样说自己哥哥的。” 汪老二朝汪夫人眨了眨眼,“亲爱的婶婶,您就别口是心非了,其实您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汪夫人垂眸沉默了一会儿,“唔”了一声,然后抬起头眼里透着笑意地道,“好吧,你又说对了。” 三人登时都一齐笑了出来。 汪老二这天来了之后就留在了小木屋住了下来,白日里陪着两个老头散步钓鱼游湖看景,到了傍晚就开着车载着大家去当地有名气的小餐馆品尝各种美食,如此过了两三天。 在这几天的相处之下,徐素云觉得汪老二除了跟汪老大是同卵双胞胎长得很相像之外,其他地方似乎都是跟汪老大反着来的。 比如说神态吧,汪老大就给人一种威压很强,霸气侧漏滴赶脚,而汪老二表太温柔哦,同样都是一双银灰色的眸子,一个素古井深潭,一个素春风和煦中的阿尔卑斯湖。 几乎可以说汪老大他就是那传说中的面瘫帝,脸上总是没有什么表情,——或者说得温和点,是脸上不容易看出他的心思,是高兴还是生气,是在思考还是在发呆,这些在他脸上是别想看得出来的;而汪老二面部神经的发育就明显比他哥强多了,在餐桌上说笑话逗三个老人家开心的时候,那可是表情丰富得很。 再比如说性格吧,汪老大讷言,心思深沉不可捉摸,而汪老二就蛮善谈的,至少这几天的相处,汪老二就把汪老头和汪大叔夫妇逗得很开心。 徐素云可从来没有在汪家大宅里见过汪老大会主动去逗汪老头或者汪小盆友笑,他总是惜字如金,见面就是点个头,——说来这个工作狂人也依然保持着在汪家大宅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风格,偶尔见到他和汪老头、汪小盆友一起出现在餐厅,三个人也是安安静静地吃饭,不会像汪老二在场这般谈笑风生。 由此也可以看出,就像汪夫人所说的,汪老头的四个儿子里面,汪老二应该是最温和最贴心的一个了,或者也可以说,汪老二的性格应该是最像汪老头的一个,健谈、风趣、体贴,不过他身上却没有汪老头那种身在高位运筹帷幄的王者之气,显得更亲切随和、平易近人,这个大概是跟他的职业是个救死扶伤的医生有关系。 话说这一天,他们一行换了正式的礼服,汪老二也没有开他自己那辆越野车,而是五人分别乘了两辆很正式的代表汪家身份的豪车来到了某座古堡参加一个露天酒会。 这是徐素云第一次亲眼见到“活生生的”古堡。这座古堡位于海边的一处悬崖峭壁之上,临危而立,气势雄伟而庄严,完全没有故事里和电视上的那种阴气森森。古堡前面有一片很宽阔的草坪,旁边还有一座百花齐放的大花园,站在初夏灿烂的阳光下,望着古堡两翼巍峨的塔楼,她想象着如果那上面再有一位美丽的金发公主站在那里倚着窗户眺望远方,那就更像是童话里的情景了。 真是可惜这一趟旅行汪小盆友为了要上家教课没有跟着一起来,不然她就可以借此场景好好地向这个总喜欢老气横秋的小家伙讲解一下神马是美丽的童话,曾有一次这个小家伙听她提起青蛙王子美女与野兽就一脸地不以为然,嗤之以鼻地说她“幼稚”,让她当时无语凝噎了好半天,一直惦记到现在。 酒会就在大草坪上举行,白色的帐篷,身穿黑色礼服拿着手杖的绅士,带着各色华丽礼帽或者撑着****阳伞的淑女,哇塞,咋一眼看过去,就好像是一下子穿越到了中世纪。 直到今天,徐素云才知道原来汪老头和汪大叔他们这一趟的欧洲之行还不是纯粹的度假,顺路还要公干的。 不过说公干又不是很正式的那种,起因就在于这两个老头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有些闲得慌,忽然就起了想要捣腾红酒生意的心思,收购欧洲各大葡萄酒农庄的名贵藏酒,然后在h岛整一个私人酒窖,专做那些名流豪门的生意。 按说这样的酒窖在h岛也不算少了,生意竞争都算激烈,刚开始徐素云实在不明白连她这个不懂生意的外行人都懂得这门生意不好做,但为毛汪老头和汪大叔这老兄弟俩肿么就素介么地起劲要一门心思地去做呢? 后来她在和汪夫人闲聊的时候问起,才算是稍微搞清楚了那么一些些。原来这门生意虽然不少人做,但真正做得很好的却没有多少,有部分原因,就在于做这门生意的人不是个个都有门路进到最好最靓的货。 现在欧洲这边出产好红酒的农庄有不少都是掌握在那些曾经的贵族手里。这些古老的贵族们虽然有一些已经渐渐没落了,但另外一些比较有长远眼光的则开始将手里那些从祖先那里一代代传承下来的财富拿去投资做起了生意,这些生意当中有一些就比较为世人所知,比如私人的博物馆,比如古堡的旅游开发,再比如就是那些和他们的家族一样古老的葡萄酒庄园所出产的名贵红酒。 能进到好的红酒虽不容易,却也不算太难,但是,最好的窖藏却不是轻易示人的,一是因为酿酒的年份和气候等各种复杂关系,最好的红酒来自于天时地利人和,所以出产量也可能不会很多,物以稀为贵,二来,好的东西自己享用都不够,何况这些古老的贵族们还总有一点点古怪的脾性和藏私的本能呢。 汪老头那位已经过世的妻子就是欧洲的一位女伯爵,如今她娘家的生意大部分都是由汪老二在打理,一直以来,汪家和这些古老贵族们的交情保持得还算不错,仗着这些人脉和交情,所以当汪老头想起要插手红酒这门生意的时候,他完全是已经有了**成的把握了。 说到汪老头的妻子,徐素云记得当时和汪夫人闲聊的时候还曾笑说,汪老爷子和他的伯爵夫人听着就像是小说中骑士和公主的爱情。结果汪夫人倒是挺直接,微笑着拍拍她的手背,道,“哪里是骑士与公主,应该说是落魄小子和公主才是。” 那时徐素云才恍然想起自己曾经听汪家大宅里的程婶提起过汪老头的发家史。 话说汪家虽是豪门,却也不算世家。汪老头的父亲当年只是内地的一个行商,不算豪富,却也有些家底,后来为了逃避战乱,他把家产全都变卖换成了金块,然后带着全家人一路辗转到了h岛,只不过他到了这边后似乎不太走运,先是遭遇了****地痞的敲诈,后来新家又发生了一场大火,于是一生辛苦积攒的家财差不多都付诸东流,遭逢巨变人的精神也垮了,一病不起之后熬了不到两年就一命呜呼,留下孤儿寡母三个,而没多久,汪老头的母亲也因为病体沉疴也离开了人世。 那个时候汪老头还是个小年轻,而汪大叔还是个小正太。父母双双去世,原本小康的家也一下子变得一贫如洗,身为长子的汪老头为了养活幼弟,就开始在外面四处做活,去工地拉过砖石,去米行扛过米袋,后来在港口当码头工人的时候,他就遇到了一位因为落单而遭到几个地痞****的欧洲贵族小姐。 年轻气盛又曾受过地痞欺压的汪老头当时是路见不平一声吼啊,冲上去就……呃,遭到了那些地痞的一顿胖揍……汪老头救美没当成英雄却成了狗熊,不过好歹是拉着那位贵族小姐跑了出来,结果人家贵族小姐竟然还对他一见钟情了!所以说,这个叫做“感情”的东西还真是奇怪! 后来为了躲避那几个地痞的报复,也是走投无路了,在贵族小姐的极力劝说和邀请下,汪老头带着汪大叔和她一起登上了开往欧洲的邮轮。再后来,汪老头靠着努力奋斗,——当然,不排除人家贵族小姐暗中帮了些小忙,不过总体上还是汪老头凭着一己之力在人生地不熟的欧洲硬是站稳了脚跟。再后来,就是他和贵族小姐的感情也渐渐水到渠成,虽然难免狗血地曾遭遇到一些门第世俗的阻挠,但最后两个人还是排除万难修成了正果。 再再后来的故事就很容易想象了,汪老头衣锦还乡回了h岛,凭着对商机的敏锐嗅觉,投资做了地产和酒店的生意,风生水起,一步步就有了现在在h岛商界叱咤风云的汪氏。 话说回来,汪老头做生意的头脑和手腕还真不是盖的。从一些路边八卦和商业杂志做的人物专访上的了解,另外还有自己和汪老头这么久以来的相处,徐素云觉得,其实汪老头就是属于那种老狐狸似的人物,而且还是成了精的那种。 比如从他从来就不会做无缘无故的事情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这个老头子做事有时候看起来好像很随意,但其实往往跟某些似乎不太相干的事情有着某种隐隐约约的联系,待到所有一切浮出水面之后,才让人察觉那些无厘头的事情竟然一环套着一环,环环相扣,让他达成了目的,——当然前提还得是他乐意让你去猜出来,他要不乐意,你除了觉得他又好像忽然来了什么兴致之外,根本就不知道他其实暗地里是在谋划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