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绷不住了,咳嗽了几声才说道:“啊,那个,我们大人威名远扬,区区小贼见了我们大人就会望风而逃,所以……不用带太多人。” 梅娘总觉得金戈的笑容有些古怪,再看看顾南箫勒着马缰,一人一马伫立在自家门口,就更觉得奇怪了。 巡街就巡街吧,怎么站在他们烧饼店门口就不走了? 应该是自己出来说话,绊住了顾大人的正事吧? 想到这里,梅娘连忙侧过身,说道:“那我就不打扰顾大人了。” 听了这话,金戈顿时急了。 “梅姑娘别走——” 他这几个字冲口而出,待看到梅娘迷惑的目光,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金戈急中生智,忙说道:“那个……不知梅姑娘这儿有什么吃食没有?小人和铁甲走了这大半天,肚子都饿了,哪怕买几个烧饼也行!” 屋里那烧饼才出炉,香味传得老远,他站在门外都闻到了。 梅娘见他脸色都白了,这才想到了什么。 “是我想得不周到了。”她一脸歉意地说道,“顾大人连过小年这天都在巡街,当真是爱民如子,若是不嫌弃的话,请进小店来喝杯热茶……” 梅娘话还没说完,金戈就大喜过望地接过了话头。 “不嫌弃不嫌弃!能尝到梅姑娘做的吃食,小人比过年都高兴!” 他一边说着,一边背过身去,拼命冲铁甲挤眼睛。 铁甲会意,赶紧上前牵住了顾南箫的马。 顾南箫顺势下了马,走到梅娘面前。 “如此就叨扰梅姑娘了。” 金戈小跑着上前推开门,请顾南箫进屋,铁甲则把缰绳系在门外,也跟着进去了。 三人配合十分默契,倒让梅娘一时没回过神来。 她忍不住失笑,随后进了屋。 武大娘等人去买东西或是串门去了,这会儿都没在家。 梅娘搬了凳子过来,金戈和铁甲哪里要她动手,抢上前去搬了桌椅,好歹让顾南箫有了个坐着的地方。 这是顾南箫第一次进武家烧饼店,他之前在街上见这店门脸不大,并没有多想,没想到进了屋就是个厨房,里间用布帘隔着,显然是他们一家住的地方。 梅娘就是在这个屋子长大的。 想到这里,顾南箫不禁重新打量起这个房间来。 梅娘倒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她轻车熟路地泡了茶,把茶碗摆在顾南箫面前,又给围着火炉的金戈和铁甲也提了一壶茶水。 “屋子简陋,慢待大人了,请大人不要见怪。” 话虽如此说,顾南箫却并没有从她的脸上和举止发现一丝自卑或者胆怯的神情。 这跟他印象中的梅娘是一样的,从不会为自己的出身卑微而觉得抬不起头来。 顾南箫微微一笑,说道:“梅姑娘客气了,这屋子很好。” 不止是梅娘,连金戈和 铁甲都被吓了一跳。 这屋子坐他们几个人都嫌多,到处不是面盆就是米缸罐子,打开窗子就是卖烧饼的窗口,一向养尊处优的顾南箫是怎么说出这屋子很好的话的? 梅娘则更是惊讶,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察觉到梅娘错愕的眼神,顾南箫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可能引起梅娘的误会。 他清了清嗓子,难得地解释了一句:“外面很冷,这屋子……很暖和。” 说罢,他便低下头,假装喝茶去了。 梅娘总觉得这主仆三人都有点儿奇怪,可是又猜不到他们想要干什么。 她想了又想,只能把责任归功于刚出炉的红糖芝麻酱烧饼。 应该是这烧饼太香了,让顶着风雪巡街的主仆三人一个没控制住,就想进来尝尝烧饼。 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到其他理由。 既然如此,那她就别再馋人家了,赶紧上烧饼吧。 反正做了这么大一炉子烧饼,灶王爷一个也吃不完,分顾南箫几个,想必灶王爷也不会怪罪的。 梅娘走到案板前,装了两盘子烧饼,分别端给顾南箫和金戈铁甲。 金戈铁甲连忙起身接过烧饼,连声对她道谢。 顾南箫却看着眼前的烧饼陷入了沉思。 盘子里装着两个新鲜出炉的烧饼,热乎乎的香气扑鼻而来,引得人移不开视线。 对于一个连日来只能靠着面条和酱肉香肠等物充饥的人来说,这刚刚做好的烧饼简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问题是,他要怎么吃呢? 梅娘显然没有想到吃烧饼要用餐具这回事,端了烧饼过来就没了下文。 另一边,金戈铁甲已经各自伸手拿了一个烧饼,一手拿着烧饼大口咬着,一手捧着茶水,一边吃还一边含糊地夸奖着这烧饼是多么的好吃,他们长这么大都没吃过这么美味的烧饼。 顾南箫看了看那两个有了烧饼就忘了主子的东西,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他伸手拿起烧饼,送到了自己嘴边。 早就听说武家烧饼是南城一绝,这次吃上了,果然是美味无比。 外皮酥脆掉渣,咬上一口咯吱作响,咬开外皮后,里面的馅料慢慢地流淌了出来。 混合着芝麻酱和红糖的馅料已经被烤成了液体状,吃起来又香又甜,再混合着香酥的饼皮,烤得喷香的芝麻,在嘴里一层层炸裂开来,吃得人欲罢不能。 馅料太烫,他一边吹一边吃,不知不觉就把一个烧饼都吃光了。 他喝了几口热茶,继续吃下一个。 有了第一次手抓烧饼大嚼的经验,第一次他的姿态就自然多了。 吃完第一个烧饼,他还有些意犹未尽,见指尖上沾了一点红糖芝麻酱,便下意识地放在唇边抿干净。 手还没放下,他不经意地抬起头,正好迎上梅娘诧异又带着几分怜惜的眼神。 顾南箫只觉得耳根一热,便放下了手 。 “梅姑娘做的烧饼,果然名不虚传。 梅娘看到顾南箫馋得舔了下手指的样子⑽[]⑽『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先是惊愕,随即心里就涌上一股深深的同情。 可怜顾大人那么忙,连吃个正经饭的功夫都没有,就连吃这么一个烧饼都觉得好吃。 唉,身居高位却吃不上一口像样的饭,顾大人真是不容易。 梅娘想到这里,忍不住说道:“大人还没吃饱吧?我再给你做点儿东西吃……”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小心地问道:“就是怕耽误了大人巡街。” 顾南箫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说这丫头傻吧,却这么精明能干,小小年纪自己就开着两家店。 说她聪明吧,却连金戈的话都信。 她也不想想,今天是过小年,谁敢让他一个指挥使大人亲自巡街? 这一刻,他有点儿后悔听金戈的馊主意了,这让他怎么解释呢? 迎上顾南箫不满的眼神,金戈顿时心里一慌。 他赶紧接过梅娘的话,说道:“其实走了这半天也差不多了,正好小人肚子也饿了,梅姑娘想做什么只管做!” 梅娘这才放心,想了想才笑道:“家里锅具也不全,做别的都怪麻烦的,要不咱们吃烤肉吧?” 顾南箫自然没有异议,金戈铁甲更是喜出望外,赶紧起身给梅娘打下手。 吃烤肉简单,梅娘去娟娘家里取了些存着的冻肉,金戈铁甲主动接过了生火烧炭的活计。 梅娘取了肉,用清水泡着解冻,同时开始准备烧烤要用到的材料。 胡葱、姜蒜分别切碎,再调制烤肉酱,各种香辛料磨碎混合在一起,做成蘸料。 顾南箫看在她在厨房里转来转去,一会儿拿东拿西,一会儿言语指导金戈和铁甲干活,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梅娘做菜的情形,非但没有嫌弃和厌恶,反而觉得这场景十分的赏心悦目。 谁说君子远庖厨,看到美食制作的过程,不是很养眼的一件事吗? 梅娘很快就切好了肉,装在盘中,拿到炉火旁边。 “大人喜欢吃什么?”梅娘问道。 顾南箫回过神来,见梅娘正指着一个木盆问自己。 那木盆里面装着各种肉片,他一时也分不清都是什么肉。 “都好,你看着办吧。” 顾南箫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看着梅娘用竹夹子夹起一片片肉,放在烤盘上,烤盘立刻发出嗞啦嗞啦的响声。 他看着有趣,探身取过一个竹夹。 “这是怎么用的?像这样夹吗?”他问道。 顾南箫哪里做过这些活计,竹夹换了左手又换右手,怎么都觉得不顺手。 梅娘走到他身边,弯腰给他做示范。“像这样捏住夹子底部,夹起一片肉,小心不要让肉黏在一起……” 梅娘专注地看着炉火,并 没注意到自己离顾南箫只有咫尺的距离。 随着梅娘的靠近,顾南箫只觉得鼻端传来一股淡淡的幽香,这香味不像是任何香料,亦不曾带丝毫的烟火气,暖融融清冽冽,直沁人心脾。 眼前的炉火忽然就变得无比炎热,顾南箫喉结一动,艰难地咽了一下,才觉得自己能够重新呼吸了。 他垂下眼帘,说道:“多谢。” 梅娘一无所知,见他学会了,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顾南箫虽然有心帮忙,可是干活远不及梅娘利索,甚至还不如金戈和铁甲能干。 他又不愿意放下竹夹,只得翻来覆去地鼓捣眼前那片肉,偏又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很快那肉片就燃起火来,待金戈抢下去才发现肉片已经烤成了焦黑色。 梅娘看着好笑,便夹起自己烤好的肉,放在顾南箫面前的碟子里。 “大人,吃这个吧。” 眼前的肉片被烤得恰到好处,离了火还在滋滋地冒油,散发着烤肉特有的浓香。 顾南箫拿起筷子夹了肉,按照梅娘说的蘸了蘸被磨成粉的香料,放入口中。 肉质紧实,外焦里嫩,吃在口中喷香无比。 他咽下这块肉,情不自禁地夸赞道:“梅姑娘好手艺,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烤肉。” 梅娘扑哧一笑,说道:“大人真会说笑,这还是大人送我的鹿肉呢,难道之前打猎的时候不曾吃过?” 顾南箫仔细回忆了一下,笑着摇摇头。 “自然是吃过的,却不是姑娘做的这滋味。” 一旁铁甲咬着肉,说道:“可不是嘛,梅姑娘做的烤肉,比那些御厨做的好吃多了!” 梅娘道:“你们太抬举我了,我这手艺怎么能跟御厨比?不过正好是合了你们的胃口罢了,喜欢吃就多吃些。” 这话正说到顾南箫的心里了,他看向梅娘,说道:“的确,梅姑娘做的吃食,总是正合我的胃口。” 梅娘听了这话,只觉得耳根一热。 感觉到顾南箫投过来的视线,梅娘连忙低下头避开。 “大人,你吃不吃烤鱿鱼?这鱿鱼也是你送我的呢!” 顾南箫收回目光,微笑说道:“早知道我就多送些吃食,左右你也要做给我吃的。” 梅娘总觉得这话意有所指,她却不敢深想。 梅娘低下头,说道:“大人送了许多肉呢,反正我们也吃不完,正好我拿来借花献佛。” “是吗?”顾南箫蹙眉想了想,问金戈道,“你给梅姑娘送的年礼都是肉?” 金戈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没有没有,还有好多东西呢……” 他急着说话,差点儿被嘴里的食物噎着。 梅娘见他着急,便替他说道:“大人误会了,大人送的年礼太丰厚,我还没跟大人道谢呢。” 她怕顾南箫不信,指着门口挂着的披风说道:“之前大人送我的几张狐皮,我都拿来做披风了,不信大人您瞧。 ” 顾南箫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件淡蓝色绸面,银线绣梅花,白狐皮领的披风。 他不由得说道:“这衣裳很适合你。” 梅娘听了这话,不由得脸颊微热,赶紧低下头干活。 她又拿出一个烤盘放在炉火上,再放上鱿鱼串。 “这鱿鱼不好用明火烤,会发黑的。大人,你要不要吃辣的?鱿鱼抹了辣酱更好吃。” 顾南箫看着梅娘的举动,轻声说道:“都听你的。” 梅娘捏着竹签的手一紧,片刻之后才说道:“那就少放点辣酱,大人您先尝尝。” 她不等顾南箫说话,又转向了金戈和铁甲,问他们要不要喝酒。 两个小厮倒是想喝,烤肉配酒,那滋味得多美啊。 可是看到顾南箫冰凉的眼神,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拼命摇头拒绝。 梅娘便不再勉强,继续专心烤肉。 牛肉、羊肉、牛板筋、鱿鱼、扇贝,一样一样烤下来,吃得金戈和铁甲大呼过瘾。 就连顾南箫也是来者不拒,梅娘烤什么,他就吃什么。 还好梅娘记得金戈说过顾南箫的胃不好,不敢让他多吃,各种烤串只让他每种尝几个就罢了。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一顿饭吃完,金戈铁甲抢着收拾东西,顾南箫则从桌旁站起身来。 “不小心又叨扰姑娘了,一会儿我让金戈付饭钱,或是姑娘若是有什么想要的食材,只管跟金戈说,只要京城有的,我一定找来给你。” 梅娘听到一半就赶紧摆手,笑道:“大人一心为民,过小年都不得休息,请大人吃顿饭算什么?要是谈钱就显得我别有用心了。” 说到钱,梅娘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大人,上次你送我的盆景盒子里,落了件东西……”梅娘说着,转身去里屋,很快拿了一沓银票出来。 “我拿到才发现里面还有两千两银票,想必是大人或是底下人不小心放错了,早该跟大人说的,耽搁到现在才想起来。大人请不要见怪。” 顾南箫却不接她递过来的银票,而是看了一眼她身后微微晃动的布帘。 “我送你的东西,你放在家里了?” 梅娘讶异,这才想起来那盆景本是顾南箫送她的开业贺礼,按理说应该摆在店里,也算个镇店之宝,可是却被她捧回家了。 梅娘脸色一红,讪讪地说道:“大人送的东西太珍贵了,我怕放在店里,人多手杂一眼没看住,或是丢了或是坏了……” 感受到顾南箫带着深意的目光,梅娘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顾南箫是个男子,她把一个男子送的东西放在卧房,被人知道了会怎么想? 好在顾南箫没有深究,而是看向了她手中的银票。 “拿着吧,这本就是给你的。” 梅娘一惊,立刻就忘了盆景的事儿。 “大人说的哪里话,好端端的,给我银 票干什么?我开南华楼的时候,大人已经助我良多,我怎么能再收大人的银票?” 顾南箫沉默了片刻,说道:“当初帮你开酒楼,其实我是有私心的……” 他看着梅娘,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总之我收你的租金,实在是于心难安,这两千两银子姑娘就收下吧,只要能把南华楼好好地开下去,就算是谢我了。” 说罢,顾南箫便不再多言,带着金戈铁甲出了屋子。 梅娘追上去,却见顾南箫已经上了马,一主一仆很快就消失在街道那边。 梅娘无法,只好拿着银票回了屋。 顾南箫可以不把这两千两银子当回事,可是这对她来说却是一笔不菲的数额。 他不肯要钱,那她就只好以后多给他做些吃食,就当做回报了。 只是,他说帮自己开酒楼是有私心的,会是什么私心呢? 同样是过小年,史家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之前史延贵为了请朱占泰来做菜,预付了不少银子,再加上来回建州的路费,以及醉仙楼为重新开张又给伙计做了新衣服,重新布置酒楼,零零碎碎花了很多钱。 如今史家哪里还有钱,这些钱大部分都是从外头借的。 原本想着只要醉仙楼能开张,女真菜在京城一炮打响,要不了几天就能把这些欠账还上,可是没想到短短几天的功夫,醉仙楼就被砸了个稀巴烂,连做菜的厨子朱占泰都跑了。 知道醉仙楼彻底完了,债主就一波接一波地找上了门。 有的债主还算好说话的,被史延贵又是哭又是求的才缓了些时日,有些却是来落井下石的,拿不到钱就搬东西,更有些凶神恶煞的,扬言年底再不还钱就要砍了史延贵的手脚。 今天都是腊月一十三了,就这么几天,史延贵哪里还得上债。 史一太太早就有了丰富的应付债主的经验,一听说前头来人了,就把自己这边的跨院锁得密不透风,史延贵别说求史一太太拿钱,就连院门都进不去。 史延贵无奈,只得求到了史延富头上。 史延富听说了醉仙楼的事,却丝毫不提钱的事,先劈头盖脸给史延贵一顿臭骂。 “你那酒楼又不是开不起了,过了这一阵风头,再慢慢经营就是,你非得做什么女真菜,又搭进去多少银子!你说你跟人家南华楼对着干做什么?这不是瞎胡闹吗?” 史延贵低头顶着他的骂,等他骂够了才说道:“大哥,你没做过生意,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做生意都是创业容易守业难,要是不想着变通,要不了多久就真的要被人顶死了……”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史延富就跳起脚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嫌弃我不会做生意是不是?又要说我们大房都靠你养着是不是?史延贵,你少跟我拿架子装大爷,要不是有我跟谢老爷这一层关系,你以为就凭你那醉仙楼,能招揽那么多贵人去吃饭?要是没有我,你的酒楼早就开不下去了!” 史延贵忍无可忍,声音也高了起来。 “大哥,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你们父女要巴结谢家,从我这里要银子,我什么时候没给过?玉娘她要做新衣裳打首饰,我哪次没答应?连我的贞娘都不如她买的东西多!你还要我怎么做?” “好哇,我就知道你早就嫌着我们父女!你看看你那是什么市侩嘴脸,满嘴说的都是银子、银子!是谁说的,咱们亲兄弟一家人,不用算那么清楚的帐?现在又来跟我翻旧账了!” 史延贵头大无比,耳听得下人来报说又有债主上门,只觉得头大如斗。 “大哥,你先别跟我吵了,咱们兄弟多年,你能眼睁睁看着我被债主逼死吗?你这里有多少算多少,先帮我应付过去眼前的难关,等我有了钱一定加倍还你!” 史延富用力地摆手,大声道:“没有,一文也没有!” 史延贵心灰意冷,盯了他半晌才说道:“大哥你没有,那你能不能找谢老爷去借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