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桓的手悬在半空中,脑海里,是一首接一首瑰丽华美的辞藻。 中华五千年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 单是一首描写菊花的诗词,就层出不穷。 无论是“秋菊有佳色,裛露掇其英”的悠然闲适,还是“宁可抱香枝头老,不随黄叶舞秋风”的高风亮节。 都是古人思想的结晶,都是中华文化的无穷瑰宝! 备选的诗词实在是太多,一时之间,宋桓竟然也选不出一首最为满意的诗篇了。 眼看着收卷的时间就要到了,终于,宋桓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在宣纸上写下了四句诗。 一炷香很快燃尽。 宫女们走上前来,一一从皇子的桌上收走了试卷。 见宋桓的试卷上竟似乎也写了几句诗,宋玉不禁面露讶异。 只不过很快,就再次轻蔑地笑了。 “呵,难为四弟绞尽脑汁,蹦出了这么几个字来!” “这样的场合邀请你来参加,的确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听到宋玉的话,一众公子小姐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放眼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四皇子天生愚钝,能勉强识几个大字罢了! 今日竟敢不自量力参加诗会,那不是自命不凡,自取其辱么! 被太子殿下羞辱,当真是一点都不委屈了他。 在一堆人的哄笑中,唯有程素素面色严肃,没有半点表情。 平心而论,程素素倾慕能文能武、才思敏捷的好男儿。 可既然自己和宋桓的婚约已经订下,那即便他再不堪,也是自己的夫君! 心里再瞧不起宋桓,程素素也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取笑他。 宋桓脸上浮现出一抹疑惑,一面用手在鼻子旁边扇着风,一面四周张望了起来。 “咦?” “二哥、三哥,你们闻到了么?” “好臭的味道啊!” “是不是谁放屁了?” “还是接二连三的放!” 此话一出,宋德、宋良二人立刻哈哈大笑了起来。 其余一众公子小姐也都憋红了脸,只是当着太子的面,实在不好意思笑出声来罢了。 “你说谁!” 宋玉气得脸红脖子粗,怒目瞪向了宋桓。 这一刻,什么太师的叮嘱,全都被宋玉抛在了脑后! 他只想让面前的这个傻子死无葬身之地! “咳咳。” 淡淡的咳嗽声,唤回了宋玉的些许理智。 上官皇后轻轻瞥了宋玉一眼,朝他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说来奇怪,宋玉这孩子向来稳重,鲜少会有情绪激动的时候。 平日里面对老二、老三的挑衅,也总是能波澜不惊地应对。 怎么在这个窝囊废草包老四面前,却总是轻易动怒,失了自己身为太子的身份? 说话间,户部尚书之子刘庆身为众人代表,已经选出了一篇众人极力推崇的诗作。 只见刘庆小心翼翼,双手捧着一张试卷。 仿佛是手捧价值万两黄金的珍宝,无比的小心,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这张卷子弄皱了一般。 “启禀皇后娘娘!” “经我们一致评选,选出了一首最为精彩的诗作!” “这首诗作力排众议,当真是傲视群雄的存在!” “平心而论,我们多年来饱读诗书,还从未见过有哪一首诗,有此等气吞山河、雄心壮志之气魄!” 刘庆将这首诗吹得天花乱坠,身后跟着的一群公子小姐也忍不住纷纷点头称是。 尤其是程素素,看着刘庆手中捧着的那张试卷,更是忍不住双眼放光! 程素素从小就喜欢念诗,近年来被白司年的诗词所吸引。 每每闲来无事,都要将白司年的诗集捧在手中,翻来覆去地阅读。 但,白司年的诗再好,也不及方才这一首那波澜壮阔的雄伟气势。 明明描写的是平平无奇的菊花,但那唯我独尊的王者风范,确实其他人根本就无法望其项背的! 见刘庆把这首诗吹得天花乱坠,宋玉已经忍不住坐直了身子,沾沾自喜了起来。 今天的题目可是母后早就透露给自己的,也是几位大学士联合研究出来的。 就凭这几个皇子,还想跟自己斗? 即便是素有“天下第一才子”之称的宋良,也只能靠边站! 上官皇后也是信心满满,听着刘庆等人对这首作品如此夸赞,脸上已经隐隐有笑意了。 “噢?” “既然如此,那这首诗一定是非同寻常了。” “念吧!” 刘庆清了清嗓子,震声念了起来。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刘庆的嗓音并不算高亢,但这首诗却被他读出了凌厉肃杀的气氛! 众人更是闭上了双眼,感受这首诗篇所带来那令人心弦振奋的力量。 “好诗,好诗啊!” “唯有心怀雄心壮志的人,才能写出这等气吞万里的气魄吧!” “是啊是啊!这怕不是大梁第一文豪三皇子的手笔,才能将小小菊花描写到如此境地!” “非也!依我看,只有当朝太子,才有这样的立意与眼界呐!”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程素素更是伸长了脖子,想要一一观察几名皇子的脸色。 然而。 宋玉和宋良却一个脸色煞白,一个看呆了眼! 尤其是宋玉本人,更是瞳孔微震,口中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语。 “不可能……不可能!” “他们为什么没有选出来本王写的诗?” “不对!” “这是谁人作的诗,竟然恐怖如斯!” 宋玉下意识地望向宋良,在座的几个皇子,唯有宋良有可能写出超越自己的作品了。 然而宋良同样是一脸疑惑,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望向了宋玉。 脸上那错愕不已的表情好像在说:“这是你写的?” 他奶奶的! 出鬼了! 这不是自己的作品,也不是老三写的! 难道是老二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突然挖掘出了自己沉睡二十年的文学细胞? 两人不约而同,齐刷刷将视线望向了宋德。 可宋德却一脸懵逼,看了看宋良,又看了看宋玉。 “你们两个盯着我看作甚?” “这诗到底谁写的?” 话一出口,三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俗话说得好。 当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那都是事实。 难道说…… 三人僵硬地把头转向了一旁的宋桓,见那家伙正一脸事不关己的架势,悠哉游哉地嗑着瓜子。 见几人终于注意到了自己,宋桓这才笑眯眯地举起了一只手—— “不好意思,是我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