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兴国，你说句话呀！” 汪曼红拧了一把他的胳膊，真想扇他一巴掌。 摆个死人脸给谁看呢，这又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儿，他就这么干等着？ 程兴业皱着眉甩开她的手，没有打算加入的意思，只是看着程兴国一家离开的背影，眼神晦暗。 汪曼红知道自己是指望不上他了，只好硬着头皮去跟程爷爷程奶奶说好话。 他们愿意嘴硬在这破地方呆一辈子，她可不愿意！ 怎么说，以前她也是帮梅长芸说过话的，她这个人最是心软，要是他们不作为，那自己就去腆着脸求一求！ 为了儿子有一份好工作、好前程，还有她吃喝不愁的、更加体面的下半辈子，就是跪下她也愿意！ 汪曼红在见到程兴国他们一家的时候，心里就有这种感觉了。 只要跟他们打好关系，她的生活绝对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看梅长芸，当年在程家，穿的衣服还比不上她，这才多久，人家一身的行头都够他们全家吃一年了！ 她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二弟！弟妹！先别走！”汪曼红赶紧把人拦住，笑呵呵地赔罪：“二弟弟妹啊！爸妈其实不是那个意思，他们就是嘴硬心软！” “要说错，就是错在你们父子俩的脾气都太硬了，谁也不肯先低头！” “但其实想想，哪有非得弄得老死不相往来的仇啊！” 她看向梅长芸，说道：“弟妹这人我最了解，她是半点不会记恨的性格，很善良，这回答应回来，想必心里已经迈过了那道坎。” “她都愿意陪着你回来了，二弟你就顺着她的心意，跟爸妈和好吧，想必弟妹也不想看到咱们一家人像仇人一样针锋相对的。” “你说是吧，弟妹？” 梅长芸犹犹豫豫没有说话。 要是在来之前，她或许会觉得让程兴国回来和好是应该的，二十多年过去，想必老程家的人怎么也能有一些改变。 可是昨天一碰面，她就有些后悔了。 她年轻时或许是有些单纯天真，但现在跟着程兴国见了不少世面，不是个傻子，看得出来他们叫自家回来是有目的的。 而且程兴国也并不想跟他们和好，那她再劝就显得有点多嘴了。 半天没有等到回应，汪曼红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 “弟妹，我也不想强求你，但咱们都是嫁到程家的女人，我怜你遭罪，当年我连自己都顾不上，也帮你说话了，现在你发达了，不能把什么都忘了吧？” 她图穷匕见，走人情不通便打算用那点给予过的恩惠换点什么。 靠老程家靠不住，她要自己争过来！ 梅长芸怔了怔，忽然就觉得自己记忆中那个大方热情的嫂子变得好陌生。 当年在老程家，只有她帮自己说过话，她不会忘记。 可是这只跟她自己有关系，和程兴国无关，她就算要索要回报，也不该拖着他们家人一起。 “嫂子，我很感激你当年为我说话，不过说到底你也没帮上什么忙，况且后来我做饭都偷偷给你留了东西，有什么恩情也早就还了。” “你现在把这些事拿出来说，是想干什么？” 梅长芸真是心寒了。 她还以为这个家里，汪曼红是与她感同身受，互帮互助的，谁知人家打从一开始就想从她身上扒下点什么。 “...”汪曼红忽然哑了声，半天才从记忆里翻出梅长芸给她留窝头的画面。 原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用几个窝头把两人撇清了？ 她眼神冷了冷，颇觉自己好笑。 敢情老程家就她一个傻子？ “不想帮我就说不想帮，你咄咄逼人地说我做什么？几个窝头就把我打发了，你可真会算计！” 梅长芸抿紧了唇。 还没开口，一旁的程兴国先忍不住了，冷厉的嗓音仿佛檐下的冰锥子，“汪曼红，注意你的言辞！” “当年我虽然还不是连长，但一个月的津贴也有六七十，我基本上全都寄回来了。” “那些钱有多少用在了我老婆身上，又有多少花在了你们身上，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居然还拿着张张嘴几句话的人情过来要求什么，未免太可笑了！” 程修杰抱胸站在旁边，嗤了一声：“岂止是可笑啊，简直是算盘成精！” 说完，他瞅了瞅程兴国，不爽道：“我说老头你这都带我们回来见的什么人，一见面就吵架，要么就是打的算盘笃笃响，真是浪费我的时间，还是赶紧回去吧！” 程兴国瞪他一眼，却难得没有反驳，带着自家人再次离开。 这次，总算没有不长眼的人拦了。 一大家子掠过他们，没一会儿就走远了，在雪地里只剩下几个小点。 汪曼红站在原地，紧紧捏着拳头，脸色十分难看，却也知道自己再也没有能朝他们谈判的借口。 程兴国寄回来的那些钱虽然没怎么花到她身上，但她儿子东宇是占了不少便宜，毕竟她婆婆稀罕这唯一的孙子，对他是算大方的 可是她熬了几十年，好不容易等来这么一个鸡犬升天的机会，难道就这么断了？ 她沉着脸，很是不甘心。 “爸！” 就在她心里懊悔的时候，身后的程兴业忽然大喊了一声。 她转过头，看到直挺挺倒在雪地上的公公，脸色僵白，像是要不行了。 汪曼红心里重重一跳，生出几分惊喜。 对啊，要是这两个老的全都没了，那他们家和程兴国其实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要加紧联系，时间长了，还怕缓和不了关系？ “...爸！”她强压下兴奋的神色，跑了过去。 程奶奶急得六神无主，程兴业只好把程东宇喊过来，把程爷爷背到医院。 黑龙县人民医院。 经过一番抢救，程爷爷没什么大事了，吸着氧躺在病床上。 “没事，就是急火攻心，血气不足晕倒了，不过以后要好好注意老人家的情绪，别再让他大动肝火了。” 医生嘱咐了几句，又匆匆前往下一个病房。 汪曼红面无表情地守在一边，恨得牙痒痒。 还真是祸害一干年啊！ 病歪歪的还这么能蹦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