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岩做梦也没想到,玄芝竟然抱着玉石俱焚的打算。 等他意识过来,他已经躺在了地上,口鼻冒着鲜血。 他死在了他最瞧不起的女人手里。 最后留存人间的一点意识,似乎听到那个女人掐着他的脖子,艰难问道: “我就是女人,你服不服!” 齐岩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再也说不了了。 没有得到想听的答案,玄芝也不失望,因为答案就在眼前。 摔落的一瞬间,她把齐岩压在底下做了缓冲,齐岩当场毙命,她身受重伤。 玄芝艰难起身,体内的骨头不知碎了几根,身子在夜色中晃了一下,就撑不住又跪了下去。 她听到不远处传来巨大的声响,城门被破,一个人率领兵马,疾驰而来。 黑压压的京都,终于迎来一丝曙光。 君显来到玄芝身边时,她口鼻渗血,跪趴在地上。 君显连忙将她揽进怀里,玄芝一脸痛苦道:“狗杂种,你怎么才来啊!” 君显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去摸她的脉搏。 玄芝嘴角一边溢血,一边道:“我死不了,你快去支援。” 君显转头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又看了看玄芝。 玄芝及时道:“你不去,我们都得死。” 君显只得让手下先把玄芝安置在附近的民居,自己骑着马,往皇宫方向赶去。 他的马蹄似乎踩着昼夜的分界线,身前黑漆漆的夜,身后是一望无际的光明。 夜里流的血全都涌入霞光,天边一片尽是殷红。 君显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终于来到皇宫之前。 巍峨的宫墙和他十几年前离开时别无二致,唯一不同的,是城墙列阵以待的兵马。 一夜激战,双方都已筋疲力尽,凭借意志支撑着,在宫门口不远处对峙。 君显身后还跟着无数世家军。 他和玄芝联手攻破城墙,这些人紧随其后,一路追了进来。 杀了一夜,兵马依然彼多我少,黑压压如同天边翻滚的墨云。 而今到了决战的时候,尽管所有人身体劳累,可谁都不敢放松警惕。 一攻一守。 王丞相被一层层世家军簇拥而出,看向百里青的目光十分阴冷。 “骠骑大将军,顾家小儿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不成?” “百里家世代忠贞,到了你这一代,竟要谋朝篡位吗?” “百里青,你对得起圣上的看重,对得起百里家列祖列宗吗?” 百里青正要说话,就被身后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 “王丞相给人扣帽子的本事倒是有增无减。” 百里青移开身子,让顾玉一步步走出来。 一夜未合一眼,顾玉脸上并不见憔悴,一身官服还笔挺地穿在身上,身披霞光,脸上却是一片肃穆。 除此之外,她手中握着的尚方宝剑格外抓人眼球。 象棋棋盘上,有王不见王之称。 现在“二王”相见,自是剑拔弩张,惊心动魄。 众目睽睽之下,顾玉痛斥道:“王宪,你贵为丞相,竟矫托陨星,毒害圣上,起兵造反,枉费圣上信任,玷污你百年王家清名!” 王宪并不慌乱,他身边的兵部尚书倒是怒斥起来:“顾家小儿,休要血口喷人!” 王宪抬了抬手,制止了他,朗声道:“世人皆知,玄清道长乃是你与六皇子推举入宫,圣上自从服用丹药,性情大变,亲小人远贤臣,如今更是惨遭你毒害。” “你意图联合骠骑大将军谋朝篡位,可公道自在人心,今日,我便与诸世家前来替天行道。” “顾玉,你现在若是束手就擒,我还可留你一条全尸,若是负隅顽抗,别怪我不讲同僚情面。” 王宪抬了抬手,他身后黑压压的兵马便起身怒吼:“杀顾贼,平叛乱,安社稷!” 顾玉大笑一声,而后挺起腰杆,道:“好一个公道自在人心。” “王宪!圣上还未驾崩,你便迫不及待起兵谋反,围堵宫门!其心险恶,路人皆知!” 神鹰卫和百里青的人都知道圣上还未驾崩,虽然口不能言,但好歹吊着半条命。 可王宪带来的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听闻圣上还活着,底层士兵很是愕然。 王宪道:“顾玉,昨日圣上与太子当众服下仙丹,不过一刻,圣上崩,太子殒。而今你效仿沙丘政变,以为关闭宫门,就无人知晓了吗?” 顾玉怒道:“王宪!圣上与太子皆存活在世,你句句诅咒,何曾将君臣尊卑放在眼里!” 二人僵持不下。 王宪道:“顾家小儿,你可敢让圣上和太子出来吗?” 顾玉道:“王宪,你好大的胆子!圣上万金之躯,太子千金之躯,你一介乱臣贼子,竟敢唤他们出来相见!” 王宪看到顾玉的反应,便知道宫内的情况了。 就算圣上和太子没有死,也是命不久矣。 王宪冷哼一声:“若真如你所说,圣上与太子皆安然无恙,就当放我等入宫侍疾!否则,你一外姓人在宫中号令诸方,更依仗私兵封锁宫门,便是谋逆,当株连九族。” 放王宪入宫,便是引狼入室。 这道宫门是叛乱的最后一道防线,顾玉岂会听他冠冕堂皇的理由。 “噌”一声。 顾玉拔出尚方宝剑,剑指王宪。 “王宪,你不是非要见圣上吗?见尚方宝剑如见天子。” 王宪眯起眼,尚方宝剑外饰珠宝,在晨曦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王宪暗骂圣上愚蠢,竟将尚方宝剑赐给顾玉这个心怀不轨之人。 顾玉站在人群中再次朗声道: “见尚方宝剑如见天子。” “尔等还不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