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传来惨烈的呼声,而后彻底销声匿迹。
众人知道,那是四人挣扎过后被拔了舌头。
大长公主退出朝堂已久,前段时间再次参政,也多采用怀柔政策,连参与谋反的许多世家官员都酌情定罪,大多留下一命。
此时手段残忍狠辣,是在给自己立威。
在世人眼中,女子柔弱,不堪大任,景棠明明确确要传位给她,像这样的反对声日后只多不少,她若是自己都不刚硬起来,怕是会被这些男人生吞活剥了去。
而她此时的铁血手段,也的确震慑住了一些心思不正之人,此时殿中无人敢轻易说话。
“景棠!”
皇贵太妃一声呼唤,让大家闻声望去。
景棠嘴里的血像是吐不尽一样,被褥被晕染了一大片,触目惊心。
“朕幸蒙天地祖宗恩泽,承袭皇位,然身染重疾,无力尽心天下。夫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选贤与能,故唐尧不私於厥子,而名播於无穷。朕羡而慕焉,今其追踵尧典,传位于大长公主,朕之皇姑景婵。”
丁孝吉不敢抬头,默默书写这一长段话。
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直到他说出大长公主的名字,所有人才把心都放了回去。
可旁人的心落下来了,顾玉和阿姐的心再次提了上来,因为景棠猛然起身,用孱弱的胳膊撑着身体,将头探出龙床。
他以一种恐怖的形式往外呕血,似乎浑身的血都要从他的身体里倾泻而出,身体如风中枝桠,不断乱颤。
“圣上!”
所有人都关切地想要靠近,可在景棠身边的唯有顾玉和顾玥二人。
丁孝吉看了一下诏书,这次的诏书虽然完整,可还是缺了盖章。
眼看顾玉凑在圣上身边,根本无暇顾及这个,丁孝吉便用眼神向太皇太后和大长公主求救。
太皇太后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传位诏书已定,玉玺依然下落不明。
太皇太后知道那针的迷幻效果,景棠能撑到把诏书内容说完已是不易,但她还是道:“圣上,玉玺何在?”
景棠身子抖得不像话,像是在压抑极致的痛苦,他一张口便是吐血,可还是咬着牙道:“忘记放在哪儿了!”
群臣看得出他的痛苦,可都拿他没办法。
这个时候需要一个恶人站出来,太皇太后便出来当这个恶人:“圣上,玉玺事关天下,还望您好好想想,玉玺究竟在哪里?”
所有人的急迫并没能打动景棠,他的表情时而痛苦,时而疯癫,时而扭曲。
太皇太后知道,这是刚刚太监给他扎的针起作用了,她不禁有些丧气,最后也没能将玉玺的下落逼问出来。
可太皇太后也知道,就算没那根针,景棠也不会说的,这样的结果,是他自作自受。
很快,景棠眼神就涣散起来,口中含血,嘴里呢喃不停:
“我不要进井里,好冷,好黑。”
“别打我,我会乖乖听话,不闹人了。”
“我不想杀你的,你放过我好不好。”
“我不怕你!不怕你!”
“救救我。”
“...”
他前言不搭后语,显然已经神志不清了。
可顾玉心里清楚,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什么意思。
除了景棠,殿内无人再敢出声,人们冷眼旁观他的疯癫,听他哭喊的声音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