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大厅中央。 骆文博和付意舒自从王卿进入后厨间后,就时刻注意着后厨间的动静。 眼睁睁看着王卿几次来回,从桌上抽纸再回去,在里面停留了会儿,离开时更是毫发无伤。 两个人的表情,逐渐从一开始的震惊,变成不知所措的茫然,最后是司空见惯的麻木。 “看来这位……不一般啊。” 在看见王卿的身影消失在角落处后,骆文博才如梦方醒般,小声感慨了句。 付意舒也认同的点了点头,却又提出了和骆文博不同的看法:“文博,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或许,她并不是调查员呢。” “嗯?”骆文博一怔。 付意舒道:“没有可能,siren餐厅根本不是一个‘梦寐级’的怪谈?” 骆文博露出思索之色,然而最终却是摇了摇头:“我觉得它没有‘苏醒级’。否则的话,现如今我们不会安全地坐在这里。” 到目前为止,被认定为“苏醒级”的怪谈,最出名的就是“刈才中学”。 很明显,siren餐厅无论是体量,还是难度,与刈才中学都不是一个等级。 付意舒正要再说什么,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着这边走来。 是之前服务他们这桌的服务员回来了,手上还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是他们点的菜。 “客人,您要的鱼眼子酱。” 被服务员端上来的,是一颗颗圆圆的小球,装在小碗里。 每一颗都是拇指差不多的大小,粘连在一起。 外圈是乳白色,就像是刚产的卵一般带了些半透明的感觉,中央一圈晕开的黑色。 有些黏糊糊的浓稠液体挂在上面,湿漉漉的,在吊灯的照耀下,折射出着潮湿的光。 付意舒看着那一颗颗的鱼眼珠,心里面很清楚。 鱼眼珠只是看着恶心,实际上是由蛋白质构成,甚至还有着不少的营养价值,是完全可以食用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服务员微笑着对付意舒和骆文博介绍:“客人,品尝这道菜的时候,请不要咀嚼,直接将鱼眼子酱完整吞下。” 规则第3条,【注意听服务员对您说的话,并遵照他告诉您的用餐礼仪规范用餐。】 照理说,这个时候,付意舒应当如之前吃海兔那样,遵照这服务员的话,将碗里的眼珠子整个吞下。 可是—— 付意舒侧过头,看向服务员身上的衣服。 干净的衬衫和围裙,一点污渍也没有。 就算刚刚服务员在短时间内,收拾好了自己的仪容仪表,特意去换了一件干净的衬衣和围裙。 但是裤子呢? 一般很少有人注意到裤脚沾上的点滴污渍,不会特意去更换裤子。 可是付意舒注意到,不只是裤子,服务员的鞋子也更换过,上面没有一点菜汤留下的痕迹。 当然,也不排除服务员有洁癖,特意更换了一整身行头的可能性。 或许是付意舒久久没有动作的缘故。 站在桌边的服务员忍不住出声催促:“客人,您可以用餐了。” 付意舒抬起头,看着服务员,才回过神一般“啊”了一声,一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的样子。 “这……是我们点的菜吗?我怎么好像有点记不清了?” 服务员点了点头,肯定地答复:“当然。” 付意舒盯着碗里的鱼眼珠,那股不对劲的感觉一直盘亘在心里,但是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服务员催促道:“两位快用吧,这可是最新鲜上等的食材,错过了就不新鲜了。” 服务员一双眼睛,大半都是眼白,眼黑只有中间一小块,盯着人看得时候,有一种强烈的非人感。 付意舒被他这样望着,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服务员眼中看到了一丝狂热的期待和渴望。 他在渴望什么? 他为什么一直在催促自己? 不对劲,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见付意舒一直没有动面前的菜,骆文博也感受到了一丝异样,同样没有用餐。 付意舒一时想不到办法,只能拖延。 “不好意思,你能再说一遍吗?我记性不好,又忘记了……”付意舒小声地对服务员请求。 服务员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耐,不过很快消失殆尽,又是那副微笑着的表情,将之前说的重复了一遍。 付意舒一副耳背又老年痴呆的样子,跟着重复:“吃进嘴里……然后呢?嚼一嚼吞下去?” 服务员:“不要嚼。” 付意舒:“什么?不要熬?那你们也没熬呀。” 服务员:“是不要咬开的意思。” 付意舒:“不要外卖?我们就在这儿吃,不带外卖。” 服务员:“……” 眼看着服务员的表情越来越不耐,付意舒心里那股危机感愈发浓烈。 可是偏偏又想不出应对的办法。 就在这时,角落里忽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服务员!” 只听那个女人抬高的声音喊道:“服务员过来一下,给我倒一杯朗姆酒。” 不知为什么,付意舒分明没有看到对方,但是心里面就隐隐觉得,对方是在对自己桌边的这个服务员喊话。 难道,她不知道在餐厅内是不准大声喧哗,而且每桌是有固定服务员的吗? 不,也许她知道。 如果她真的是个调查员的话,可以毫发无伤的从后厨间出来,足以证明她的实力。 有这样的实力,怎么会连餐厅的规则都不在乎呢? 除非…… 付意舒蜷起手指,揪住了自己膝盖上的呢绒衣料,揉皱了。 除非,对方是主动吸引服务员的注意,想要将服务员从她的桌前引开。 果然,在角落里那个女人出声之后。 站在付意舒桌前的服务员,顿时被吸引了目光,侧过头,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也正是这么一个小动作,付意舒倏然意识到了,这个服务员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 在服务员侧过头的那一瞬间,习惯性地抬手,捋了一把耳边的发丝。 这一般是女人的习惯性动作。 而从进入这个餐厅开始,为他们服务的,就是一个男服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