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几句话的功夫罢了,陛下莫要多想。” 见她这样,唐昀不由默了默,将她拥入怀中。 “受了委屈也不肯跟我说。”他抱着她,很有些心疼,“上林苑的樱桃熟了,想去瞧瞧吗?在东宫时,我曾允诺要带你去摘瓜果的,一直未曾兑现。” 闻言,顾青昭笑着道:“今日去慈安宫,太后娘娘交托了宫权,秀女大选之前,只怕是没有空暇了。” 细听,言语间还是有遗憾,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唐昀轻叹,“那等你空闲了,我陪着你去。” 他打心眼里,是不愿她这么忙碌的。 可后宫女子若是无权,如何能自保,如何能立威? 他不愿叫她只能在他羽翼的庇护下,才能平安。 何况她也不是那呵护在温室中的菟丝花。 “好。”顾青昭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枕着,认真道:“那陛下可不能食言。” “君无戏言。” 唐昀也颇有些自责,“到底是我之前因着政事将这事拖到如今,如今又叫你掌宫才又要延后。算我欠你一件事,可不许生我的闷气,即便觉得委屈,也要说。” “只是小事罢了,陛下本就忙碌,我晓得的。”她倒是不觉有什么。 “君子重诺,答应你了的,自然要做到。”他正色,“你可有什么愿望,只要我能做的,必定想法设法给你做成。” 就是想当贵妃也成…… 他莞尔。 父皇总说,贵妃之位之所以有两个,一个给权臣之族,另一个是要给最心爱的女子的。 反正如今妃位的册封礼还未办,还有时间给昭儿制作贵妃服制。 这一想,他思维就忍不住散开来…… 贵妃册封使找哪个大臣好呢? 相阁大臣们资历深厚,当册封使最为合适了! 等昭儿当了贵妃,是要个齐贤妃挪出凤鸾宫,还是扩建关雎宫呢? 他蹙眉,凤鸾宫齐贤妃住过了,给昭儿用就不合适了,还是扩建关雎宫罢。 里头再种些桂花、牡丹、芍药的,以示尊贵…… 他在千头万绪思考的时候,顾青昭也开始琢磨起来——是给皇儿讨几匹软和的料子做里衣呢,还是要藏书阁的几卷手抄典籍给小妹送去…… “昭儿。” “陛下。” 两人不期然一同出声。 唐昀甜丝丝地笑着,“你先说。” 就在这一刹那,顾青昭突然想起了一件要紧的事情来,她斟酌了下词句,道:“昨儿皇儿满月宴,寿安宫太后娘娘送了重礼来。” 闻言,他抿了抿唇,没说话。 顾青昭柔声:“贺礼里头有一条长命锁,瞧着就珍贵,显见是很下了功夫的。太后娘娘如此重视皇儿,显见也是在意陛下的缘故。” 唐昀皱着的眉头缓了缓,“总归是她亲孙子,你又素来乖巧,你的孩子,谁不喜欢。” 这话说得别扭,顾青昭忍不住笑,“陛下说得是,陛下的孩子,谁不喜欢呢。” 他一愣,压了压唇,一副想说又舍不得说憋屈脸,轻哼一声,“总归是你有理。” “那也是陛下惯的。”她也哼一声,带着些她自个儿都没察觉的娇意,听着叫人心痒。 唐昀轻咳一声,面不改色地捞了她一缕头发拿着,装着气定神闲的模样,语气宠溺得很,“愈发放肆了。” 他叹气,“你也别哄着我了,想说什么就说吧。” 顾青昭从他身上爬起来,面对面坐着,“那我说了,陛下可不能生气。” 唐昀警惕了一下,“你先说。” “不行,陛下先答应。”她瘪嘴。 “好好好,只要不是叫我去给你杀人放火,都行。”真是怕了她了。 顾青昭就笑眯眯的,“陛下方才不是说答应我一件事?若是我想给承恩国公府求一个小小的闲职,陛下可会觉得为难?” 果然,一提到这事他脸色就不好了,若不是顾忌着在关雎宫,只怕脸都沉下去了。 她扯着他的袖口摇,“陛下说了不生气的。” 唐昀努力往回收了收情绪,“今儿太后还为难你,你怎么还想着给李家求好处?” 真是个傻姑娘,他的承诺别人都巴不得,她倒拿来当情去还人。 “太后并未真正刁难我,我如此也只是想还太后娘娘的恩情罢了,就当是为了泽儿。” “你哪里是为了泽儿……”他轻叹,到底没说后面的话。 “我答应你,给那李甫安一个位置。” “多谢陛下。”她笑语嫣然。 “傻姑娘。”明明是他该谢她才对。 “说起这事来,前几日官员考课结束,前秘书少监调去了礼部任职,眼下空了一个位置出来。你父亲自入秘书省,兢兢业业不曾懈怠,功绩很是出众,眼下调上去,也是理所应当。” 秘书少监,那可是从四品上的职位! 顾青昭只惊喜了一瞬,很快就忧虑起来,“可我父亲才入秘书省不过两年,如此太快上去,恐怕不能服众。” 官场亦是排外的,越往上越是如此。 “昭儿,顾大人在著作郎的位置上待了许多年,并非是才华不足,而是苦于一直没有升迁的机会。” 古往今来,要混官场的,要么有人脉,要么有机遇,人脉难得,机遇更是少有,这才出了这许多壮志难酬满腔悲愤不能化的文人才士。 可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这样的景象。饶是他这个做皇帝,也不能改变。 “我曾看过顾大人的文章,针砭时弊信手拈来,文采横溢极有见地。若是一直拘束在著作局或者秘书省亦是屈才,我想着,等顾大人在秘书省多任职几年,攒够了资历,我再将他调去国子监。眼下便叫顾大人先委屈做个秘书少监,兼领国子学博士。有空暇的时候便去国子学任教一两日便是了。” 闻言,顾青昭惊得愣住。 其实历朝历代国子监的地位都有极大差别,某些朝代担心国子监高官集权,国子监只是名存实亡而已。可到了大邕近几代,国子监地位空前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