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暗室里,一个管家打扮的男子朝钱夫人躬身一礼,“爷让您安心,受伤只是意外,并非当年余孽作乱。” “可我总觉得不安。”钱夫人叹了口气,往椅子上斜斜靠着,“突然冒出来什么真假郡主的故事,闹得人尽皆知,偏生这时候霓凰受伤。” 她侧身软靠在椅子上时,胸前衣襟微微松开,露出莹白一团,管家咽了咽口水,“当年您是亲眼看到那孩子的尸体的,可没像故事里写的那般,活着遇到什么高人,习得一身武艺,那大夫稳婆也都死了。” 他往钱夫人身前近了两步,“您就安心吧,真有事,有爷呢,属下这条命也是随时给您的。” 钱夫人嗔了他一眼,“你们男人都是说得好听,真要你这条命时,你又该躲着了。” 男人又近了一步,手轻抚在她红润细滑的脸上,见她没拒绝,俯身便亲了上去,“属下现在就把命给你,属下最近想您的紧,都给您留着呢。” 女人眼中滑过一抹得意,“记得你说过的话。” 她身子拱了拱,“骗我的人可没好下场的。” 男人被她拱得心猿意马,松着自己的腰带,“属下几时骗过您,这些年属下可是一心为了您的……” 声音渐渐隐在粗重的呼吸中。 珍宝阁二楼。 谢酒带着清秋和胭脂正在挑选首饰头面。 目光触及一个镶嵌着暗紫色宝石的发钗,刚拿在手里要细细端详时,一双手突然伸过来要夺发钗,“这个我们家小姐要了。” 谢酒闪身避过。 动手的是一个身穿淡青色裙裳的丫鬟,面目十分霸道,见谢酒竟然敢躲开她,忙指使一旁的店伙计道,“把那个拿过来。” 清秋和胭脂手里头正拿着不少东西,没防着有人会这样抢谢酒的,见店伙计作势要往谢酒跟前走,两人忙挡在谢酒身前,对伙计道,“这是我们姑娘先选的东西,珍宝阁开门做生意就要讲个先来后到。” 那丫鬟在动手前就打量过清秋和胭脂,不是她认识的,她时常跟着他们家小姐出入各种宴席,但凡京中贵女身边的丫鬟她都有印象。 这两人她从未见过,便知那个带着面纱的女子也不是什么高贵身份,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得意道,“你家姑娘看上的东西,能得我们家小姐的青眼,是她的福气。” 又怒斥了句伙计,“还不快些将东西拿来,那可是我们小姐看中要送给我们家老夫人的,若叫那脏的臭的弄坏了,你担待得起吗?” 伙计确实担待不起,一改在丫鬟面前的谦卑,不慎客气地对谢酒道,“这位姑娘,这发钗是曹小姐为曹老夫人定制的,已经付了银钱的,请把东西还给我。” 他着重提了曹家,但凡有点眼力的听到曹府都会主动让出,这也省了他们店里左右为难,曹家人从别人手里抢东西也不是第一次,他们应对起来颇有经验。 但这次却失效了。 谢酒没理会他,而是看了眼丫鬟身后的女子,她认得,是上次跟着曹家二夫人去永宁侯府宴会的姑娘,应该是曹二爷的女儿。 曹家小姐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嬷嬷,那老嬷嬷不似寻常奴仆般躬腰含胸,反而背脊挺直站在曹家小姐身边,不像是曹家小姐跟前的嬷嬷。 谢酒很快挪开了视线,眼波微转,笑了笑,“既是付了银钱的为何要放出来供客挑选,既放出来了,客人也选中了,便可买下,清秋,将我们刚刚挑选的那些一并付了。” 她今日是出来给秋长乐选头面首饰的,觉得那暗紫的宝石极衬师祖母秋月剑,便想买来送给她。 清秋是个速度快的,连带着胭脂手中的托盘一并接下,示意胭脂护着谢酒,当即就要下楼去付钱。 “哎。”小伙计想要阻拦,谢酒挑的东西不少,真要全部付了,他能得不少分成,可他得罪不起曹府小姐,便想要阻拦清秋。 清秋有武功,小伙计哪里挡得住,也不敢真去拦,清秋手里可是端着放了不少珠宝首饰的托盘,一旦摔了他也有推不掉的责任,那是卖了他全家都赔不起的。 “慢着。”曹云娇见伙计提了曹府都不管用,又拦不住清秋,这才出声道,“你是哪个府上的?” 谢酒好似没听到般,拿着那根发钗从她身边走过。 “你怎的这般没礼数,我家小姐问你话呢。”曹家丫鬟一把拉下谢酒的面纱。 面纱掉落,曹云娇认出谢酒。 她很难不认出,那日跟着娘去永宁侯府赴宴,瞧见谢酒一个寡妇竟长得那般美艳,心里嫉妒厌恶得紧,没想到敢跟她抢东西的竟是毫无背景的谢酒。 当即就冷笑出声,“我当是哪家的姑娘呢,原来是杨家的寡妇,吃了熊心豹子胆么,竟敢从本小姐手里抢东西,还敢不回本小姐的话。” “曹小姐是皇家公主?”谢酒疑惑问她? “什么意思?”曹云娇不知谢酒为何突然问这个。 谢酒浅笑道,“好似只有皇家公主问话,我才必须回答,曹小姐既不是公主,答不答你的话,全凭我心情,亦或者说,曹小姐有野心能成为公主?” “你放肆,来人,给我打烂她的嘴。”曹云娇大怒,满京城的贵女没几个敢这样说他们曹府,谢酒找死。 谢酒轻飘飘看了她一眼,转身下楼,曹云娇身边的丫鬟婆子自有胭脂抵挡。 曹云娇见拦不住谢酒,就要亲自去拉人时,胳膊被一旁的老嬷嬷拉住了,“云娇小姐,您今日让老奴来,是帮着您给老夫人挑选礼物的,若闹出事来,就是给老夫人挑上礼物,只怕老夫人也会嫌东西晦气,要收拾人有的是机会。” 楼下,清秋正在与掌柜争执。 二楼发生的事,掌柜自是也知道了,曹府势大,他不敢得罪,也不想掺和,但那发钗他却是不敢卖给谢酒的,否则,曹府迁怒起他来,他也麻烦。 所以,他只愿收其他首饰的钱。 “清秋,走吧,都不要了。”谢酒淡淡说了句,便迈步往门外走,清秋闻言忙收好银票跟在谢酒身后,胭脂亦从二楼下来,跟上。 掌柜看着面前满满两托盘的珠宝首饰,心痛痛失一大笔买卖,可谢酒有胆气惹曹家人,他担心谢酒有别的后台,也不想去得罪,只敢心里默默迁怒曹家人。 谢酒带着两个婢女去了对面的沁玉轩,重新挑选了不少东西后,才打道回府。 路上,胭脂欲言又止。 谢酒笑,“你想问我为何让那丫鬟扯下我的面纱?” 胭脂忙点头,她看得清楚,若是阁主不愿,凭那丫头的速度根本扯不到面纱。 “算是诱饵亦或者主动出击吧。”她如今回了京城,不可能像以前一样藏于后院,总是要叫人看到她这张脸的。 上次在永宁侯府,曹府几人见到她的相貌并无多大反应,她便疑惑,曹家人都不曾见过曹四夫人的真容吗? 今日瞧见那无奴婢姿态的老嬷嬷,谢酒猜她应是曹老夫人的亲信,便顺势让那丫鬟扯了面纱,想看看老嬷嬷的反应。 老嬷嬷在看到她容貌的一瞬间,眼里的震惊来不及掩饰就叫谢酒看了个清楚。 谢酒基本能确定曹四夫人并没有改变容貌,至少刚入曹家时没有,老嬷嬷是见过她的真容的,老嬷嬷回去定然会告诉曹老夫人。 他们会怎样对自己呢?谢酒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她总不能一直被动挨打。 谢酒的这句话让胭脂更迷糊了。 但也没再继续问了,听不懂不要紧,阁主怎么说,她怎么做就是。 几人回到谢宅,谢酒刚坐下歇会,还没来得及将东西送去给秋长乐,便听得李盛来报,“阁主,程丛那边有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