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府的赏花宴,但凡被下了帖子的,几乎都来了,没收到邀请贴的,如恭王府的也来了。 苏梦娇和谢酒皆带面纱,跟在恭王身后,众人见到恭王身边的两人,不免好奇。 猜到其中一位与楼祁并肩站着,定是恭王世子妃了,另一位有人猜可能是新赐封的瑞安郡主,没人会想到谢酒身上,毕竟没人会想到三皇子府的宴会会请一个白身女子。 但这种好奇也只片刻,毕竟瑞安郡主除了与林家决裂外,身上也没什么新鲜事或者值得大家过分关注的点。 倒是有不少女子对她身上的衣裙多看了几眼,上好的白色官缎素雪绢裙,用大红色绸缎做了滚边,和她额间的红色水滴花钿遥相呼应,衬托的整个人仙逸空灵,如花间仙子。 赏花宴男女分开,男子们或吃茶叙话,或各展才华,女眷则被引着往湖边赏花。 “阁主,你帮我照顾好娇娇,有事喊一声,我马上就到。”楼祁低声对谢酒道,要不是怕坏谢酒的事,他管他什么女眷区,定是要跟着的。 他家娇娇原也只是县令之女,后又青灯古佛那么多年,那见过这种场面,听闻京中贵女手段腌臜的很,还有谢酒虽聪明,但也是头一回参加这种宴会,他心里十分担心。 苏梦娇看了眼身后的两个丫鬟,笑道,“你这样啰嗦,父王该伤心了,他找的人你还不放心吗?再说,这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你跟着父王吃好玩好。” 自从上次曹家去玉幽小报想对苏梦娇动手后,恭王就将手里头功夫最好的两个女护卫送给了苏梦娇当婢女。 恭王听了苏梦娇的话,只觉这儿媳没白疼,再瞅瞅成日恨不得挂在梦娇裤腰带上的儿子,甚觉丢脸,拽着楼祁的手,两团大红身影很是骚。包地往男客区而去。 附近就有黑羽卫蹲着呢,谁敢动他儿媳,让他儿子难受,他饶不了他们。 谢酒看着楼祁不情不愿被恭王拖走,笑得无奈,对苏梦娇道,“走吧,我们去看看这荷花。” 两人一路跟着领路婢女往前走,不得不感叹皇后对三皇子的偏宠,便是先前仓促分府,这府邸也是选得极好的,一步一景。 走了大约一刻钟后,才到了湖边,放眼望去,碧绿荷叶与蓝天相接,荷叶上一朵朵荷花竞相绽放。 荷中被划分出一条水路来,水上泊着十几只小船,每个小船上立着一位划桨的婢女,便于载着赏客下湖游玩。 湖边设了不少赏花的亭阁,已有不少人三两成堆地聚在一起,或赏花,或说笑。 谢酒环视一圈,都是生面孔,还不见霓凰出现,倒是先见着了钱夫人宋念茹,她今日打扮得倒不似上次搭车那般朴素,想来是不放心霓凰,要来助她一臂之力的。 她与另一夫人正说笑着,可见她虽寡居,也并非全然没有交际。 想到宋念茹并不知道自己还活着,谢酒携着苏梦娇往她跟前走去,行动间,她摘了面纱,那夜,宋念茹脱去她身上的血衣时,可是见着她这张脸的。 极大可能她还能记得自己这张脸,原本笃定已经死的人,突然好好地出现在她面前,还是与恭王世子妃一同出现,宋念茹近日关注逍王府,关注镇国公府,定是知道恭王父子和这两府的亲近。 那有没有可能,当年没死的那个孩子,记得一切真相,并有可能将这一切真相告知恭王,通过恭王告知镇国公呢? 这样的猜想,会让宋念茹乱了分寸,没了往日的谨慎,才会让他们接下来的事更顺利些。 苏梦娇见此,也摘了自己的面纱,跟着谢酒一起进了钱夫人所在的凉亭。 谢酒却没想到,她还没吓着宋念茹,倒是先将另一亭阁里的三皇子妃曹静怡震住了,她问身边的白苏,“她是不是与四婶相似?” 白苏认真看了看,笃定道,“不是相似,是几乎一模一样,如果阿捡没画错的话。” 几年前,她家小姐对带着总是带着面具示人的四夫人,心生好奇,便教会阿捡一种神奇的画画技巧,而后让阿捡去盯梢四夫人,趁她不注意时,窥探了她的真容,再画给小姐看。 虽然过去几年,她依旧印象深刻,因为四夫人容貌实在出众。 “去查,她是谁?”曹静怡吩咐道。 和白苏一样,因着谢酒容貌太盛,那日在永宁侯府见过她的人都记得她,加之她会出现在今日的赏花宴,众人难免就议论了起来。 所以白苏很快就打听到了谢酒的身份,“三皇子妃,是谢酒,让永宁侯府写放妻书的那位。” 是她。 这次宴请的宾客名单有些是三皇子拟的,最终名单曹静怡是看过的,因着谢酒身份,她当时有过一丝好奇的,但本着事不关己,思虑多了不好长个子,她便没有深究。 三皇子请这样的一位美人,而且还是和四婶容貌相似,且她瞧见亭中一妇人看见谢酒的相貌时,明显有些失态。 “那又是谁?”曹静怡眼神移向钱夫人,问道。 这回是小离先答了,“是镇国公府家将的未亡人,钱夫人。” 她也是刚听了几位夫人的议论才知道的。 三皇子宴请了一个夫君死了十几年的寡居妇人,那钱夫人身上既无诰命,家里亦无官身,她想不明白,也担心有什么猫腻,正打算告诉她家皇子妃。 毕竟这宴会是皇子妃主办的,出点事,到时皇子妃会被三皇子或者皇后责怪的,便道,“皇子妃,要不要派人盯着些,奴婢担心今日有人闹事。” “去吧。”曹静怡颔首,“只要不涉及到我,不必管。” 霓凰在他们新婚夜跑来私会她的新郎,隔日三皇子就让她办这个赏花宴,若说今日无人闹事,那才是见鬼。 不过,镇国公府家将的妻子?与霓凰有关系?可她好似也认识谢酒,且比自己见到谢酒的相貌还震惊。 有意思! “这位夫人刚见着我,似是有些吃惊,莫非夫人认识我?”谢酒笑意盈盈看着宋念茹。 宋念茹心里似一桶冰水倒入滚烫的油锅中,一下子炸开了,这张脸她如何不记得? 小小年纪已是绝色,更让她印象深刻的是,她展开手臂眼神坚毅地护在钱彪面前的样子,她自是拦不住他们。 但在她脱她的裙裳时,她一口咬在了她的胳膊上,疼了她好些天,真是一个狠厉的狼崽子。 那时,她心里多嫉妒啊,云黛生来命就比她好,连生的女儿,都比她的女儿强。 只是,这狼崽子分明就饿死了,她亲眼见过她的尸体,命红豆丢去乱葬岗的,怎么会还活着? 定是长相相似,巧合而已。 红豆做梦都想要那个人活过来,若云黛的孩子还活着,那可是云巫皇族唯一的嫡亲血脉,是有着术算,逆天改命能力的,红豆怎会任由她流落在外?她自己却回到云巫族想办法? 如此想着,她的心绪渐渐平稳,笑道,“是我唐突了,姑娘容貌倾城,我便忍不住多看了眼,叫姑娘误会了。” 谢酒也笑,“原来是这样,可我倒觉得夫人很像我幼时见过的一位夫人,只是那位夫人行事狠辣,不似夫人你这般慈眉善目。” “怎么个狠辣法?”苏梦娇甚是好奇的样子,配合道。 宋念茹亦看向她,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谢酒凝眸看向宋念茹,一字一句道,“她与人合谋,杀夫。” 是她! 宋念茹瞳孔骤然一缩,她竟然真的没死。 那她今日出现在这里,说这些话,是要做什么?报仇?还是揭穿霓凰的身份? 宋念茹的心慌成一团,也凉如寒冰。 她要做些什么?才能阻止她破坏他们拥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