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御书房终于安静下来，皇帝长舒了一口气，这才看向一直没说话的云雀儿，问：“你都在太子那里得到了什么线索，现在能说了吧？”

“回皇上，太子他……”云雀儿措了一下辞，看怎么把话说得委婉一点，“他果然还是没有打消不臣之心。”

皇帝的老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手拍在案上，额头青筋暴起，并突突地跳。

云雀儿与黎舒画相视一眼，也都猜不透皇帝此刻心里在想什么，没敢吱声。

过去良久，皇帝的脸色才稍微转好，他撑着书案的边沿，缓慢地喘着气，说：“朕忽然也不知道，该拿这个孩子如何是好了，你们来给朕出出主意，朕到底该怎么处置他，才既能除掉他的野心，又顾全父子之情？”

这种话，听听也就得了，谁还真的敢多嘴多舌，去做答？难道不想要命了？

故而，云雀儿和黎舒画都只是站着保持沉默，仍旧一声不吭。

过了一会儿，皇帝又叹道：“唉，朕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居然与太子走到这一步？你们说，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朕纵然平时再严厉，也不曾想过废了他或是要他的命，他却想谋朝篡位，要朕的命，如此心狠手辣，不忠不孝之人，怎么会是朕的儿子？”

为什么您还能不清楚吗？除了权力，还有什么能使人疯狂至此？既然生在皇家，做了皇帝，就该早做好心理准备的。

云雀儿暗暗吐槽。

“皇上也莫要过于忧心，殿下只是年轻气盛，做事鲁莽了些，等年纪大些，磨练了性子，就会后悔今日所为，痛改前非了。”

“年纪大些？”皇帝摇了摇头，他何尝听不出来，这只是云雀儿随口说的安慰之语罢了？

可身为父亲，他总希望，这是真的。

“你们都找下去吧，朕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云雀儿早就想走了，于是不再逗留，与黎舒画告了退，离开皇宫。

皇帝坐着发了半晌的愣，精神稍微好点，便让人去传贵妃来。

贵妃进来的时候，御书房内一个宫人也没有，皇帝歪坐在龙椅上，打着瞌睡。

本来不想吵醒他，准备先出去，等他醒了再来的，可皇帝睡得很浅，听到了脚步声，很快就醒了。

“皇上。”

“你来了，过来坐。”

皇帝冲贵妃招了招手，拉着她坐到身边，也没有跟她拐弯抹角，一开口便问：“假如将来有一天，太子还是要对朕不利，我们父子刀兵相见，你会站在哪一边？”

贵妃心头一紧，揪住衣袖道：“臣妾其实早已经做出选择了，不然那天晚上，臣妾也不会阻止太子行事，坚持带云雀儿前去见皇上，不是吗？”

她本想隐瞒太子给皇帝下毒的事，可现如今皇帝自己知道了，再装傻也没用。

“太子毕竟是皇上的亲骨肉，纵然做错了事，血缘关系是改变不了的，臣妾只希望皇上念在这一点上，可以对他开恩，放他一条生路，只要那孩子能活着，臣妾也就别无所求了。”

皇帝看着她，很能明白她的心情，于是拍了拍她的脊背，说：“放心吧，朕不会杀他的，但是，要留在京城，朕也放心不下，你能明白朕的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