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唇,就贴在他凸起的喉结上。 柔软,温热。 不过一秒,温热变成炙热,像火焰,将他的肌肤灼烧。 世界好似静止。 厉肆臣原本要滚动喉结的动作僵住,一动不敢动。 怕是梦。 怕 忽的,触感消失。 像从高空突然坠落,失重感强烈,难受汹涌,他僵硬垂眸,内心万分不愿地准备接受这一场梦境。 四目相接。 或许是酒精后潮的作用,脸上的嫣红变得明显。她望着他,迷离妩媚不经意透出,而双眸里,此刻难得呈现出毫不设防的信任。 以及,少女的娇羞。 她的唇息喷薄在他的脸上,每一次,都像是在试图勾惹他心底最隐蔽柔软的地方。 痒。 厉肆臣呼吸不受控地沉了两分。 “温” 沙哑的音节连完整出口的机会也没有,只因她的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指腹像是无意地摩挲,酥痒更甚。 突然,她的脸再度微微仰起,像是要吻上来。 距离寸寸拉近。 眼看着,她的唇就要覆上他的,只剩下了薄薄一张纸的距离。 “温池”呼吸骤然沉重到难以形容,厉肆臣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制止。 她停下,醺然的眼睛眨了眨。 她的唇,似乎更水润柔软了。 只要他低头 胸膛起伏,厉肆臣黑眸隐隐染上红,他盯着她,字字粗哑紧绷,而掩在深处的,是害怕“我是谁” 一秒,两秒。 煎熬万分。 蓦地,温度和触感消失,她捧着他脸的手抽回。 像暴雨兜头浇下,身体里的火焰,炙热的期待,全都因此被淋灭,只余黑色烟雾若有似无地飘摇。 下一秒,她将他推开,双手撑着沙发摇摇晃晃站起来,蹙着眉,懵然无辜地嘟囔“洗澡” 僵住如雕塑的身体本能地有了反应,厉肆臣清醒。 “我抱你去,”眼底黯淡掩去,双臂张开,他习惯性地将她 打横抱起,哑着声,“你找不到。” 她在他怀中,看他。 厉肆臣却不敢再和她对视,稳稳地将她抱住,他疾步走进洗手间,轻轻将她放在椅子上“我去拿衣服。” 还没起身,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化了淡妆,他低声问“能自己卸妆吗” 没有回应。 “我帮你。”他哑声说了句,走至洗手台那从柜中拿出没有拆封过的卸妆护肤用品,摸出手机搜索怎么卸妆。 回到她面前,他半蹲下,靠着搜到的教学视频,一步步笨拙地开始帮她卸妆。 “疼吗”怕力道太重,他问她。 她眨了眨眼,卸了眼妆的眼眸纯澈见底,湿漉漉的。 厉肆臣喉结倏地滚了滚,长指微颤。 “我轻点。”他说。 整整半小时,他才将她的妆卸掉,跟着,他起身准备去衣帽间拿换洗衣物。 才起身。 倏地,有软软的东西勾住了他的手指。 如电流蹿过,身体犹如被麻痹,他僵住着,缓缓地低下了头。 是她的小拇指,缠上了他的。 她仰着脸,望着他。 指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勾了下他的掌心,微痒,但直击心脏。 眼神 像当初新婚那晚醒来,也像当年在巴黎的时光。 眸色一点点地变暗,呼吸滞住,厉肆臣艰涩地动了动唇“温” 她却站了起来。 “小心”眼看着她身体不稳,他一把揽上她的腰按进怀中,已然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反应。 她贴着他。 两人身躯严丝密缝。 瞬间,厉肆臣身体再僵硬,而下一秒,这种僵硬的程度达到顶峰 她的呼吸,喷洒在他锁骨处,她的双手,攀上他肩,圈住了他的脖子,而她的干净的眼睛,望着他。 “厉肆臣”她的唇翕动,一张一合,叫出了他的名字。 其实是很轻的一声,低低的,几乎听不清楚。 偏只是这样,轻而易举就让厉肆臣心跳骤停,呼吸亦是,“啪 ”的一声,他的心上似乎炸开了什么。 倏地。 在她叫出他名字的下一秒,灯光熄灭,黑暗取代。 停电了。 黑暗中,她还在他怀中,她的气息,她的身体,她整个人,无一不在无声地诱惑他。 他猛地阖眼。 “我” 唇,覆了上来。 她的唇吻上了他的,送来淡淡酒味和独属于她的香味,像是在邀请他一起品尝今晚她喝的酒。 揽着她腰的力道不受控制地慢慢变大,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吻她,不顾一切地吻下去。 “厉肆臣”低低的模糊的声音。 厉肆臣紧绷的神经,断了。 就在这黑暗中,就在她叫他的名字后。 单手箍住她脸蛋,温柔也强势的力道,他凶狠地夺回主动权,狠狠地攻城略地。 “唔”声音细碎。 她的身体很软没什么力气,他托住她想将她抱到洗手台上,才一动,她双腿跳了上来,将他勾住。 和从前每次一样。 刹那间,厉肆臣胸膛剧烈起伏,呼吸声悄然变得重了些,手滑落搂住她纤腰,另一只手依然迫使她和他面对面。 “温池,”他边吻边唤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无比地珍惜,像是要永远刻在她心上,“温池” 薄唇一一碾过她的唇角,脸颊,眉眼 滚烫的温度下是他想要克制但终究是不能的深爱,他整个人,心甘情愿彻底为她俯首称臣。 他吻她,感受在黑暗中被放大无数倍的跳动,气音低低“可以吗温池,可以继续吻你吗” 她的手指揪住了他的衬衣,纽扣在她指尖下被解开一颗,下一秒,她又将他主动拥抱。 厉肆臣蓦地将她紧抱,恨不能和她合二为一融入骨血。 呼吸紊乱,他的和她的纠缠在一起。 她和他放纵地接吻,在这只有他们的黑暗中。 是梦吗 如果是梦,他希望永远不要醒。 水声停是在来电后的一小时,去另外的洗手间冲 了冷水澡回来的厉肆臣一听到声响立即起身走近。 门开,她嫣红的脸映入眼帘,仍带着醉意。水珠沿着她的秀发一滴滴地往下滴落,她站不直。 厉肆臣二话不说牵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先擦头发,好吗”他蹲下,握着她的手哄着。 她看了他一眼,小幅度地点点头。 很乖。 乖得叫人只想欺负看她哭。 喉头滚动,压下恶劣,厉肆臣起身,疾步返回洗手间找到毛巾小心翼翼地替她先将头发擦干些。 末了,他又找出吹风机,先试了下温度,确定可以后才吹上她的头发。 偌大的卧室里,一时间只有吹风机的声响,再无其他。 渐渐的,吹干的发丝如绸缎般柔滑,滑过他掌心,像极了先前她指腹在他掌心勾惹的感觉。 想抓住,然而滑走了。 厉肆臣望着,嘴角情不自禁勾起浅弧,点点笑意漫上深眸,如长夜中终是重新有了繁星点缀。 差不多的时候,他关了吹风机。 “喝杯” 醒酒茶三字还未出口,背对着自己的人身体软软地靠上了他。低眸,发现她闭着眼像是已经睡着。 片刻后。 单手轻按上她肩膀扶住,厉肆臣俯身,一个公主抱将她小心地抱起抱到了床上,帮她调整枕头盖上被子。 全程,他动作轻柔。 她的侧脸贴着枕头,看起来睡得安稳,就和先前看他的那个眼神一样,没有防备只有信任。 情难自禁,他在床沿边坐下,伸手缓缓靠近,最终轻抚上她的侧脸,指腹轻缓摩挲,久久不舍停下。 “温池。”他低头,轻吻她唇角,低声叫她。 直到现在,他仍觉得方才在黑暗中和她接吻是一场梦,只要他醒了,一切都是虚无,什么都会消失。 包括她。 他望着她,最后到底没忍住,轻手轻脚上了床,关了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从背后将她抱住。 属于她的气息瞬间钻入毛细孔,心脏空缺的地方像被填上了一小块, 那些入骨入髓的思念得到短暂救赎。 他抱住她,笑意覆满了眼眸。 厉肆臣醒来时,满室寂静,他侧卧的姿势,怀里空无一人。但脑海里,一帧帧一幕幕皆是昨晚的美好。 美得太真实。 “温池。”他叫她,声音沙哑。 没有人应。 他猛地掀开被子下床,连鞋也没有穿,慌忙冲出卧室,而后脚步在看到客厅的人影时硬生生顿住。 她穿着睡袍,捧着玻璃杯,和他四目相对。 大约他还是在梦里。 否则,她怎么还会在 一个箭步走近,厉肆臣二话不说将她紧紧抱入怀里,下颚埋入她脖颈,薄唇贴着她的肌肤“温池。” 她的肌肤温热,没有挣扎任由他抱,没有醒来离开。 果然是梦。 他阖上眼,不由抱她抱得更紧了些。 “我饿了。”突然的一句,就在他耳旁,语调有那么两分的软。 厉肆臣愕然。 她的手心抵上了他胸膛,像是要将他推开“厉肆臣,我很饿。” 他松开她,屏住呼吸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她好像咬了下唇,有些恼。 单单抱着她看着她似乎得不到答案,于是他抬起手,指腹小心地抚摸她侧脸,触感柔嫩细腻。 “温池,”他张了张嘴,“是梦吗” 昨晚的放纵深吻,今早醒来她还在这里,有些像撒娇一样叫他的名字,和他说饿了 如果不是老天可怜他给的美梦,怎么解释 “我去洗澡,洗完要吃早饭。”她像是瞪了他一眼,推开他,睡袍下细白的双腿不疾不徐地走进他刚刚出来的主卧。 是梦。他想。 之后他打电话叫人送来她爱吃的早餐,和她面对面坐在餐桌前,他依然觉得这是场未醒的梦。 直到 “我走了。”她起身。 “啪”的一声,玻璃杯被他不小心打翻,牛奶泼了一大片。 他皱眉,但顾不上。 下一秒,有纸巾递到他眼前。 他猛地看向她 “温池。” “五分钟,能收拾结束吗” “能。” 不到五分钟,他便迅速地换了身衣服,走回她身旁,试探性地牵住了她的手,她没有甩开。 他的视线忍不住几次落在她脸上,哪怕没有回应。 等到了楼下,他看到了她的保镖徐林,身旁有个行李箱,手里还拿着分明是她的包包。 只一眼,厉肆臣一颗心直直坠入无尽深渊。 “要去哪”他听到自己哑透的声音。 但她没有回答,只是吩咐徐林把行李箱放到了他的后备箱里,而后,她接过了徐林递给她的包。 “温池” “送我去机场。” 厉肆臣亲自开车,她坐副驾驶,上了车后,沉默笼罩,他自己想要说点什么,但她始终低着头在回复微信消息。 他只能咽回。 只是,心里很不好受。 就这样,机场到了。 他停稳车,握着方向盘,到底没忍住,转头看向她“温” 她的双臂攀上了他肩。 异常柔软的一吻随即印上了他嘴角。 她的唇贴着他,气音低低模糊,在这只有两人的空间里却直叫他的灵魂战栗“还觉得是梦吗” 话落,她和他对视。 她唇角微勾,哪怕弧度很不明显,但厉肆臣还是看见了,她的眼睛,此刻只看着他,似有笑意。 可她像是要离开。 骤然回神,厉肆臣急急抓住她的手“温池。” 手微颤,心跳毫无准备地狂乱,一声接一声,很是明显,哪怕他极力克制也是不能。 他的薄唇几次翕动,最后溢出的嗓音极哑“真的吗” 尾音消失在她的吻中。 是吻,是她在没有醉酒的情况下再次主动地吻上了他的唇厮磨,她勾着他的脖子,潋滟的眸直勾勾地看着他。 一眼,厉肆臣彻底沦陷。 本能地要夺回主动权,她的手指按了上来,低低的气音似乎缠上了些许笑意“是梦么,嗯” 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的 人 都是如此鲜活。 不是梦。 “不是。”低哑发颤的两次从厉肆臣喉间深处溢出。 他望着她,半秒也不舍移开。 “温池” 倏地,他将她紧紧抱在怀中,越抱越紧。 “不是梦。”他重复。 他似乎听见了她的笑声。 “嗯,”他听到她在耳旁回应,温热的唇息喷洒在他脖颈,痒意直钻皮肤渗入身体每个角落,“不过,我真的要走了。” 走 他清醒,放开她。 “去” “深城,盏盏那里,她的电影需要我帮忙。” 抓着她的手始终没松开,厉肆臣眸光沉沉地望着她,想问能不能不去,但到底他没有说出口。 “那,什么时候回来我来接你,好吗”压制着某些情绪,他问。 两人目光交汇。 温池扬了下唇,答非所问“周末你生日。” 厉肆臣眸光骤亮。 “是周末” “等我走了再看,”一个包装好的盒子递到了他面前,她的笑容似乎明显了些,“来接我的那天带着它。” 他接过,呼吸微促。 “好。”他应下。 “我要走了。” “我送你。” 满腔的雀跃四散,厉肆臣眼中浮起笑,迅速推门下车走到她那边,打开她的车门,一手牵着她,一手推着行李箱。 机场热闹依旧。 这一次,终于包括了他。 站在安检口,厉肆臣的一颗心始终狂乱不已,他单手将她抱住,欢喜溢于言表“温池,我等你回来。” “好。”他听到她回应。 他笑“嗯。” 站在原地,他久久未动,直至她的身影再也看不见。 厉肆臣回到了车上。 车里似乎还留着她的气息,他的薄唇勾着,小心地拆开她给他的东西。 是一条领带。 他记得,那天她和盛清欢一起逛街是有挑了领带,那时他以为她是买给温靳时,或者薄言。 没想到 ,是给他的。 指腹拂过领带,脑海中跟着浮现她曾经给她打领带的画面,情不自禁的,厉肆臣嘴角漾开浓郁笑意。 心脏怦怦直跳,每一下的跳动,都代表着他有了重获新生的资格,也像是在恭喜他离靠近她又近了些。 尽管,直到现在他仍有是在做梦的不真实感。 突然想到什么,他拿出手机,给她发了消息可以的话,不要喝酒,注意身体,别太累。 昨晚冲完冷水澡后他有问过剧组那边,因为气氛好差不多所有人都喝酒了,只是没想到有的酒易醉,温池喝的应该就是后者。 脑海中尽是昨晚她酒后的模样,他从未见过。 他不能想,如果碰到的是别人 好。突然,手机振动,她回复。 这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愿意回他的消息。瞬间,厉肆臣只觉有股甜味缠上了心脏,就连呼吸也是甜的。 有心想和她多说几句,但想到飞机即将起飞,昨晚也不知她睡得好不好,于是他嘱咐飞机上睡一觉,好好休息。 好。界面显示正在输入,几秒后,你也是。 厉肆臣笑。 好。 程修是在当晚和他聊天时发现的他眼里会有笑意,不用多想,肯定和温池有关,而事实的确如此。 “昨晚我能睡着了,”酒杯和他的碰了碰,厉肆臣抿了口酒,“我想开始慢慢减少药的用量。” 他想,只要温池在,他是能过正常生活的。 能医心病的从来都是心药。 程修赞同“可以,先减少一些,等过段时间再看。”顿了顿,他又说,“明天我要出趟国,有情况及时告诉我。” “嗯。”厉肆臣眼中笑意渐浓。 程修瞧着,心里是真心实意替他高兴。 厉肆臣从未觉得时间过得会那么慢。 明明温池才离开一天而已,可他却有了种度秒如年的感觉,更别说离她周日回来还有三天。 每一天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一定是看手机,看她有没有回他消息,睡前也必定会给她发晚安消息。 她很忙,通常都会隔很久才会回复。 但厉肆臣依然高兴。 和她的每一次对话,他都会反反复复看很久,也是依靠着这些短信和她的照片,他才能勉强入睡。 千盼万盼,终于,时间到了周日。 她回复说航班是下午,但厉肆臣仍是很早就起来了,或者说一整晚没怎么睡,只想着快些见到她。 思念如潮,和海外分公司开视频会议时,他少见地几次走神,还会情不自禁地淡笑,最后还是周秘书提醒的他。 等结束,他去买了束玫瑰放回新家里,花瓶还是从前她买的那个。 之后,他洗澡换衣服,打上她送的领带,喷了男士香水,才中午,他就亲自驱车前往机场。 一路上,他眼中的笑意就没消失过。 等到了机场,他从后备箱拿出一束今早刚刚空运到的路易十四玫瑰,本想在车上给她,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看到她的第一眼就送给她。 强压着如擂的心跳,他走进机场里。 厉肆臣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了,不似之前,而是一种即将见到心上人的甜蜜紧张,像极了初初恋爱的大男孩。 他时不时地要看眼腕表,哪怕离上次看时间才过几分钟而已,哪怕离她的航班抵达还有很久。 可他忍不住。 周遭人来人往,和他一样等待的人群中,他见到有人在见面后热烈接吻,有女生兴奋地跳到男生身上,还有人十指紧扣 很多很多。 见面的方式不一样,一样的是思念和甜蜜。 他忍不住开始想,等见到了温池,他和她又会是什么样先前感情刚有进展就分开四天,会变回陌生吗 他从不知道,自己竟能想那么多,而那些,是他这个年纪的男人不会去想的事。 他笑。 从遇到温池开始,本就是他栽了,栽得彻底。 不是么。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