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高悬,云影飘渺,孙曹两军旌旗招展,战鼓擂动,气势如虹。 这还是孙策第一次见到曹操这位汉末传奇人物,超世之杰。 曹操坐骑高嘶,身着黑褐色锦袍,头戴武弁大冠,双眸炯炯有神,狭长的眼睛如同鹰隼般锐利。鼻梁高挺,嘴唇紧抿,有一股阴贽和果断的气质。 他红色蜀锦披风飘动在背后,手按长剑,身体虽然不高,但却充满了傲气和自信,气度威严,非常人可及,不愧是霸主之像! 难怪他历史上自以形陋,不足雄远国,将见匈奴使节时,使崔琰代替,自己则捉刀立床头。 匈奴见之,评价曰:魏王雅望非常;然床头捉刀人,此乃英雄也。 使任何人见到曹操这气度,都不得不赞叹一句英气杰济。 曹操气质凛然威严,宛如一尊冷酷无情的帝王,站在战场之上,令人心生敬畏。但曹操此刻看向孙策同样亦心生震撼,只见孙策英姿勃发,气度非凡,容貌威严,令人倾倒。 其身姿挺拔,高大而雄武,宛如一尊骁雄绝世的霸王。面容俊秀而坚毅,眉宇间透露出一股锐利的光芒,犹如星辰闪耀。其鼻梁挺直,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自信而坚毅的笑容。 双方虽然皆是英雄,很显然此刻临阵相见,气度和心态有着天差地别。 曹军困窘,而孙策大军胜势已定。在两雄相见的阵前,孙策更是骁雄绝世,完全不忧曹操能暴起刺杀他,故而带着从容自信的笑容说道:“曹将军邀孤前来,有何话说?” 说着孙策看了一眼按剑跟在曹操身后的许褚,他体形魁梧,肌肉虬结,身体如择人而噬的猛虎一般躬身紧绷,颇有一鼓悍猛虎烈之气。 只是他此刻显然如临大敌,对方一主一从两骑,皆身披玄甲,腰配长剑,身高八尺,英气逼人,一看便是勇冠三军的猛将。 若暴起发难,许褚着实难保曹操无碍。 曹将军这个天性浪漫,爱冒风险的性格,属实是让部下心惊。 与孙策的从容自信相比,曹操则谨慎的多了,矜持威严说道:“孙将军,吾与汝父,曾共出身为国,破家立事,志竭力命,兴复汉室。虽天下乱世,历经风雨,多有纷争。然仍不失各为一方之雄杰,曾英雄相惜。” 孙策嗤笑,他曹孟德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现在就敢跟自己先父论资同辈了? 孙策乃立即开口,打断曹操说道:“家父逢黄巾之乱,便募诸商旅及淮、泗精兵,合千许人,与太尉朱儁并力奋击,所向无前。更曾先登陷阵,转战平乱,故朝廷录功封为乌程侯,乃堂堂县侯之尊,如何会与你这般赘阉遗丑为伍?家父为县侯之时,汝岌岌无名,一介白身。” “家父以诸侯之尊,起兵讨董,威震天下,横扫群逆之际,汝连一镇诸侯都算不上,又兵败覆亡,折我军威。凭汝亦配与家父英雄相惜?” 随后孙策看向曹操身后的许褚,说道:“会天子播越,群虏乱政,边鄙有乱危之警,中原有匪遑离乱之局,故使曹操逞凶。其无才无德,残贤害善,兖、豫有天怒人怨之势,英雄豪杰,皆骋良弓劲弩欲诛之久矣!卿等豪雄,何不顺人心而行义举,反助纣为虐?可传之三军,若能诛杀曹贼者,孤赏其千金,表封万户侯。此乃忠臣肝脑涂地之秋,烈士立功之会也。千古勋名,争之顷刻!” 曹操目光阴狠的看向孙策,当今天下诸侯仍算是汉室同僚,相互之间断然不会如此绝势,毕竟万一战败势衰,还要考虑对手是否会高抬贵手。 而孙策以如此言语,当面折其势,曹操冷哼一声,问道:“果然不愧是江东猘儿,只是汝以为自己就胜势已定?” 许褚亦怒目直视孙策,说道:“我明公忧国家之危败,愍百姓之苦毒,率义兵为天下诛残贼,功德著于黎庶,为天下所依归,应天顺民,称雄中原。汝区区小虏,以江东无人,故竖子称雄而矣。我大军临之,汝等窜逃,甚至不敢与我交锋。何敢妄言胜败?” 孙策闻言,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之色。他声音高昂,气势如虹,说道:“孤挥师北伐,若举炎火以焫飞蓬,覆沧海以沃熛炭。必诛汝曹贼,而后安天下之社稷。” 曹操勃然大怒,说道:“竖子!竖子!老夫今不破汝,势不退兵!待破汝之后,汝母上妻女,孤皆为汝养之!” 话毕此次交谈就不欢而散,曹操直接策马而去,许褚按剑在后,警惕的看着孙策、赵云,然后缓缓而归。 赵云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眉头微蹙,问道:“将军,曹操似乎有所恃,完全有恃无恐。并不像败军之势。” 孙策亦不得其解,这次孙策肯见曹操,除了对曹操这位枭雄好奇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要向曹操传达一个态度。 没办法,别看孙策说的很坚决,其实他是有点打不动了。 一到冬季,江东北伐就会因漕运冰封而受阻。 此时江东为了维持前线四万大军的粮草,就不得不征募数万徭役。 维持四万大军在淮南尚且如此,要北伐中原,江东实在是还没做好军力、徭役方面的准备。 此次交战能打下徐州,联通袁绍已经是战事的极限了。 可以说,孙策就没想过淮南一战就能覆灭曹操。 毕竟公孙瓒在界桥之战、鲍丘之战败的那么惨,数次被斩首数万,被联军十万人猛攻,尚且坚持了六七年。 曹操一战而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因而孙策此次主要是威慑曹操,意图牵制其兵力,使其在与袁绍的交战中,不敢尽全力,不得不将大量部队驻守在南方。 可曹操邀自己目的是什么? 起初孙策以为他是想拉拢自己,毕竟袁绍的优势实在是太大了。 他曹操与袁绍对抗的上计,莫过于拉拢江东、联合关西,共敌袁绍。 所以在他一开口攀谈关系的时候,孙策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 可现在看来,他似乎别有所图。 对这位人杰,孙策不论怎么重视都不为过,回城之后便立即派遣游骑严密监视曹军动向。 可就如曹操所言,其似乎完全不惧当下危局,欲必破孙策于淮南。 其虽处被合围之势,但一直有条不紊的集合部队,屯兵于淮河之畔,沿线设垒,布营十余里,令士卒架船设网,以为捕鱼。 一连数日,曹军皆是如此,好像全然没有粮草即将断绝的危机感。 到了十月中旬,曹军依然稳固,孙策就不得不惊奇了,对他最倚重的谋士贾诩问道:“曹操在作何谋画?怎么会毫无败乱之像?其营中纵有粮草,从公瑾断其粮道至今十余日,亦应该已经补给断绝,怎么会处变不惊,云淡风轻?” 想了想,孙策蓦然想到一种可能,问道:“曹军不会又在吃人吧?” 曹操、刘备这两位枭雄在这方面都有过往经历,在粮草断绝的情况下,营中吏士大小相啖。 不过这种事非到万不得已,没有诸侯愿意去做。 士兵也是人,吃人肉这种事情会极大的打击他们的士气和军心。 没有人疏导,很多士卒直接心理就崩溃了。 所以才会有粮草断绝的情况下,一战被敌军所破的常态。 他曹操若是指望吃人就能打赢淮南之战,可是太异想天开了。 以曹操之雄略,绝不至于作此不智之举。 况且他曹操大军屯聚于淮南,难道就不惧北方袁绍出河南而犄其后,雷震虎步,所向必破? 要知道,江东北伐,治所离前线远在千里。但袁绍要是南征的话,治所邺城离前线就只区区百余里。比曹操的治所许县可是近太多了。 所以袁绍要是南征,规模和威胁性都在江东北伐之上。 而贾诩闻孙策之言,亦是微微摇头,说道:“曹操智计殊绝于人,其用兵也,仿佛孙、吴,若无可胜之念,则无必守之心。我以为其既然敢坚守,则必然有能解粮道危困之法。” 孙策眉头一拧,说道:“若是如卿所言,只有一种可能,公瑾之处有变!” 很显然贾诩已经猜到了这种情况,只是以他性格,仅以自保,若非孙策主动问策,他几乎绝不多言。 更何况这还关乎孙策的至交好友周瑜,若直言其可能有失,不合其份。 但孙策的疑虑还未来得及细思,次日将军府从事是仪便急促的找到孙策,禀报道:“将军,袁绍处交战不利,已被将军程昱所拒,兵锋止于黄河沿线。” 袁绍这个盟友终于是动了啊! 孙策立即关切的问道:“河北是何形势?” 是仪说道:“据从河北返回的商旅探子所言,既逢曹操南侵,冀州别驾从事田丰乃说袁绍曰,与公争天下者,曹操也。操今侵入淮南,兵连未可卒解,今举军而袭其后,可一往而定。兵以几动,斯其时也。” “袁绍以幼子染疾而辞之不纳。田丰以杖击地,怒曰,夫逢千古难遇之机,而以婴儿病失其会,岂不惜哉!” “袁绍虽闻而怒之,亦终纳其言,以奋威将军沮授督淳于琼、韩猛等十余部进攻黄河沿线曹操营垒。然曹军大将程昱忠壮,勇过贲育,力拒之,袁军屡战不克,值河北天寒地冻,遂被迫撤军。” 闻言,孙策倒没有多少怨愤,其实他倒是有些理解袁绍为什么会辞田丰之谏。 其力战而平河北,不因此势以图中原,而托子疾,仅以沮授督军南下,此非其智不逮而力不足也,恐怕亦有其考虑。 毕竟河北大战持续,师出历年,百姓疲敝,仓库无积。所以此前袁绍就定下了务农逸人,积谷练兵的策略。 此时整个河北也是并无南侵准备,冒然之间南侵,恐怕既显仓促,又难以安人心。 弃庙胜之算,而决之一战,此智者所不为也。 只能说,荀彧、郭嘉对袁绍的那个好谋无断的评价还是很准确的。 袁绍这些谋士的谏言,他可能的确是无法判断谁的是谋国之长计。 所以他就每个人都听一点,但又不肯全听。 沮授让他休养生息,他就去休养,但又同时整顿大军,消耗靡重。 田丰让他趁势而攻,他又在想休养生息的事情,也只听了田丰的一部份谏言,没有亲自集结大军,而是只派了沮授督师万余南下。 可与曹操这种枭雄相争,不动用全力,如何能胜? 孙策立即断言道:“若河北退兵,中原之军必定南下,恐公瑾被迫而临强敌矣!” 从河北传来的消息肯定有滞后性,毕竟信使无法直接穿越中原,要浮海远渡,绕行一圈才能把消息传递到淮南。 而这个时间内,说不定曹军已经集结了大军前来支援淮南。 曹军此次南下可绝对没有动用全部主力,其一直留有余力,以防袁绍。 今袁绍退兵,周瑜在淮北的万余人就要面临曹军援军的攻击了。 果然,很快周瑜的信使也抵达孙策营中,汇禀了淮河北岸形势,曹军正在不断向曹仁营中增兵。周瑜能对曹军粮道的威胁性大减。 孙策随即非常凝重,那要击破曹操的时间又要推后了。 他认真的思考,要不要给周瑜增兵,等候周瑜击破曹仁。甚至要不要动员江东三军,大举向淮南沿线增兵。 可还没等他下定决断,负责探查敌情的诸葛亮急促的进入孙策帐中,禀报道:“将军,情况有变,曹军似乎已经空营而去!” 孙策瞬间惊诧不已,曹操不是要大举增兵吗?他立即问道:“曹军一直有决战之念,怎么忽然撤军了?” 诸葛亮说道:“曹军一直不徐不缓,似乎完全不惮补给断绝,做出欲长驻淮河之畔,与我等决战淮南之势。更架船张网,宣称捕鱼。实则一直在等淮河结冰,令船只士卒探冰层厚度。如今十月下旬,冰层厚意,乃全军连夜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