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耿走在前头,众人随后。
刘英勇回头看了一眼古井,有点顾虑。鬼知道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万一发生什么不可预测的意外,怎么办?还是得先认准来时路,真发生意外,还能及时撤离。这古井,就是妥妥的安全通道,得死死的记牢了,最好能做到闭着眼睛,也能摸到。
牛头耿忽然停住。十人也停了下来,刘英勇想着事,并没有注意,撞在牛十二身上,茫然的抬起头,前方烟雾缭绕,宛若仙境。
牛头耿示意大家留在原地,只身入浓雾。走出数十步,回首不见众人。俯身贴地,极力辨认着方向。
地表震动,似乎在缓慢移动。牛头耿顿感不妙,按原路极速回撤。当疾奔数十步,仍不见众人,心中暗道糟糕,迷路了。他再次俯身贴地,辨认方向,听地表移动的声响。
他开始大声呼喊,想告诉众人,不要进来。喊了半天,没人回应。喊叫声犹如空谷回荡,悠远流长。仿佛这么一小会,已置身千里之外,身处远山,远离众人。
他拍了拍脑门:这次大意了,估计把兄弟们都坑了。
他不敢再大肆跑动,怕越走越远。他再次大声呼喊,明知徒劳,却不得不做。众人皆在浓雾外,见他进来这么久还没出来,必定会进入浓雾寻找。而且他笃定,第一个建议寻找他的,必定是刘英勇。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身处险境,第一个想到的不是父母妻儿,也不是十位肌肉男兄弟,却是念想背道而驰的刘英勇。
然而他猜错了。
雾外。
众人蹲坐在地上,百无聊赖。刘英勇面露难色,在思量着什么,却被他人说话的声音所打断,顿时皱着眉头,恶狠狠的看向说话之人。
“这都进去一天了,我肚子都快饿扁了。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牛十二摸着“咕噜咕噜”叫的肚子,提议道。
“不可妄动!如若我猜的不错,牛头梗已经遇难。死一条狗,换来大家的幸存,实乃一件可喜可贺的大事!牛头已死,有事烧纸!”刘英勇俏皮的说道,丝毫不在乎牛头耿的死活。
牛十一嘴唇颤动,默默哀伤。强者为尊,连刘英勇都这么说了,牛头耿,必然凶多吉少。
牛十觉得手痒痒,摸出身上的打火机,却没有纸可烧。
“我打不死你个混帐东西。”牛三窜至刘英勇面前,抡起手,便要照脸呼。
刘英勇瞬间起身,踹了一脚,直接将牛三踹飞。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一来就弄走了牛哥的老婆孩子,现在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就算打不过你,我也要咬下你一口肉来。你长得像个人,却是个十足的人渣。猪肉我尝过,今天我得尝尝人渣的味道!”牛三摔倒在地,啃了一口泥,爬起身来,再次冲向刘英勇。
众人及时拉住了牛三。
“你们拉我做什么?你们跟他一样没良心吗?你们以为,跟着这么一个人渣,就能干大事?一个连人都不算的狗东西,值得我们为他牺牲吗?”牛三悲愤的大喊,心有不甘,痛心疾首。
“难道被他打死,就是你最好的归宿?”牛六幽幽地问道。
牛三刚要出声咒骂,却被牛五阻止了。
“别街霸装了,赶紧说说你的看法。”牛五看着刘英勇,厌烦的说道。
“我能有什么看法?”刘英勇再次坐地,玩弄着手指甲,漠不关心。
“你就说呗,多大点事。既然来了,就没准备活着回去。”牛八也耐不住了。
“就是,集思广益,取长补短,群策群力嘛!也没必要恶言相向,诅咒牛哥嘛。”众人你一句我一句,都在劝说刘英勇。毕竟在他们看来,刘英勇应该比他们知道的更多,必定有办法。
“我这人,没别的,就是不喜欢拐弯抹角。牛头梗,该死!”刘英勇突兀的一句话,差点惹得众人哗变。
牛三非常愤怒的看着拉着自己的牛十,牛十一。那意思,很明确:都忒么这样了,你们还拉着我,揍他呀!
“好了好了,你赢了。大家别激动,少主一定有他的主张,我们听着便是。”牛九说道,及时的安抚大家躁动不安的小情绪。
刘英勇忽然抬头:九哥,刚才你喊我什么,我没听见,再叫一次。
牛九心中一颤,原来这货喜欢这调调。随即高声喊道:少主!
“对咯!我是少主,我是少主呀?我怎么今天才知道我有这么一个听上去就霸气侧漏的称呼?你们为什么从来不喊?据我所知,其他门,是不允许携带家眷的。不管是谁先允许你们携带家眷,只要我来了,那都是我赏给你们的。记住咯,这是本少主赏给你们的。全部给我喊一声来听听。”刘英勇仿佛小人得志,猖狂无比。
经过一番思想挣扎,一个个都喊了少主。唯独牛三例外。
“少主,这下可以了吧。少主,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牛头耿都进去那么久了,怕是夜长梦多,我们得尽快汇合,想办法营救!”牛六讨好道。
刘英勇不说话,嘴巴努了努牛三,便又玩着自己的手指甲。
大家明白了,这是要牛三认怂,喊一声少主。牛三哪肯轻易认怂,心里还盘算着有朝一日,弄死这小王八蛋。
“我劝你别在这想七想八的。他刚才说的话虽然有些不好听,但必有其深意。再说了,门内规矩你是知道的,他若较真,非要赶走你父母,你也无话可说。这是早就定下来的规矩。”牛九劝慰道。
“规矩是人定的,他不可以这么不讲理。想让大家心甘情愿为他死,他就得心胸宽广,懂得包容。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否则,凭什么!”牛三满是愤恨,压低嗓子,极力控制狂躁的情绪。
“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他是少主,就得按照他的规矩来。你最好想清楚,是为了他死,还是为了你的家人而死?如若最后失败了,全世界都将陷入无边炼狱。我相信,你的父母妻儿,也不会幸免。看开些,服个软,你就想着,是为了你的家人。为了家人,男儿就该有如此担当!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谁让你是男儿身?虽说大丈夫不立危墙之下,如若避无可避,应勇于担当,舍我其谁!男人,难人也。你自己看着办。”牛九本想长篇大论,奈何时间不允许,且牛三面露痛苦,说多了,难以消化,还不如浅尝辄止,点到为止。
牛三在挣扎,全身颤抖。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他鼻子酸楚,有泪盈眶。他想撑住,不让泪流出。只怪上下眼皮不争气,一眨眼,泪自流。再也不可抑制,他放声大哭。
“鬼哭狼嚎个什么,想好了没有?”听了几分钟大男人的嚎哭声,也目睹了对方委屈不甘的泪水横流的凄惨样,刘英勇掏了掏耳朵,很是不耐烦。
“想好了!”牛三的哭声戛然而止,怒吼回应。
“那还等什么?”刘英勇挑衅的盯着牛三。
“少主!”牛三妥协了,轻声细语,犹如蚊子“嗡嗡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