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科迪斯的声音颤抖，他感觉自己此时正被恐惧包裹，无缝不入地往他的身体里面钻，似乎是要夺取自己的所有能力。

“什么恶魔？没有恶魔！”来不及多想，娑娜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安抚柯迪斯的情绪，总不能真的看着柯迪斯生生地把阿瑞斯给撕成碎片吧？

“你也是恶魔！”柯迪斯突然死死地盯着娑娜，但是眼神之中没有丝毫邪念，有的只是恐惧：“快从我的脑海里面滚出去！恶魔！”

这是在柯迪斯的精神世界之中，他要让娑娜滚出去，精神世界立刻就对娑娜产生了排斥。柯迪斯的脑海中涌出一股黑色的气流，在他红色的暴怒之中游走，看上去十分虚弱，但是又十分坚定。

黑色气流是直奔着娑娜来的，这是柯迪斯的内心世界，娑娜一点儿都不怀疑他真的有能力把自己从这里赶出去，而且极大可能地伴随着重创。

“你听我说！柯迪斯！”在他的精神世界里面，知道主人的名字并不是一件多么苦难的事情：“你在害怕，对吗？害怕自己得到的能力，害怕自己失控，然后不小心伤到自己爱的人！”

娑娜清楚这种感受，虽然她的能力很难去伤害别人，但是也因为自己知道别人心里在想什么，却傻乎乎地把别人心里的想法告诉了另一个人，然后收到的只有疏远而已。后来娑娜能够读心的消息也渐渐传开了，没有人喜欢没有丝毫秘密地站在别人面前，那种感觉比没穿衣服还要难受。

“可是你看看，你应该可以看到自己的脚下吧？漫天的火，你的每一个脚印里面都盛满了血！你的家园，已经因为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娑娜提醒。

阿瑞斯要破坏一个城镇还需要一段时间，可是柯迪斯不用，他破坏一个城镇只要变成巨人躺平了滚几圈就可以了。虽然阿瑞斯对这个被毁灭的村庄也付出了不少的“努力”，但这刚刚燃烧起来的另一半城镇，可就全都是柯迪斯干得好事了。

黑色的雾气又开始躁动了起来，大概是因为娑娜的话戳到了柯迪斯的痛点，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根本不需要别人再来提醒他。娑娜这么做，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娑娜也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变得越来越危险，连忙改口道：“赐予我们力量的不是你口中的魔鬼，那是神明赐给我们的力量，神明选中了你，说明你身上有被神明看中的特质。你比任何人都要优秀！”

黑色雾气停顿了一下，柯迪斯也愣了一下，但是紧接着，他的表情开始变得更加狰狞，大声地质问娑娜：“那为什么阿瑞斯也能成为你口中的神眷者！他明明是一个活生生的恶魔！”

“你忘了吗？他是你的哥哥！”娑娜多多少少看到了一点柯迪斯的过去，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他和阿瑞斯相处时的一些美好时光。阿瑞斯本来就不是什么坏人，只不过被流放之后心态发生了一些变化，娑娜也不明白阿瑞斯处理事情会变得这么极端。

娑娜还以为自己对阿瑞斯已经非常了解了，可是现在看来，自己对他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但是娑娜的话终究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黑色雾气停顿在了娑娜的面前，娑娜甚至能够嗅到上面浓浓的恐惧。

哪怕现在柯迪斯占据着绝对的主导位置，可他还是在害怕。就像一个拿着火枪却不会使用的少年，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娑娜，可是柯迪斯却迟迟不敢开枪。

“你希望你的第一次杀人，是杀害了一直照顾自己长大的哥哥吗？”娑娜咽了一口口水：“你不能杀死我，我在你脑海里面的只是一道精神意念，况且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没有杀死我的理由。”

知道柯迪斯还在害怕就好办了，杀人只有零次的无数次，在这场灾难中死掉的居民都是柯迪斯的无心之举，如果真的杀了在他脑海里面的娑娜，或者是已经牢牢控制在手里的阿瑞斯，才算是柯迪斯真正意义上的杀戮，现在的柯迪斯还不能接受这些。

“放下阿瑞斯，你们两兄弟坐下来好好谈谈，难道事情真的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吗？”娑娜说话的语气尽量温柔，他现在不仅掌控着自己的命运，战神阿瑞斯的命，也在她的手里。

“我已经杀了太多了……”柯迪斯突然小声哭了起来：“那些居民，都是我的朋友，都是我发誓要保护的人，可是我却……亲手把他们杀死了。”

“我可以教你怎么去控制自己的能力。不瞒你说，在我们的船上，算上阿瑞斯已经有了三位神眷者，大家都是通过漫长的学习才学会如何熟练使用自己的能力的。只有掌控了你自己的能力，你才有能力去保护更多的人，杀掉更多的坏人！”

可以察觉到柯迪斯其实是正义感很强的人，他的心性还是个十足的孩子，不明白这个世界上的各种难处，不仅仅想着做好自己，还要想着保护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

就像是一座孤岛一样，并不明白大陆上的杀伐与心机。

“你哥哥，阿瑞斯，他也可以教你。”随着柯迪斯渐渐放下自己的心防，娑娜已经可以看到更多的东西，那些属于柯迪斯的快乐时光……和阿瑞斯在一起的时候，“他刚刚上船的时候，一个人就对付了我们整船的人。他自成为战神，你知道什么是战神吗？战无不胜，百战不殆，才是战神。你比你更厉害，你们两个在一起，可以组成一个战神组合，你们是兄弟啊，除了你，阿瑞斯还能绝对放心地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你同样也可以把自己的后背放心交给阿瑞斯不是吗？”

娑娜每说一句，柯迪斯精神世界里面的火焰就消失一点点，等到最后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火焰已经全部熄灭。取而代之的无尽的黑暗，这才是柯迪斯真正的内心世界，充满了恐惧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