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一,天德值。 宜纳财出行,忌动土行丧。 地宫深处,厅堂门前,项稷站桩蹲立,吸腰收胯,含胸拔背,拇指外展弯屈,其余四指并拢向手背方向展开,手背后张,形如鹰爪。 而后他架子一变,双臂一扬如雄鹰展翅,蹲立的身躯也立地拔起一抖,传出噼啪声响,化作站桩,双臂高举过头顶,脊背上的明王相也跟着显露出来,伴随着肌体动作而扭曲,内劲外放游走,不断调整每一寸筋骨的发力,他动作不快,但拳架子开阖之间却沉浑异常,拳锋所过之处,空气生出呜咽之声。 九牛二虎之力随心运转,蒸腾股股气浪汹涌三丈之地,他体内气血滚滚而动,竟传递出来了小溪流水般的声音。 嘣! 下一个瞬息,有如弓弦拉动,项稷肌体之上,一条条青黑色的大筋浮现,起伏拉伸,似乎一口强弓,生出连绵不断的离弦之音。 练筋如弦动,圆满连珠弓! 哧哧哧!霎时一连串劲气外放射出,以大筋为弓,以脉络为弦,将内劲外发,势头猛烈,更胜凡俗拳脚之劲,每一道外放的劲气都如弓矢般射出,就等若于自然附加的一种技巧了,融入了射术变化。 “三关武师,筋弓脉弦劲气外放,身怀九牛二虎之力,我有此先四牛一虎的底蕴才在一月之内成就这等造化,恐怕就是师傅也想不到,我这般快就自二关入三关,已然位比县尉,可杀入龙虎榜前一百了。 而第四关的金肌玉骨,身怀一象之力,肉身宝藏挖掘的更深,循循渐进,不知还有怎样的神异?这武道被誉为全新的序列雏形果然不是虚言,秦皇汉武以人力做到这一步,当真是盖世人雄。” 项稷拳随心动,念头起伏便拳风不绝,思及秦皇,遥想汉武,这一趟拳足打了一个时辰方才停下,鹰爪功与明王身交错而动,牵引之下倒有几分佛门大鹏王拳的意蕴。 而世间锻体武学,不论浅薄与高深,道理都殊途同归,无非是皮膜、血肉、筋脉、骨髓、脏腑,层层递进后产生的质变,是人体厚积薄发的过程,或者说,是一种循序渐进的生命进化。 若说自古流传下来的二十八宿序列走的是把握天地权柄,那么秦皇汉武开辟的武道便是壮大自身,挖掘人体的进化途径,实现身载‘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如今位列三关,天关之路走了大半,已经到了可以举行神通序列入门仪式的标准,如今我可走的便是奎木狼序列与角木蛟两条序列。 前者为十步武夫,仪式我很清楚,也有实现的条件;而后者的执戟甲卫仪式在军伍中流传,暂时不好得到,便该为十步武夫晋级做准备了。 十步百人屠,心血铸武经,完成之后,不知实力会壮大到哪一步?” 项稷思索前路,已是有了目标,心神不由沉入脑海之内,他有所察觉,在吸收了一百零八道锋芒后,自己那化作光武神兵的元神也有所长进,取得了突破,摆脱了浑铁粗胚,达到了百炼利器层次。 但要想达到历史名器的层次,就任重而道远了。 精神世界内,一片黑暗的祖窍天地似乎笼罩了一层蒙蒙的天光,天光下,那盘坐的元神小人笼罩着一层蒙蒙的清辉,氤氲如雾,缓缓立起,虽然没有五官,但却给人一种睁开眼般的感觉。 这时候,他看到的虽然是真实的世界,但念动间,世间一切,就尽皆化成黑白二气,混沌诸色,仿佛这样的世界,才是最本源的,是真实无虚的。 “这是··我命格对应的气运?” 忽地,项稷发现自己元神肩头上还缠绕着一条青色光影,自然而然的明了这是自己的气运化形,气运之说向来缥缈,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对应他青色命格显现出来的便是一条能有三寸来长的青色虚影,这虚影形似蛟蛇,但却被青烟包裹缭绕,是一条通体碧色的泥鳅,只是这它显得有些不同寻常,尾如蛟般生有鳍,额前有两个小鼓包,那眸子也不是竖瞳,而是如人类一般的眸子,瞳孔明黄,似乎有日月在其中沉浮。 远远望去,就像是要化成青色的龙鳅一般,青烟愈发浓烈。 泥鳅,不必小看,更不必也轻贱冠之,实际上,它是堕龙,也就是被罚堕泥犁的龙,有龙性却无龙形,有龙运却无龙命,有龙骨却无龙相,但若有机缘,这龙运在身者便可化作真正的‘龙鳅’,一搏那腾跃九霄之上的天机。 “恐怕也只有那些王侯将相,世家大族出生的传人能够气运鼎盛,不必后天奔波,我以微末之身逆流而上,没有易命图这等奇物相助想要逆改难如登天,在这个武道后路与神通序列被世家垄断的时代根本不可能。 这个时代,是属于世家的舞台,皇族,也只是其中强大的一支,普通人只是背景,是在境界与力量垄断下的‘田地’。” 他没有自卑叹息,也没有自傲飞扬,只是保持着自我认知,向着目标奋进,哪怕是蝼蚁,首先要学会的,也不是仰望天上的真龙,而是要先学会尊重自己,看得起自己,才能看得到未来! 片刻后,自入定中醒来,项稷眸光熠熠,面色红润,浑身气血充盈,精神力也恢复到圆满,甚至比之前更精纯了一分,心念一动如臂使指,修炼圆满的鲲鱼图镇压心神,初成的大鹏图外放而出。 霎时在他周身三丈之地就多出了一头硕大金鹏,神武无匹,展翅裂天地,挥爪碎虚空,浑身羽翼刺目闪耀,如一轮大日冉冉升起。 唳!伴随着其振翅,天地间竟有一道道剑芒冲天而上,鹏羽化一百零八剑横列空中,神剑如林,锋芒森寒,竖立向天,煞气化作实质雾气起伏着,有此手段,配合他一身战力,足以对抗神通未入门的四关武师。 项稷对己身实力有了把握,当即决定离开地宫,前往地上一探,不知当日笔判生死、孙赵二老与两位宗主联手围攻下,盘山虎结果如何了。 他们之间不需要什么大义凛然的借口,也不需要掩盖什么,就是最简单的仇人关系,你不死我心难安! 至于血头陀,以他的作风会捡便宜,但不会去送死,苗头不对第一个跑的就是他。 离开十里青铜长道,熟悉的山洞映入眼帘,项稷直接顺着溪流投入了那海眼内,被漩涡一裹挟倒冲逆流,再度回到了那处三树环绕的湖泊内。 唰! 水波四溅,他赤着上身一跃而起,来到了被自己撞断的那颗大树下,遥望天际。 此刻,残阳西落,沆瀣渐生,越过水潭,再穿过一挂老藤,就看到了一条山溪,清澈的溪水潺潺流淌,一切都显得祥和而宁静。 似乎山上的搏杀,山下的险境都与此无关,同一片天地不同的景象。 蛰伏一月重见天日,项稷不禁感叹,普天之下,最缺是机缘与造化,最不缺的,也是机缘与造化。 咚! 他一步迈起,脚下劲气外放如闷雷,一股反冲力道当即将他身子往上一抬,足有三丈高,跟着左脚右脚交替踩踏而下,一股又一股的劲气爆发上推,竟是硬生生将项稷从崖底一路飞腾到了山腰上。 “难怪都说三关上下截然不同,光是这全新的赶路之法都无比便利。” 山道上,项稷环顾,却不见两宗弟子的身影,心头不禁生疑。 他一路飞奔,几个呼吸间就凌空踏步来到了此前举办宴席的峰顶,这里早已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血迹与碎石断木,依旧不见两宗弟子,反倒是斗笠打扮的江湖客不少,在这里翻翻捡捡。 见到他到来,人们也不意外,像是早已习惯了般,只是瞥见项稷那赤裸的上身时才微微露出一丝古怪神色。 “朋友,不知这一月来,盘山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初宴席后我便离开,闭关至今。”项稷找上了一位胡子花白的老钓叟,他正在废墟间翻找着,想要得到两宗遗留下来的东西。 听到有人问询盘山的事情,老钓叟不由诧异“这盘山的事情都闹上天了,震动代郡,灵丘县衙都一片混乱,你出关一路赶来竟然没有听说? 罢了,在一月前举办论剑宴席的那一日,欢喜教使者被觊觎赵武灵王墓的虎魔击杀,夺走了秘籍,而后遭遇笔判生死与崔赵孙三家长老联手围杀,就连血头陀与翻天鲲也曾出现,但最后他们打到了山巅,乱战之下三家长老全灭,公孙越重伤不知所踪,两位宗主一路逃亡县衙···” “孙氏长老战死,赵氏长老被钉死山门前,笔判生死不知所踪,两宗宗主逃亡县衙求援去了?他们其他弟子呢?” 项稷心中一惊,那么多人竟然都拿不下盘山虎一人?两位宗主都要去求援县令,希冀其五关的实力能够镇压住局面。 “哪里还有什么其他弟子,死了,都死了!那一日虎魔发疯,到来的世家长老都被杀了个尸骨无存呐,全部被吸了个干净,连两位大长老都着了道,被练成傀儡,又有欢喜教教主半路折返,趁乱将两宗弟子血腥屠戮修炼邪法,余者全灭,宗门成空,只剩下秋老虎与赶山客悲愤逃离,求助县令。” 而老钓叟接下来的话语更是骇人听闻,秋刀门与赶山宗灭了! 欢喜教趁乱而来屠戮弟子,延续了百余年的门派竟然只剩下两位宗主得以逃出,实在惨烈,是谁也没预料到的悲剧。 以往,该教上上下下都是被县衙通缉,两宗打压的邪教,门徒子弟都是一些奸淫掳掠,杀人取血,奸男取精,淫女取红的砍头贼子,这一次更是心狠手辣,直接覆灭了自己的两个敌人。 “欢喜教,好一个欢喜教!”项稷神色渐冷,原以为是虎魔动的手,没想到却是那个盗书不成的欢喜邪教,真是一群无法无天的家伙。 从某种意义来说,他也是承了两宗的情,与他们合作,未来未尝不可发展成伙伴,结果如今却被邪教趁乱屠戮,怎能不为所动? 见他如此,那老钓叟却是慌忙做出了个捂嘴的动作“诶,壮士慎言,如今两宗覆灭,灵丘县如今最大的势力便是县衙与欢喜教了,你如此开口,说不得会被他们寻上门报仇,那些家伙不是犯了事就是大牢里逃出去的,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老人家不必忧虑,很快便没有什么欢喜教了。” 项稷没有多言,知晓了秋老虎与赶山客逃亡灵丘县衙,他自然要去相助一番,之后那欢喜教,便用作自己屠百人取心血,晋升十步武夫的仪式之地,正好! 这年轻人··老钓叟还没反应过来,正要开口,面前却直接不见了人影,再一回头,不禁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方才那个少年人踏空而去,步步生雷,如流云长溪般浩荡而过。 劲气外放,三关武师?! 这么年轻的三关武师! “嘶,这等实力与年纪,不知是龙虎榜前一百名的哪一位?” 周遭一些在废墟间翻找的江湖客也不禁看了过来,纷纷露出愕然之色。 盘山,还真是个奇妙的地方,一月里面足足出现了数位龙虎人杰的身影。 ··· 月上中天,晚风渐渐绵柔。 通往灵丘县衙的小径上,数道身影匆匆掠过,惊扰枯枝鸟雀,一片扑腾。 石桥耸立,湖水长流,两岸人家已然入睡,却不见窗外暗流汹涌。 “快了,县衙就在眼前。” 赶山客面色发白,胸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深可见骨的掌印,周遭血肉筋骨全部坏死,惯使的双鞭早已断折,只剩下两个手柄悬挂在腰间,秋老虎被他背着不断赶路,气若游丝,像是马上就要昏死过去一般。 当初一战太惨烈,竟让两位四关武师都伤成了这副模样。 “嘿,嘿嘿,还想跑?如今可不是我欢喜教在追杀你们,还有那不知来路的虎魔,这两位追逐的傀儡可相当眼熟啊,哦~~,我想起来了,这不正是你们两宗的大长老吗,难怪下不了手,哎呀呀呀,可需要我出手相助一二了?” 同时间,另一道身披百花袈裟的身影自阴影中显露出来,面容俊美邪异,嘴唇竟是紫红色,眉心正中还以朱砂点了一朵桃花,正是欢喜教教主,一路追杀至此。 在他前方,还有两位紫眸老人追杀两宗门主,竟是秋刀门与赶山宗的两位大长老,俱是三关武师的境界,如今却是成了虎魔的傀儡。 唰!下一刻,欢喜淫僧出手了,左手肌肤霎时闪起金光,一甩间抖落漫天粉红气劲,犹如桃花盛开,花雨飘然而落,其中还夹杂着某种催情粉末,可以唤醒人的情欲,失去理智,不论男女。 “无耻淫僧!”赶山客怒骂,转身就是抡臂抽打,一双臂膀瞬间化作金色,宛如黄金所铸的佛像一般捶落双臂,雄浑有力,拳锋与花雨劲气碰撞,甚至发出嘭嘭的声响。 哈!顷刻间两大高手同时吐气大喝,体内顿时响起噼啪的骨骼脆响,好像年祭时家家户户点燃的鞭炮,连成一串,密密麻麻的劲道顿时喷涌而出,让他们金色的臂膀上都凸显出玉白色纹路,那是骨骼所在,这是四关武师的神异,金肌玉骨。 练骨如点炮,连环一线天! 噗!然而交锋刹那变化,本就重伤的赶山客还背负着秋老虎,自然不是欢喜淫僧的对手,双臂霎时开裂渗血,脚步猛地倒退,横飞到了石桥正中,面色渐渐难看。 因为动的不只是欢喜教主,两位成为傀儡的大长老也跟着压来,可就在此时,一股莫名的锋芒感出现,一下子令两人脚步顿住,紫色眸子无神的扭头看向一旁。 但见石桥南边的水流陡然像被柄锐利长刀一刀切成两半,浪涛迭起之间自动向左右分开,石桥彼端,却有个紫色劲气环绕的孤独身影迈步,正徐徐向石桥而来。 他上身袒露,肌肤强健有如精铁,赤足所过之处,地面焦黑如遭雷击,留下一个又一个印痕。 “山河小友!”赶山客面露惊喜之色,没想到跌落悬崖的他还活着,此刻赶过来驰援! 欢喜淫僧也有些惊疑不定“翻天鲲” 传闻中这小子不是二关武师的境界吗,什么时候成了三关! 这劲气外放的手段太明显太高调,做不得假。 “欢喜教,你们的人头,应值不少银子。” 寒风凛凛,杀意浓浓,项稷双眸寒光四射,紧盯着欢喜教主迈步而前。 每走一步,魁梧的身躯都仿佛更加膨胀一分;每跨一尺,萦绕周身的紫色震雷劲就愈发澎湃高涨。 左脚踏下,长街屋舍似笼罩泱泱乌云,沉闷压抑;右脚提起,湖泊石桥如落入雷暴电海,长条青石板赫然焦黑熔化,此时此刻,这方才还激烈热闹的区域,竟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你以为自己是笔判生死公孙越吗。”欢喜淫僧冷笑,脚步一错身子扭转便逼近过来,脚印由浅而深,晃动速度相应越来越快,甚至叫人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相距三丈,两人之间的紫粉二色气劲已然扭曲纠缠在了一起,初春时节,冬寒未消,一阵冷风从桥头吹拂而过,赫然竟仍带有彻骨之意。 下一刻,项稷动了,浑身紫色气劲如电闪雷鸣般炸开,令欢喜教主眸子一颤,瞳孔内刹那失去了对方的身影。 这一动,就如狂风骤雨。 太快了! 他身子一闪,就如一口长刀,径直切入了石桥上,直接阻挡在了两个傀儡与赶山客之间。 粉色气劲转瞬即逝,那原本锁定在他身上的欢喜教主气机,被瞬间崩碎。 砰! 他化掌为刀,切碎赶山宗大长老护体劲气,仅在刹那之间,斩过了对方的脖子。 这位三关层次的傀儡没有半点反抗之力,被一掌刀劈碎了脖颈,横飞跌落成尸体。 秋刀门大长老紫眸大亮,弓身就是一刀劈来,却见项稷抬手一抓就射起一蓬湖水,挥手洒出便见滴水成刀,泛着波光,刀身粗犷足有三尺长,空气被撕裂,拉出一道苍白的气劲痕迹。 什么! 四方皆静,欢喜教主与赶山客同时神色一凝,这可不仅仅是劲气外放,还有锋芒的手段! 此刻的项稷,便如虎入羊群,弹指间空气震破,就将羊群肢解,造成累累伤痕。 砰!这湖水凝成的锋芒之刀肆虐而过,直接打爆了秋刀大长老的护身劲气与三寸膜衣,如游蛇攀附,震散气血,直接将他横压当场,脑袋都歪斜着扭飞出去。 根本挡不住! “锋芒,纯粹的锋芒之力,竟然不止一道?他的体内足有两股锋芒,还有这种以劲气外放做桥梁搭载刀芒的武学技巧,他又是从何处学来的?”欢喜教主见他一瞬间就镇压了两位三关武师,不由有些惊异。 此子虽没有一象之力,气血不足,但身怀的锋芒异力杀伤力却不差多少,真的有与他们征伐之资本。 “你看够了吗,事实上,你走不走也无所谓了,逃回欢喜教也避免不了必死之局。” 看也没有看两具尸体一眼,项稷负手立在石桥上,平淡的目光直勾勾盯住欢喜教主,锋芒暗藏。 听到这话,不仅是赶山客与秋老虎很意外,欢喜教主更是挑眉冷哼“什么意思,我们应当没有太大仇怨吧,何必要走到这一步?” 他不明白,才第一次见面,怎么眼前这位翻天鲲就要他的命? 就算是能逆伐而上的龙虎人杰,也不能这么张狂吧? “仇怨?为什么一定要借口呢? 既然你想要,我可以给你,因为你灭了赶山宗与秋刀门,坏了我本来的两个盟友,而我能破入三关,算是承了他们的情,自要还善报。 我做事一向很公平,既然你灭了两宗,那我就灭了欢喜教,你追杀他们,那我就追杀你。 你可以试试,能否在我手上逃回欢喜教。” 项稷神色漠然,仿佛是在说着极为普通的家常话一般,将灭教之事吐露的云淡风轻,将追杀一位四关武师的行为叙述的轻而易举。 这已不是少年人的张狂,而是霸道! 一切尽在掌握,以及对己身实力有着绝对自信的···霸!道! “好小子,真将自己当成个人物了,一百零八位而已,你以为是七十二位的笔判生死公孙越当面吗? 若是他,我还顾忌一二,你,还··” 欢喜教主面色一沉,再能忍心头也有了几分火气,立时就要开口讥讽,打压这翻天鲲的气势与信心,高手交锋,心灵意志亦很重要。 噌! 一声刀鸣打断了话语,项稷并未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肩头一鼓黑木匣子打开,右手一扬已然握着寻梅刀寸寸出鞘。 三尺寒芒随风而显,在月夜下格外森寒,随着刀鸣响起的,还有那肆无忌惮的平缓之音: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只是,把自己的决定知会你一声而已。 你只要听到就好,至于听与不听,信与不信,悉听尊便。 无论什么人,什么事,都不会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欢喜教,今夜必灭。 而你,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