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下的尖刀并没有给琪琪格的掌心传来切开皮肤,扎入骨肉的手感,反倒是如同撞在了坚硬的石头上被弹了开去。强烈的共振让本就身体娇弱的女孩没能握住刀柄,餐刀掉落在地,发出“铛啷啷”的声响。
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的琪琪格条件反射般地发出一声尖叫,而原本酣睡中的蒙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嘈杂吵醒,猛地一个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好酒好菜款待你,与你推心置腹,你居然想暗害本汗?!”
蒙克厉声对着不知所措的少女质问道。可奇怪的是,他的声音不像平常那么尖细,却呈现出一种浑浊、暗哑的厚重感,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沉闷之音。
慌乱中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琪琪格,不经意间抬头朝起身的蒙克看去,却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只见背着手立在身前的蒙克大汗阴沉着脸,用直勾勾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更恐怖的是,他的瞳孔变成了像毒蛇的眼睛才会呈现出的尖利模样,形状骇人可怖,难以言述。
不等寒毛倒竖的少女再次发出尖叫,蒙克探上前去,伸出右手紧紧捏住她的脖子,生生将琪琪格拽离了地面。被扼住咽喉的女孩呼吸困难,脸色憋得通红,拼命的挣扎,却无奈难敌一身怪力的蒙克,始终无法摆脱他的钳制。
“人类果然是最阴险狡诈的生物,必须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清除,以绝后患!”
看着吊在半空的少女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蒙克没有丝毫怜惜,却依旧用那不属于自己的恐怖嗓音,说出了一句更加骇人听闻的话语。
他浑身充满戾气,面容扭曲狰狞的样子,与平日里骄横跋扈的大汗蒙克也判若两人,好似是从地狱深处爬出的魔鬼一般,令人闻风丧胆。
可以想象手无缚鸡之力的琪琪格,此刻正身处于怎样的可怕经历之中。那双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睛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在女孩的心中持续散发着难以名状的恐怖情绪。
她叫喊不出,求救无门,只能在绝望中徒劳地挥舞四肢。渐渐地,琪琪格手脚摆动的频率越来越慢,充满血丝的眼球也开始愈加突出。直至最后,像一团绵软的面团一般瘫在蒙克的手里没了动静,不再呼吸。
“卑劣的生物全部得死!”
蒙克怒睁着他毒蛇般的明黄色瞳孔,恨恨吐出一句话后,单手拧断了女孩的脖子,像丢一个毫无用处的垃圾那样,随手扔在了炕边。继而竟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一头栽倒在床上,接着昏昏睡去。
待到蒙克醉意散去,酒醒过来,已是后半夜的凌晨时分。他的眼睛恢复了正常的人类瞳孔模样,也早已忘记了刚才自己残忍杀死回赫少女的事情,更准确的说,那是一段不在蒙克意愿支配下的记忆。
醉醺醺的大汗头痛欲裂,翻身想要下床去找点水喝,却在恍惚间被什么东西踉跄绊了一跤,险些摔倒。他正要发作,扭头却看见了横躺在地上,已经冰冷僵硬的女孩尸体。
蒙克瞬间酒都吓醒了一半,他弯下腰来用手指放到琪琪格的鼻孔下探了半天,也感知不到一星半点的气息。看着琪琪格青紫色的脸庞,蒙克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她是怎么惨死在自己帐中的。
不过恍然间,蒙克的脸上仿佛出现了一抹悲伤的神色,他呆呆的望向身边气绝多时的回赫女孩,就好像失去了一个至亲之人那样痛苦。
虽然脑中的印象十分模糊,但蒙克依稀记得在这个夜晚,他从容貌颇似亡母诺敏的琪琪格身上,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安心之感。那些胸中的愁绪和愤懑,也在对着女孩醉意朦胧的倾吐下,消散释然了不少。
岂料女孩出现在这里还不到一个晚上,就死于非命。本想让她一直扮演诺敏,陪在自己身边的大汗,还未从她的身上获得期待中的满足,就失去了这个替代品,失落感油然而生。那种感觉,就像又亲手杀死了母亲一遍,令蒙克痛苦无比。
他仰天一声狂叫,把琪琪格僵直的尸体搂在怀里,像个痛失至宝的孩子,撕心裂肺的放声大哭起来。
在极度的悲伤之下,蒙克又感到了那股强大的力量开始支配自己的身体,在面容一阵狰狞扭曲后,他的瞳孔又变成了方才恐怖的形状和颜色,喉咙中发出的声音再次换成了粗哑诡异的低沉音色。
“不要怜悯只要杀戮!”
半跪在地上的大汗蒙克呲牙咧嘴地怪吼道,叫人分不清这恶鬼似的躯壳下到底是谁在操纵着他那堕入无边黑暗的罪恶灵魂。
帐外值守的侍从虽然能够听到这诡异恐怖的动静,但蒙克先前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绝不能擅自踏入营帐半步,所以哪怕再惊惧不已,都不敢贸然闯进室内。任凭这好似地狱传来的声音,久久回荡在帐房周围。
第二天清晨,在奇源部落军队的营帐里,大将军巴尔斯仍在酩酊大醉后的酣睡中,大汗的侍从就早早来到了他的帐房前,向巴尔斯通禀大汗要他即刻前去会面的消息。
睡眼惺忪的巴尔斯不知道主人此时着急召见他是有什么紧急情况,赶紧换了身干净的衣袍,快步来到了蒙克的帐外。当他正要进入室内时,刚巧看到两个侍从抬着用白布包裹的琪琪格尸体离开营帐,更是觉得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