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十一在官府前跪了很久很久,久到她人都要麻木的时候,张氏来了。
张氏和大丫也来了,一言不发的跪在那。
但从始至终,张氏和大丫都没有和苏十一说一句话。
可苏十一却在张氏和大丫跪下之后,毫不犹豫的起身,踉踉跄跄的走向了马车。
周围人议论纷纷:
“她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就走了吗?”
“哎,当奶奶的,到底是不如当娘的心疼孩子啊。”
“合着就是作秀啊。”
……
周围人的议论声,同样传到了张氏的耳朵里,可她半分触动都没有。
苏十一娘如何,和她无关!
她现在只想为二丫讨回一个公道!
至于苏十一娘?
那是谁!
花娘也没有想到苏十一娘现在就要走,忍不住问道:“东家,咱们现在就走,有些不太合适吧?”
这要是现在就走了,那老百姓还不骂死他们啊?
倒是胡老爹瞪了自己家婆娘一眼,小声说道:“东家做什么那是东家的事,你多什么嘴啊?”
花娘似乎有些怕自己爷们,闻言便不再多嘴。
而是专心扶着苏十一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后,苏十一才觉得自己稍稍活过来一些,没有刺骨的冷风,身体也没有那么僵硬了,她才勉强磕磕巴巴的挤出一行字来。
“去,去驿馆。”
安宁郡主就住在驿馆。
胡老爹没有多问,好奇的花娘因为自己爷们的嘱咐,也没敢再多问什么,老老实实的守在那。
很快,马车就骨碌碌的到了驿馆前面。
寂静的夜晚,马车的声音很响。
驿馆里,漆黑一片。
苏十一下了马车之后,抿着嘴,冷冷的望着驿馆。
漆黑一片?
所以安宁郡主在杀了人之后,还心安理得的睡着了吗?
“花娘,把马车里的被子给我。胡老爹,你回家去拿个椅子回来。”
苏十一吩咐道。
夫妇两个不明所以,但乖乖照做。
等到椅子拿回来之后,苏十一就让胡老爹将椅子往驿馆门前一放,自己坐上去,然后又用被子将自己围起来。
之后就说道:“你们两个回去吧,太晚了。”
花娘愕然:“那东家您呢?”
这坐在驿馆门前,是几个意思?
苏十一冷漠的勾唇:“我得守着驿馆啊,万一那个安宁郡主要跑呢?难不成我还能跑去京城抓她?”
在净安州,无论是为了百姓律法还是为了那些形势,都有很大的可能给二丫一个公道。
可如果人走了,回到京城的话,再想让安宁郡主为二丫的事情付出代价,那几乎是绝无可能了!
所以,她必须守在这里,绝对不许让人离开。
想了想,苏十一又说:“胡老爹,麻烦你找个锣鼓来给我。”
她自己一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怎么拦得住多少人呢?
所以一旦发现安宁郡主要跑,她就敲响锣鼓!
胡老爹点点头,然后立刻去办了。
花娘冷的哆嗦,但看着苏十一的样子,还是有些叹气:“东家,你这身体这么虚弱,别再给自己折腾的又病了……”
在这里守一晚上的话,东家的身体怎么撑得住啊?
苏十一没有多少力气了,于是就闭上眼睛说话:“我是二丫的奶奶,没能保护好她已经错了,总要为她做一些什么的。”
都怪她啊。
如果她当时没有想试探张氏,当时就把她怀疑的告诉张氏的话,也就不会有之后的事情了。
虽然理智告诉她,这并不是她的错,谁能想到安宁郡主会如此残暴?
可情感上,苏十一却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生命才刚刚开始有色彩,就那么凄惨的死去了……
她接受不了!
花娘也知道,换成自己,怕是也不肯在家里等一个结果的。
可看着东家这虚弱模样,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劝说。
还是胡老爹找了锣鼓回来,瞪了花娘两眼,后者才不再絮絮叨叨的劝说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
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决定。
谁也无法改变谁,谁也无法干涉谁。
这都是规定。
“你怎么又拿来两条被?咦,也正好,咱们陪东家在这吧。”
花娘叨叨。
他们陪着,总好过东家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里。
夜幕沉沉,露重霜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