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温陌知道沈戾都听到了，但目前他什么都没问，只是发动引擎，温陌告诉他自己车停的位置。 雨还在下，沈戾下车想要给温陌撑伞的时候，还没走到副驾驶，她已经拉开车门跑了。 他站在原地呆愣愣的看着温陌钻进自己车里，没有停顿的启动，倒车，离去，一句话没讲，不知道在逃避刚刚暧昧的瞬间还是那通电话内容的追问。 沈戾觉得不大可能是后者，可他又想不到逃避前者的原因，因为逃避就是一种即想接受又抗拒的矛盾心理，可抗拒本质上还是接受。 回市区的路上，车渐渐多了起来，雨也停了，漫长的堵车过程中为了打发时间温陌不停地在找会不会有彩虹，终于行至开阔的地方发现太阳藏在云后并未露出全貌，它像被丝带包裹缠绕似的射出一缕缕的光芒，像圣德列萨祭坛中乞求爱欲的圣德列萨被阳光照射。 这是丁达尔效应。 当丁达尔效应出现时，光便有了形状。 温陌拍了张照，发在了朋友圈，配文就是这句话，还是仅一人可见。 沈戾看到了，他不会特意去关注朋友圈，他只会点进那一个人的朋友圈去看。 拍卖会举办那天，程锁锁协同温陌一起参加，晚间六点她们赶到港口登记上船，游轮很大，据说拍卖会在三层，电梯口有保安看守暂时没有能上去。 所有人上船要经过两轮安检， 没收了所有电子设备和通讯设备。 温陌下意识产生了抗拒，问：“为什么一定得没收电子设备。” 保安看上去年纪不大，身体壮实，态度很好，耐心解释，“你也看到了，这是私人趴，拍卖也是私人举办，来的都是权贵和有声望的名人，这是保证所有人的权益，也包括你们二位小姐的。” “拍卖会什么时候开始？” “不清楚，开始前会通知。” “游轮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返程？” “一天两晚，靠岸后我们老板会派车把你们每个人都送回去。” 温陌还有顾虑，余光看见港口的花坛后有一张前不久见过的面孔，竟然是那晚在桃里路口大义凛然的民警。 她不再问，匹配和安检人员和保安把电子设备都交了之后，提着裙摆上了船。 一层，音乐动感，每个在这里玩的豪门公子哥身边汇聚了一票比基尼美女，舌头喂樱桃，锁骨盛酒，天还没黑已经有了麾靡之态。 二层，权贵子弟在打牌谈笑，玩的很大。一桌的赌注已经远超过上船门槛的500万。 程锁锁没眼看，收回目光，“这是什么拍卖会？温陌我们现在下船还来得及吗？” 温陌不知为何也有不安，环境的陌生让她在上船的那一刻神经就绷紧了，特别是海上拍卖会，温陌怕水，真有什么问题，她连自己都顾不上，“你现在下船还来得及。” “那你呢？”程锁锁问。 温陌不下船。 那程锁锁干脆也不下，有时候就是这么犟。 温陌总不能硬生生把人丢下去，“进嘴里的东西你都注意一点，这里的安保虽然看上去很好，但无法判定船上的玩家是不是会心存歹念，人性复杂多变，谁也不能去想当然。” 程锁锁重重点头，显得十分乖巧。 这里的每个吧台基本上都有一个调酒师，温陌找了个清静点的地方坐下。 她这才发现其实这小哥长相算得上是俊朗，但他帽檐压的太低，像是在有意掩盖自己的锋芒，温陌不经意的那一瞥，他在对视的那一秒中眼神中闪过惊艳，很快收回眼低下头，“喝点什么？” “什么好喝，酒精度低点的。” 接下来他便不再搭话，开始调起酒来。 他没有别的调酒师那般花里胡哨，而是尽量把自己隐藏在这个华丽的场场所，不起眼一点，再不起眼一点。 不多会，两杯粉绿渐变的饮品摆在温陌和程锁锁面前。 程锁锁谨记她的话，入口的东西都谨慎一点，见她不喝，便也不动。 温陌意会，对着杯口抿了一小口，她放下心来，也喝了一口。 温陌无声笑了一下，继续看向吧台后的小哥，跟他聊天，“你是专业调酒师？” “不是。”他答着，帽檐盖住半张脸看不清神情。 “还是学生？” 他没答，算是默认。 温陌又问：“为什么来这腌臜地方？” 温陌很确定，他是听到‘腌臜’一词才抬起头，“因为 给钱多，一晚好几万，这么容易赚的钱当然要来。” 他说着双手撑着吧台桌面凑过来了一点，“而且你看那些有强烈表现欲的，说不定也在值完被那个富婆看上从而能够套取更多的利益。” 温陌给了他一个看起来真诚的笑容，“那你看起来真不一样，会更引人注意。” 少年微微扬起下巴，露出眼睛，“你也很不一样。” 温陌笑笑，“没什么不一样，我跟大多数人一样，带着目的来的。” 少年突然执拗起来，“这就是不一样，因为这里大多数人都没有目的，他们本身就是来消遣的，钱多的顺便拍个宝贝回家玩一段时间。” “你不是第一次来了？” 温陌这才来了兴致，“那你跟我说说这里，我好心里有点底气，不至于被人买了或者丢到海里去喂鱼。” 少年也算谦虚，“我哪里能够到高层次的人，但这一层我能给你讲个大概。” 温陌愿意听，这里一看就很杂，不是只有权贵。 他把帽檐网上抬了抬，示意入口处一个风情摇曳的女人，“那人以前是个拉皮条的，人都叫她晚姐，好长一段时间没出现，都以为她退出江湖了，以前日常业务就是给老总介绍嫩模，女明星，富婆的业务也做，找鸭，照肌肉猛男，捐精，都干。” “今天的人也都是她找来的？” 少年点头，“船上人员和玩家没有做刻意区分，所以你这样的女孩在这里要把眼 睛擦亮一点，让你的朋友也是，男人的嘴最不可信。” 他说这话时吊儿郎当，努力扮演一个看起来伪善却假装真诚的人，故意模糊人的判断。 但温陌有自己的理解清醒的头脑不会那么容易被他带跑偏，知道他并没有恶意。 她应下，眼神瞟向门口抽烟的女人，鲜艳的红唇在她脸上风情却没有淫欲，一双眼里看上去情绪饱满极了。 又是一个引起她兴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