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州城外,楚镇南对着他那任性的妹子楚欣莹说道:“欣莹,你还是跟为兄一起去长宁吧,万一出了什么情况怎么办?” 楚欣莹不辞而别前往秦良玉军中,他本就心中有气,此刻楚欣莹仍旧不肯跟着他一起,他心中更是担心——虽然楚欣莹身在秦良玉军中,但毕竟这一次是打仗杀敌,不是闹着玩的,他身为大哥,自然放心不下这个唯一的妹妹。 楚欣莹赔着笑,说道:“哥,你就放心吧,我在师傅军中,能有什么问题,白杆兵纵横无敌,不比我们白石山城的人马差多少,你就不用担心我了。” 楚镇南皱起了眉头,说道:“孙越陵是不是在秦总兵军中?”此次会议,并没有见到孙越陵,也不知道他到哪去了,楚镇南还不知道他这个妹妹和孙越陵的关系,所以忍不住出言询问。 楚欣莹俏脸微红,说道:“哥你就别瞎猜了,他在不在师傅军中,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和师傅许久未见,想多陪着她说些话,顺便看看她是否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毕竟作为她的弟子,理当为师门效力不是?哥你平常不也是教导我要尊师重道,行侠仗义的吗?” 楚镇南摇头苦笑,道:“我还不了解你,你如此热切,也要别人有意才是,否则岂不是自作多情,徒惹他人笑话……”在他心中,已经认定了孙越陵必定在秦良玉军中,否则他这个妹子不会如此急切地赶往泸州,还不愿意和他一道前往长宁。 “哥你说什么呀!”楚欣莹羞得恨不得转头离去,催促说道,“你还是赶紧赶赴长宁吧,我的事,我自然心中有数,你就别瞎操心了。” 楚镇南叹道:“既如此,那我走了,你也要多多小心,不要冲动惹事。”他虽然心中也默认了楚欣莹和孙越陵的交往,但她这个妹子向来冲动鲁莽,他始终有点难以放心。 楚欣莹推搡着他,说道:“晓得咯,晓得咯,哥你赶紧走吧,不然赶不上大部队了。” 楚镇南无法,只得上马而去。 待得楚镇南策马而去后,楚欣莹转过身来,正要追赶秦良玉的石柱兵而去,忽然见到杨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站在前面大树之下,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她皱着眉头,对着杨麟说道。 杨麟笑道:“欣莹,我可是在这里等了你老半天了,就是为了等到你。” “有什么事就快说,我还要赶路呢。”楚欣莹显然有点不耐烦。 杨麟赔着笑,小心翼翼说道:“欣莹,你为何要去秦良玉军中啊,不如跟我一起去长宁吧,有什么情况我也好保护你。” “我为何要你保护?”楚欣莹没好气说道,“你就是为了这事来找我,我看你还是赶紧和我大哥一道走吧,我早就跟他说了我是不会去的。” 杨麟犹豫了一阵,还是啜嚅着问道:“那个……孙越陵是不是在石柱兵中?”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楚欣莹不禁愠怒了,指着他喝道,“本小姐的事情,你最好少管。” 杨麟敛去了笑容,一双眼睛直愣愣盯着她道:“欣莹,我对你的一番心意,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吗?” 楚欣莹转过脸去,说道:“杨麟,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一直把你当做山城最好的朋友来看待,我们之间也只能这样了,你还要我说多少遍?” 杨麟闻言气得浑身一阵颤抖,恨声说道:“那个孙越陵又什么好,值得你为她这样付出吗,竟然不顾一切地从成都跑来找他?”顿了顿,又道,“我们相识这么多年,他有我这样对你好吗,我看他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心上,否则的话,他离开成都也不会不和你说上一声。” 楚欣莹怒视着他,道:“他对我好不好,跟你没关系,你少操这个心。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阿琪的事情吗,我劝你最好还是早点娶她过门,否则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杨麟听得心中一惊,没想到他和阿琪的事情还是被她知道了,半晌之后才缓缓说道:“欣莹,我是真心对你的,难道你不知道吗?我杨麟敢立下重誓,只要小姐你能回心转意,我一定好好待你,哪怕是为你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绝无怨尤!” 楚欣莹冷笑一声,说道:“你这些甜言蜜语,还是去和阿琪说吧,别污了我的耳朵。”说罢之后,再也不理睬他,沿着道路往前而去。 杨麟见她弃己而去,在后面怒声叫着:“楚欣莹,你别高兴的太早了,你不是不知道,他孙越陵早有心上人了,他爱的是一个秦淮河畔的名妓,你就别自作多情了,还不是照样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 楚欣莹头也不回,说道:“我的事用不着你来管,你管好你自己吧。”朝着前方飞奔而去。 杨麟怒极,恨恨地朝着她远去的背影骂道:“瓜婆娘,贱皮子,清高个锤子。” 话一落,大树之上忽然飞落一人,拍着杨麟的肩膀笑道:“这一下可安逸咯,你也可以死心了。” 杨麟对着那人吼道:“叶公炳,你笑啥子,幸灾乐祸是不是?” 叶公炳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人家是朝廷的巡按大人,前途不可限量,你是啥子?你不过是一个平头百姓而已,拿什么和人家比?” 杨麟“锵”的一声,反手拔出了长剑,指着叶公炳说道:“这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管,你不要以为你是山城的总管,我就不敢杀你?”叶公炳从东江返回SC之后,便接替了张云彪的位置,成为了山城的大总管。 叶公炳笑了起来,伸手压在了他手持长剑的剑身之上,道:“敢,你当然敢,有什么事情,是你不敢做的。”顿了顿,又道,“只不过,你想要重新夺回小姐的芳心,恐怕还得听从涂护法的吩咐不可,否则的话,你永远也别想从孙越陵手中抢回心上人。” 杨麟闻言拿剑的手一阵颤抖,终于无力地垂了下去,喃喃自语道:“这可是……叛乱啊!” 叶公炳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的光芒,道:“无毒不丈夫,要想拥有权力,就要狠得下心来;想要夺回美人,就得按照涂护法的方法去做,不然的话,只能一辈子替别人做牛做马,永远也没有出头之日,只能眼看着别人功成名就,拥美而归。” 杨麟听后没有言语,良久之后,才咬牙说道:“既如此,那就按涂护法说的去做吧!” 叶公炳哈哈一笑,道:“这才对嘛,事成之后,你不仅能够大权在握,而且区区一个楚欣莹,还不是任你摆布,成为你的胯下之奴,哈哈……” ———— 青石崖,天蓬洞。 孙越陵在取得了奢寅的信任后,连忙趁热打铁,劝他早日出兵攻打石虎关。奢寅虽然愚鲁,但也明白军机大事不可草率而为,一方面派出探子到叙泸二州打探消息,一方面传书至永宁告之其父奢崇明,请示出兵之策。 当晚,奢寅宴请孙越陵和马侯于威虎堂,并将二人安置在中军营房内,让他们在军中等候大梁王奢崇明的回信。 孙越陵和马侯在奢寅军中住了一晚,第二日无所事事,便由梁军使者领着,漫山遍野地瞎逛。由于他是许成名派来的特使,又身为白莲教的军师,所以梁军方面也派了一个叫孔闻过的给事中来作陪。 奢寅为了能够顺利招揽白莲教部众,特意炫耀武力以示强大,命孔闻过带着孙越陵观遍三军,从青石崖一线天后的据点到天蓬洞平顶的中军营房,再到驻扎在后山的纯“伪军”部队,都被孙越陵看了个清楚分明。 当晚于军中营房之内,孙越陵对着马侯压低声音说道:“这青石崖一带果然是极为险要,奢崇明驻兵于此,若要强行攻入,恐怕十分困难。” 马侯道:“不知道敌军是否会中计倾巢而出,毕竟越是拖了下去,对我们越是不利。” 这个道理孙越陵岂会不明白,要是白莲教掌教伏诛的消息一旦被敌军得知,他们将会九死一生,说道:“估计明日,奢寅便会得到他老爹奢崇明的指示,究竟是出兵还是不出兵,我认为明日便可见分晓。” 马侯道:“如果奢崇明中计,那自然是再好不过,我们也可以想办法脱身;倘若他要是并不中计呢,我们该如何行事?” 孙越陵皱起了眉头,说道:“敌军要是不贸然出击的话,我们只好另想办法了。”忽然想起了一事,道,“今日清晨在一线天之后,你可注意到了那漫天的大雾?” 马侯想了想,讶然说道:“你是说那青石崖的雾瘴么,要是敌人不中计,难道你打算利用这个机会吗?” 孙越陵反问道:“你认为呢,可不可以加以利用?”今日一早,孔闻过带着他们前往一线天巡视之时,恰逢山中雾气喷薄,云雾缭绕,整个一线天前后都笼罩在灰茫茫的湿气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就连驻扎在山前的敌军都远避数里,不敢靠近。 马侯闻言皱眉道:“可是孔闻过说过,这也是他们赖以抵挡明军的一大天险所在,每当破晓至晨中时分,乃是山中疠瘴喷涌之时,雾气中蕴含着山野瘴气,闻之则倒,吸之便死。” 孙越陵说道:“这是他夸大其词之语,瘴气虽然有毒,但却未必便会立刻致人于死地,只要挑选一身体强健、武艺精良之人,事先服食清热解毒之良药,也许能够快速通过一线天雾瘴范围,给叛军以出其不意的打击。”他是来自后世之人,知道所谓瘴气不过是一些动物、草叶腐化后所造成的污染之气,并非像传说中的那么恐怖,能够置人于死地的,反而是山林中的那些有毒细菌,只要不是在瘴气中停留时间过长,再加上靠着中医的博大精深,不可能没有办法化解。 “这……能行吗?”马侯仍旧表示怀疑。 孙越陵摇头苦笑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能不能施行,还要靠那些军中医师、大夫们来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