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一声,杨天禄的长刀跌在甲板上,他显然吃惊不小,啜嚅道:“这……这……” 孙越陵收回左掌,淡淡道:“小伤而已,不碍事。”虽然他掌背被长刀划破,但掌心触手之处却是一片软绵,滑腻柔软。 颜珂抬起头来,死死盯着他道:“狗官,姑奶奶用不着你救,劝你最好是杀了我,否则的话,迟早将你碎尸万段。” 如此恶毒的话从一个尤物口中说出,真是大煞风景,孙越陵看着她,冷笑道:“本官不会杀你,自有朝廷法度来治你之罪,你们为祸闽海,本官断不会容你等扰乱地方。” “呸!”颜珂忽然冲着他猛吐一口痰,往他脸上直射而来。 孙越陵侧身避过,正欲说话,许心素喝道:“大胆!”跳了上来,对着颜珂就是一个大巴掌,扇得她脸颊红肿一片。 郑一官见状,吼叫了起来道:“许心素你这个卑鄙小人,胆敢打我家小姐,我郑一官迟早将你……” “啪啪”,话音未落,他也挨了好几个耳光,下面的话便说不下去。 其他的海盗们看到颜珂受辱,也纷纷嚷嚷了起来,大有不服之态势。 “不想活了是不是?”杨天禄见海盗们叫嚷,拾起甲板上的长刀,提在手中,就准备朝着一名叫的最响的海盗砍去。 “住手!”孙越陵连忙喝止,想不到这些海盗们竟然如此忠心,见不得自家小姐受辱。 杨天禄听他发话,抬起了手又收了回去,退开来不再说话。 孙越陵走到郑一官面前,看着他道:“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是谁?” 郑一官将胸一挺,昂首道:“老子是郑一官,狗官要杀便杀,何必多言。”连自家小姐都毫无惧色,甘愿求死,在她面前,他又岂能失了风度。 孙越陵一脸惊讶神色,道:“你就是郑一官?” 郑一官见他如此惊讶,心中也是难以明了,但仍是冷哼一声,道:“狗官耳朵聋了么,听不见老子刚才说的。” “放肆!”许心素怒了,被俘虏了还敢这么嚣张,冲上来就想要再扇他几个大嘴巴刮子。如果不是孙越陵在场,他们这些人早就将这些海盗们杀死,男的直接丢入大海,女的先奸后杀。 孙越陵伸手拦住他,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高瘦、面目温润的年轻男子,怎么也无法将他与后世中名声响亮的“海上蛟龙”郑芝龙联想到一块去。 历史中的郑芝龙是明朝后期最大的海盗首领,纵横闽海所向无敌,连朝廷水师也被他打得落花流水。后来郑芝龙被明庭招安后,成为了东南沿海最大的官商,大开海事贸易,与海外各国通商,累积了富可敌国的财富。如果不是后来清朝入关的话,恐怕在那个大航海时代,明朝的影响将会更为深远,他郑芝龙的大名也将会更为响亮的在海外各国传唱,指不定就要殖民海外,开启历史新篇章了。 可是眼前的郑一官身板单薄,容貌虽然说不上斯文,但绝不会是威武,如此一个俊秀的青面后生,就是后世中鼎鼎大名的郑成功的父亲郑芝龙? 孙越陵感到匪夷所思,历史真是会开人的玩笑。眼前的郑芝龙就在他的手掌心内捏着,只要他一句话,郑芝龙就将死于非命,别说成为什么大明官商,恐怕他儿子郑成功也将从历史中除名,再也不会和什么民族英雄划上等号。 只要他这么做,历史就一定能够发生改变,不再沿着以往的轨迹运行。 孙越陵不禁犹豫了——自打来到明朝后,任他如何努力,都不能改变大明颓败的命运,只能被命运牵着鼻子走。可如今就有一个大好机会摆在眼前,只要他一句话,历史将会彻底改变。 他到底要不要这样做呢? 许心素看了看孙越陵,又看了看一脸俊秀的郑一官,心中暗自腹诽,莫非自己刚才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之上,这孙大人不喜欢女人,倒是有龙阳之好? 郑一官见孙越陵盯着自己发呆,有些恼怒了,多年的屈辱在心头一一浮现,如果不是颜思齐,他恐怕还要委身在日本人和荷兰人的胯下,顿时怒喝道:“狗官,要杀就杀,否则的话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孙越陵回过神来,心中暗叹一声,道:“把他们都押下去好好看管,到了福州再说。”想了半天,他还是决定先将郑一官、颜珂押到福州再说,毕竟现在他是朝廷命官,如果不将他们押回衙门受审而就这样杀掉的话,反而会落下滥杀无辜的名声,于他不利。况且,他就算是要改变历史,他犯不着杀郑一官,郑一官现今只是个海盗而已,与他想要改变的事情毫不相干,何必为了补西墙,就去强拆这个毫无关联的东墙。 许心素听他吩咐,连忙答应一声,吩咐手下去做。 于是,孙越陵等人就暂时呆在许心素的船上,三艘大船劈波斩浪,朝着目的地福州府而去。 船行似箭,临近晌午时分,船只就驶了入海口,再沿着闽江往西而去,停靠在了闽安镇码头。 孙越陵本欲邀叶向高一起前往福州,岂料叶向高说什么也不同意与他一道前往,执意要在此地下船,无奈之下,孙越陵等人只好依依送别阁老和傲沧海,算是为这次千里迢迢一路同行垂落完美帷幕。 送别叶向高后,众人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后再驱船西上,一路之上,孙越陵都被闽江两岸的繁华盛况给深深震惊。无怪乎福州是名闻遐迩的海港重镇,光是大小港湾里就泊满了来自东南洋各国的海船,港口码头更是人声鼎沸、车马如流,简直是他入明后见过的最为繁华的海港,以前见过的镇江港和登州港比之起来简直就是小儿科。 闽江两岸全是成串聚集的商业化村落街道,卖着各式物品杂货,无一不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