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张怀军要被调走的消息传来之后，彭家辉的态度就发生了一些改变。 当确定县委书记之位与他无关之后，彭家辉的反应就开始更激烈了。 赤湖镇这次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按理说把两位主官撤掉也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彭家辉选择现在这个时间点，那就明显是有问题的了。 新书记没来，县长力主撤掉县内第一乡镇的两位主官。 哪怕新安排上去的两位主官不是他的人，通过这件事情也能削弱一些王林海在南川县的影响，进一步加强他在南川县的地位。 现在的彭家辉，摆出来的显然就是一副不打算继续忍着的态势。 好在邹运来坚持了他一贯的和稀泥底线，选择把这件事情的决定权交给新书记来负责。 邹运来虽然在县内有些透明，但他毕竟是县委副书记，现在还临时主持着整个县委的工作。 没有邹运来的支持，就算彭家辉在常委会上提出这个处罚决定，最终也未必能通过，大概率还是跟现在一样不了了之。 翌日，王林海刚刚上班便接到了孔祥霖的电话。 当初放贷的几个人自首了，根据他们的交代，他们都是中州向东投资有限公司的员工，更确切点说他们都是徐向东的狗腿子。 之前徐向东逃跑的时候就给他们发了几千块钱，让他们出去躲一阵子，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也不知道。 只是最近听说公司出事了，他们惶恐不安，夜不能寐，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选择向南川警方投案自首。 几人直接承认了他们放贷，并且向百姓收取百分之三手续费的事实。 这笔钱他们也按照徐向东的要求交给了公司，至于最后这笔钱到底去了哪里，他们并不知道。 不过这几人也供出了一个关键线索，他们虽然是徐向东的狗腿子，但是日常直接管理他们的人是徐向东的弟弟徐向西。 在徐向东安排他们出去躲一阵子之前，徐向西就已经不见了，而之前徐向西也会经常乱跑找不到人，所以当时他们也就没有在意。 他不立案，这帮人面都不露一下，一个个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他这边刚刚立案，这几人就立刻来投案自首了。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看来李省长身边的那位有点急了！ “继续侦查，另外全力追捕徐向西。”王林海吩咐道。 “好的书记，等我们忙完手头的事情，能抽出精力就开始安排追捕徐向西的事情！”孔祥霖说。 下午，工作组不知道从哪听说了放贷的人投案自首了，于是又带着摄像机跑去公安局对着这几人一番采访。 王林海在得知情况之后，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现在他突然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早知道会被上面针对，他还费这么大劲儿干什么？ 老老实实的跟省台合作，先在全省范围内把根基打好不行吗？ 现在虽然影响力扩大了，但是结果却不是他们能够掌控的了，也不知道等节目播出以后到底会给南川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两天后，南川县委县政府接到了市委通知，他们的新县委书记将会在10月31日，也就是周五上午抵达南川上任，让他们做好接待准备。 最近王林海每天都在忙碌着，日子都过的有些迷糊了，看了眼桌子上的台历，这才发现今天已经是10月30日了。 当天晚上，跟着工作组消失了许久的徐友亮突然出现在了王林海面前，并且神色有些慌乱。 通过徐友亮的描述，王林海这才终于知道了节目组这些日子在南川都干了些什么。 大多数时候都是窝在招待所里的，但是徐友亮却发现总是有人早出晚归，不知道干了些什么。 总体来说，人家看他就跟看管监狱里的犯人似的，吃住都有人跟着，手机还被没收了，只有在接到他们的指示以后，他才能在监督下打电话去协调工作。 徐友亮连连感叹，做了这么多年工作，他从未见识过这样工作的，他连上个厕所用的纸都得扔蹲坑里冲走，别说往外传消息了，就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些日子搞的就跟谍战片似的。 送走了徐友亮以后，王林海拨通了李清功的电话。 徐友亮能回来，也就意味着工作组的拍摄任务结束了，反正都拍完了，剩下的也没什么好保密的了。 电话接通以后，王林海先是汇报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电话那头的李清功问道：“明年五一黄金周有没有把握让南川拿出一个漂亮的数据？” “五一应该没什么问题，十一的数据应该会更漂亮，只要能够坚持个三五年，往后南川的日子就舒服了，不过这次我得罪了中州警方，我有点担心接下来中州方面可能配合度不会太高。”王林海说道。 “我相信再过几年南川文旅肯定会发展起来，但是没那么多时间给你了！” 电话那头的李清功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说。 “最近几年的情况你还没看出来问题吗？我们就是个种地的，小打小闹人家也懒的管，但只要敢闹出点动静，就会有一双无形的大手会想尽办法把咱们按下去！” “姨夫，我有点不舍……”王林海心情有些沉重。 尽管他早有预感，但这是李清功第一次正面跟他谈论这个问题。 而以他对李清功的了解，当他跟你提出这件事情的时候，基本上就确定下来了。 “你的身份注定了你不可能在华中发展的更长久，早晚都是要迈出这一步的！”李清功说。 “我明白了姨夫，我会站好最后这一班岗的，争取给南川留下足够丰厚的家底。”王林海说。 规矩他都懂，本地人在本地任职的天花板就是副职，但即便是副职也是有人数限制的。 这可不是现在独有的制度，而是自古以来传下来的规矩。 若是没有道理，老祖宗们也不会沿用几千年。 上一世的王林海并不需要考虑这些，因为以他的底蕴和背景根本就不可能走出去。 底蕴，也在这一刻彻底的显现了出来。 有些事情根本就不需要他自己去考虑，什么时候该走哪一步，早就有人替他考虑好了。 而有些人穷尽一生也达不到的境界，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只要不犯错误，剩下的交给时间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