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隐也表态了:“你师祖说的对,我们都好好琢磨琢磨,要么就不做,要做就想出万全之策。 这会太晚了,都去休息吧,养足精神才能想出好办法。” 在两位师祖的苦劝下,小俊才满含感激和羞愧地回去歇息了。 他以前一直与师祖同住,如今他的床铺已经被一念占了。 因为小喆暑假经常过来,他和一念一起学东西一起吃饭,晚上还要睡一张床。 小喆走后一念就赖住这里了,这孩子一向比较粘人。 小俊不想和小孩子争宠,再加上心中有事想独处,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因为他学习太刻苦,不适合与别人同住,云隐特意给他安排了单独的住处。 走近了却发现门前台阶上坐了一个人,月光下眼神幽幽地看着他,原来是小师兄一诺,此时夜色已深,再无什么人。 想到他晚上喝多了提前退场,小俊担心地问: “师兄,你酒醒了?可否有什么事找我?快进屋吧,山风凉,你喝了酒身体发热,可别着了凉!” 一诺全身酒气,冷笑一声,语气十分不善地说: “怎么?你考中童生我就不能找你了?你考中童生了不起呀? 你以为就你能考上啦?我哪点不如你?为什么师祖只给你一个人机会? 若是他们把我和你一样对待,也给在我京城买房子,也送我去帝都学院,一个童生算什么? 我一定能一路考中进士,不,考中状元!你能给接云观争光,我就不能吗?” 小俊赶紧打断他:“师兄你多心了,房子是有尘师祖用私房给我买的,他是把我当亲孙子看,并没有用道观的资产” 一诺却一付油盐不进的模样:“是不是他的私房谁能知道?还不是由他们捏造? 为什么我想下山,他们就说弄不到合适的身份,还说我若以来路不明的孤儿身份读书科举,会处处被牵制被怀疑! 那为什么给你就能弄到合适的身份?为什么轮到我就不行?” 一诺说着越发生气,小俊想解释说这个身份主要是姨母帮了大忙,与道观关系不大。 却又觉得这话没法说,因为说了会给灵儿和帮忙办事的人带来很大的麻烦。 而且也并非与道观关系不大,他能假托是蓟州籍,也是云隐师祖的人脉。 可这些都不能轻易告诉别人,就是道观的师兄弟也不行。 见他迟疑起来,一诺越发生气: “你可是半路上来的,我才是从小长在道观的,师祖居然把你看的比我重! 我的资质又不比你差,凭什么你的待遇比我高的多? 我不过在师祖面前发了几句牢骚,他就把我派到庄子上去帮忙干农活,还说什么体验生活,让我们知道人间疾苦生存艰难,他还不是冲着我来的! 我想跟他学习,学他那一身的本事,偏偏他断然拒绝了,只肯教我琴棋书画和经书! 你说他这心偏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不服,我也要有个堂堂正正的身份,我不想做出家人,我也想去帝都学院读书,我也想要功名利! 可凭什么只给你机会?他们都不让我试试,凭什么就判断我考不中?可别跟我说什么帝都学院是你自己考中的! 对,你当然是自己考中的,师祖还没有那么大本事让你直接入学。 可你考中是自己的功劳吗?若不是他们两个从小精心教导你,你能考中吗?” 小俊惊呆了,他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一诺师兄居然对他、对两位师祖居然有这么大的不满和怨言! 原来他以为十分平常的东西,比如师祖的精心教导、比如给他安排的一切,居然如此招人嫉妒! 看着蜷起身子抱着膝伤心哭泣的一诺,小俊心里一软,说起来一诺比他还小几个月,是他故意把年龄往小说了一岁,所以才称他为师兄。 其实他真的还小,平时他们师兄弟感情也很好,一定是他喝多了发酒疯,再说,谁还没有个上进心? 就好心说: “师兄,走,我们进屋说话,你若真心想考,师祖绝不会拦着你的,我们明天就去对师祖说。 实在弄不到合适的身份,以道观收养的孤儿身份也行。 孤儿入仕受限制,是为了防止外族的间者,你又不是,时间长了总会打消官府的疑虑。 你现在好好学还来及,年底报考也来得及,我好歹有些经验,走,我们进屋说!” 一诺却越发生气,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还想指教我!少在我面前显摆!我自己不会学呀? 凭什么你就有个好出身,我只能是个来路不明处处受限的孤儿?” 两人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也吵醒了离的最近风止师叔,他推门出来查看究竟,一诺却白了他一眼,怒气冲冲地跑了。 风止吃惊地问了几句,小俊知道一诺酒已经醒了,他本来就有功夫在身,也是在道观内,出不了什么事,也就不担心他。 就借口说一诺喝多了,让风止师叔不要担心,看着他进了屋子,也惆怅地回了屋。 想起云隐师祖以前说过的话,他忽然明白了,一诺既不是临时起意,也不是喝多了嘴上不把门。 他完全是不满已经很久了,已经积蓄的无法忍受了,干脆借酒发疯渲泄出来。 却不敢在两位师祖面前造次,而是把他当作替罪羊,这可就有点让人不齿,有什么想法,正大光明的告诉师祖不好吗? 一诺不知,师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他好。 他说过接云观所有人都要等到年满十八岁,才能自行决定是否要真正皈依道门,十八岁之前都只是寄养的俗家弟子。 接云观从不强留任何人,只要不做坏事不害人,不给观里带来麻烦,都任凭去留,对有出息的也会竭力相助。 之所以不支持一诺下山读书,是因为他争强好胜又狂妄自负,小心思太多,读书学习根本沉不下性子,做事又缺乏衡心喜欢取巧。 还说他虽然面露峥嵘却无厚德之相,命运容易大起大落福祸难料。 若留在道观里还能保一世平安,若是下山入世,大概率不会好。 不许他入仕完全是为他着想,没想到一番好意却被他曲解了。 不,不是被他曲解了,是他自己功名利之心太重,已经成了执念。 若是如此,要不要明天给师祖说一声,干脆放他下山读书算了,免得好心没好报。 可如果他冒然劝师袓让他下山,将来若有了什么不好的遭遇,岂不是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