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2月25,星期日,最高气氛零上9度,最低气氛零下1度,对于北海这样一座海边城市来说,这已经是全年最冷的时候了。 然而比寒冷和黑暗更加可怕的是,办公厅院内那阵阵痛苦的哀嚎,一座神圣的办公场所,此刻却犹如人间炼狱,而唯一让这份阴沉增色的是,李斯文温柔的声音。 “宝贝,爸爸怎么可能是大骗子呢。” “爸爸答应你,肯定不会打人。” “你也要听妈妈的话哦!” “爸爸过几天就回去看你。” 李斯文安慰了几句后,便把电话挂断了,当他温和的眼神一闪即逝后,现场的气息再一次变得紧张凝重。 “趁我们没有动手之前,你还有改变想法的机会。”白煞望着李斯文,等待着对方最后的命令。 与此同时,一些刚刚被打倒的赵家打手,也在短时间内恢复了意识,大家这时候才意识到李斯文不久前那个杀字的含义,他们都是亡命徒,深知这种话不是恐吓,而是实打实的要把他们做掉,再看李斯文找来的这五个帮手,绝对是世面上难以见到的高手。 对于这些人来说,杀人不过就是切菜。 “李总,我们……我们只是赵家的狗,你就放了我们吧!” “是啊李总,我们也只是为了生存,为了能让家里过得好一点。” “李总,只要你饶过我们,赵天龙那个兔崽子,我们帮你做掉他。” 几个清醒的人大声哀求着,反观李斯文却只是用一种毫无感情的目光凝视着现场。 “抱歉,我很同情你们。” 李斯文说着,又点了一支烟,这是他罕见的连续抽上两根,当烟雾从嘴中吐出来后,他拉住宋雪莉的手向办公楼走去,并且低声提醒道:“不要回头,不要听任何的声音。” 白煞知道了李斯文的意思,一句同情宣判了这些人的死刑,他也不再犹豫,直接命令兄弟们动手。 接下来的一幕,就如同屠宰场一样,血腥的场面不忍直视,办公厅远处的轿车里,安富裕和王局长两人都已经吓傻了。 五个人干掉五十人这种场景不仅平生未见,后期的处理更是让他们不敢相信。 “他们在做什么?”安富裕冷汗直流。 “在补刀。”王局长还是比较有经验的,但说起话来依然哆哆嗦嗦,哪怕他入行多年,也没遇到过这种事。 “补刀?这些……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安富裕问道。 “我不敢确定,但我听说过,有一群人是生活在黑暗世界里的,他们虽然见不得光,但却无比强大与残忍。” 王局长的话音刚落,他的神经突然一紧,侧目望去,只见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如同幽灵一般站在车旁,黑漆漆的枪口已经穿过车窗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王局长反应极快,忙举手道:“我是珠城#局局长,旁边这位是珠城市办公厅安市,我不清楚你们是什么人,但希望各位能网开一面,里面那些打手死掉是他们罪有应得,我早就想抓他们了。但如果我们两个出事,会很难处理的。” “呵呵!”一声冷笑传来,白大褂的人很是不屑,但还是拨通了电话,汇报完情况之后,便把电话递给了王局长。 “是!” “是!” “我知道!我知道!” “好,我把电话给安市!” 安富裕哆哆嗦嗦的接过电话后,也是对着话筒一顿答应,没出三十秒电话便递给了白大褂,后者听完电话后,收起手枪,然后拍了拍车顶道:“马上滚蛋。” 王局长哪还敢迟疑,连忙调转了车头,在这个过程中,他也惊讶地发现,这群穿白大褂的人竟然有十几个,显然是来处理现场的。 “太……太他妈专业了,幸亏我反应过。”王局长把车开出了二里地,才颤颤巍巍地把车停在路旁。 “你怎么停下了?”安富裕一边说着还不忘回头观望情况。 “你看我这腿还好使吗?”王局长说着,打开车门把推放了下去,刚要起身却又一屁股坐了回来:“你要能开,你开吧!” “我……”安富裕不想说,他其实已经尿裤子了,只能强撑着从怀里拿出烟点着,一边抽着一边道:“我终于明白李斯文为什么瞧不起赵家了,这次,赵家算是完了。” “是啊,赵家完了!” 王局长接过烟,哀叹一声,两人这一夜的经历,算是彻底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大佬。 办公厅内,李斯文坐在沙发上,并没有去看外面,时而传来的一声惨叫,足以说明外面的状况。 “雪莉,很抱歉让你看见这样的一幕。”李斯文说完,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披在了对方的身上,他感受的到,对方很害怕。 “哥,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宋雪莉颤抖的道:“我知道你是想给顺子叔一家报仇,但……但这些人也是受赵家指使的呀,难道……难道就连小妮也无法让你冷静吗?” “对不起。”李斯文让宋雪莉靠在自己的身上,温柔的道:“你说的没错,他们确实受赵家指使,但这并不能抹掉他们双手沾染的鲜血,赵家横行北海多年,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数都数不过来,难道一句赵家指使就能无视他们的罪行吗? 我很冷静,比任何时候都冷静,我知道即便放了这些人,有朝一日他们也会利用自己的手段胡作非为,你能想到的罪行,他们都干过。 我只是一个凡人,有什么资格赦免他们?上面既然敢让我亲自动手处决,就说明这些人都该死。 有时候善良与仁慈只会害死更多的人,我同情他们,但我不会宽恕他们,因为那是耶稣该做的事。” 宋雪莉没有说话,紧紧地抱着李斯文的胳膊,她能听懂其中的含义,但显然她一时半会不能从恐惧中走出,这种场面任何一个女人见了都会害怕。 一夜的时间很快,宋雪莉哭了许久后趴在李斯文的腿上睡着了,当早晨的阳光洒进办公室,李斯文才将宋雪莉挪开,盖好衣服后,他则走到了窗户旁,看着外面崭新的地方,昨晚的事情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同一时刻的赵家,以赵振海为首的三大族长加上昨晚逃回的赵天龙,一夜未眠,他们已经不再讨论五个人把五十人灭掉的真假了,而是在思考这五个人到底从哪来,李斯文为何会有如此强大的背景。 “按照昨晚几人的实力,至少是兵王级别,这种人即便在王牌特种部队内也是顶尖的存在,在华夏这种人除了执行国家级的特殊命令外,根本不会露面。”昨晚带着赵天龙逃离的保镖说道。 “我们内部就没有这种好手吗?”赵振海冷着脸道。 “族长,您别不愿意听,我们不配拥有,而且即便花钱也请不来。”保镖有些尴尬。 “靠!”赵振海捶了一下茶几。 这时候,一旁的吴毅冷劝说道:“赵兄别急,这个李斯文既然本事这么大,我们倒不如转变策略。” “什么策略?”赵振海好奇的问道。 “昨天晚上,赵家折了那么多兄弟,我们完全可以大做文章,比如让那些被打伤打残的兄弟联合起来当着媒体面控诉李斯文的暴力手段,并且把这事捅到京师去,我们再联合各地方的领导,一起向京师施压,并且根据法律法规起诉李斯文扰乱市场秩序,只要京师调查组一介入,李斯文包括他背后的势力肯定会退缩。”吴毅冷说完,林保国也跟着点头道:“这个办法好,既然这小子和我们耍流氓,我们和他讲道理便是。” 听到两人的提议,赵振海也觉得此法可行,忙对着保镖道:“你出去看看,昨晚的兄弟们怎么还没回来呢?让他们都去医院验伤,越严重越好。” 赵振海话音刚落,急促的敲门声便响了起来,打开门后,一个满头大汗的下属站在门口道:“族……族长,我们昨晚的兄弟都……都失踪了。” “什么?失踪了?”赵振海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皱紧眉头道:“你在胡说什么?将近五十人,说失踪就失踪了?” 赵振海觉得,自己的那些打手昨晚虽然被李斯文收拾了,但对方肯定不敢做得太绝,甚至会让人把打手们送去医院,而且那里是办公厅,安富裕肯定会给赵家擦屁股,反而马上出面很可能会留下话柄。直到天亮,他才让手下过去看看情况。 本来还幻想着吴毅冷提出的意见有多么完美,可听到打手全部消失他傻眼了。 “你有没有去医院看看?”赵振海问道。 “几家医院都去了,昨晚根本没有伤员,我还询问了办公厅的保安,可是对方也是一问三不知,甚至说昨晚根本没有打斗的情况。”手下解释道。 “这……这怎么可能?”赵振海紧皱眉头,这时候赵天龙道:“爸,咱的打手不会被李斯文全部做掉了吧?” “做掉?你当他是阎王爷啊?那可是五十条性命,谁能担得起这么大的责任?”赵振海嘴上虽然嚷嚷着,但心里却有些打怵,拿起大哥大道:“我给安富裕打个电话。” 电话接通,安富裕懒洋洋的声音传了过来:“赵族长,有事吗?” “安市,昨晚办公厅发生的事你清楚吗?”赵振海沉声问道。 “办公厅发生的事?啥事?我说赵组长,你不会派人把办公厅拆了吧?我提醒你,千万不能冲动。”安富裕打着马虎眼道。 “哎呀,我确实派人过去了,但只是想抓李斯文而已,可人不仅没抓到,我的那些手下也全都不见了,所以才给你打电话。”赵振海解释道。 “我说赵族长,你要抓人提前通知我一声呀,这万一出事怎么办?还有我昨晚一直在家休息,根本不清楚办公厅的情况。” 安富裕说完,赵振海有些不耐烦的道:“你现在马上去办公厅看看,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我的人找到。” “放心吧,那么多大活人,丢不了。”安富裕挂断电话后,还不忘摇头叹气道:“赵振海啊赵振海,这次你算是在劫难逃了。” 此刻的赵振海,哪清楚赵天龙的的猜想竟成了真,一直在找关系调查,直到晚上十点多,才得到一条有价值的线索。 “赵族长,我当时看得真真切切,你的那些打手全部被抬到了车上,就好像屠宰场抓猪一样。”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说道。 “小子,你可要对自己的话负责。”赵振海沉声道。 “我骗谁也不敢骗您啊,当时给我吓的躲在了远处的树丛里,否则我可能也会被灭口。”男人说这些话的时候,手都在哆嗦。 看见这些细节,赵振海知道对方没有撒谎,又问道:“知道这些人是哪来的吗?车牌号记住了吗?” “我当时哪敢看的那么仔细,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而且天色很暗,除了车灯下的情形,其他地方根本看不见,对了,当时办公楼只有一个房间的灯亮着。” “爸,他应该说的是真的,我去的时候,也只有安市办公室亮着灯,就是李斯文所处位置。” 赵振海心猛地一沉,然后道:“给他点钱,打发走。” 当提供线索的男人被赶走后,赵振海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着林保国和吴毅冷面无血色的脸道:“你们怎么看?” “这……” “这……” 林保国和吴毅冷已经不敢发言了。 “这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说什么吧!”赵振海紧握拳头,他的表现说明他此刻很紧张。 “如果刚刚那男人所言非虚,我觉得我们真的没必要往下斗了,更不能往下斗了。” 林保国沉默片刻后道。 “林兄说的对,事情闹到这种情况,已经彻底超出了我们三大家族能承受的范围,这个李斯文,太狠了。” 吴毅冷也迎合道。 “你们怕了?”赵振海眼睛渗着血丝,咬牙切齿的道:“你们知道我损失多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