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誉接着道：“何况，真的领导找我有事的话，自然会打我手机……” 正说到这里，仿佛是应验了他的话，那由竖琴大师波昂杰尼演绎的竖琴版《羽毛之歌》轻灵中略带伤感的旋律轻轻响起，原来是手机响了。 陈誉看了看来电手机号码，嘴角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开始接听。 “陈誉，你真不消停，这两天因为你放出消息，不少人又给我打电话想调人了。”手机另一头传来周同方那略带疲倦的男中音。 “校长，让您为难了。”陈誉答道。 “也不为难，我基本都给你挡回去了。就像上次我说的，无特殊情况，保卫处的事情你抓主意。我不会给你塞人。”周同方的声音里带着豪情和信任，不过语气一转，又道，“不过明珠区区长的秘书也给我打电话了，听他的语气，似乎是不甘心，可能还会亲自去找你，就不知道你能不能顶得住了。” “我一定以校长为榜样，请放心。”陈誉语气平静但有力的回答道。 “好听话不用讲那么多。你看情况吧，反正你自己抓主意，以部门利益为重，个人前途也要考虑……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周同方压低了声音道。 “明白，谢谢校长！”陈誉感激的回答道。 感激是必然的，因为周同方的弦外之音很明显：见机行事，不要为因此得罪了区长的秘书，影响个人前程。这就是完全是从保护陈誉的角度而谈的，可以看出他的关心。 陈誉打完电话一脸平静，继续和金小白几人愉悦的聊天，这让周同方都有些担心的事情似乎根本没被他放在心上。 几个人饭吃到一半，忽然，陈誉手机那悦耳的旋律声又响起。 他拿起来一看，号码是一个陌生的号码：1392222xxxx。 把听筒放在耳边，对方并没有主动开口，于是陈誉平静的问道：“你好，请问哪一位？” “呵呵，陈科是吧，我是明珠区的姚伟。”一个自信而带着居高临下味道的年轻男声传来。 陈誉自然想起刚才周同方讲的话，不过并没有什么表示，沉默了一下，似乎是不清楚对方是谁的表现。、 “我是明珠区胡中青区长的秘书。”见陈誉没有反应，那个声音沉声解释了一下，这次，俯视的语气很明显。似乎是一个巨人在等待着一个凡人的仰望和示好。 作为一个区长的秘书，起码也是个正科以上的干部，而且手中的权利很大。 就像一个传声筒，下面的人要想将信息传递给区长，必然要经过他的同意和安排，区长有什么指示，很多时候也是通过他来传达。 又像一个过滤器，把不重要的、区长无暇理会的事情都拦截和处理掉了，所以等于间接拥有了处理普通事物的权利。 很多时候，秘书的意思就代表区长的意思，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事实上是不是，极少有人会去过问领导，除非领导自己表态。 正因为深深体会到这个职位的权利，受惯了其他人的尊敬甚至巴结后，姚伟渐渐由一个谦虚务实的普通干部，变得张扬自大起来。 当然，这跟性格同样飞扬跋扈的胡中青也有关系。官场中，秘书的性格往往跟领导的性格相似。 当上区长秘书之后，姚伟其实很少会去求别人办事了。一般都是别人来求他，或者有时需要找其他人帮忙的时候，往往也是一个电话过去，那些人就屁颠屁颠的把事情给办妥了。这一次，是姚伟的一个在奥斯卡学校工作的亲戚托他将自己调进保卫处，问及理由是：保卫处要提薪了。虽然姚伟对这种琐事有些烦，但对方好歹是个亲戚，所以想了想，还是打电话曾经有一面之缘的周同方副校长。 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看关系如何了。在姚伟看来，周同方肯定会卖自己一个面子的，好歹自己是明珠区区长的秘书，以后双方肯定有工作上的交集的。官场上谁能保证自己将来不会求到谁呢？这次他帮自己了，下回他如果有事找来，自己把人情还了便是。所以在电话里，姚伟还专门暗示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提醒下对方。但周同方却没有其他领导那样，听到后对自己客气几分，仍然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而且言下之意，保卫处的工作都有保卫处自己决定，自己也不好干涉云云。 既然周同方不肯帮忙，姚伟也无话可说，无论怎样，对方也是个正厅级的干部，比自己的老板还要高一个级别的。于是便屈尊再通过其他渠道问到了保卫处的领导——治安科科长陈誉的电话。没想到打办公电话没人接，于是拨通了私人电话。 校长可以不给面子，一个保卫处的小小科长总该给自己几分薄面吧？没见过面也没关系，只要自己亮明了身份就行，相信能当上科长的，都是有几分官场的眼光的，不致于那么不识好歹。 所以姚伟报出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就开始等待着。 一般情况下，对方听到自己这样的介绍后，都会来句“久仰久仰”“失敬失敬”的客套话，再轻拍几句马屁，主动讨好自己的。 陈誉没有这样。他不卑不亢的问道：“姚秘书，请问有什么事吗？” 姚伟的感觉就像期待一场钢琴演奏，结果听到了弹棉花的声音，个中的落差让他有些郁闷。只好语气微沉的道：“陈科，是这样的，我有个亲戚在你们学校工作的，想去你们保卫处，呵呵，没办法，我只好亲自跟陈科请示一下。” 话说得这么婉转，是姚伟很久都没有试过的事情了，他心想：学校里面的人跟政府机关里面的人素质还是有差别的，算了，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陈誉仍然用平静的语调道：“姚秘书，麻烦你将他的个人资料发过来，我们会按照相关的规定进行审核和考虑的。” 电话那头，姚伟一听他打“官腔“，心中那本来压抑的怒火火苗就要往上冒，微愠道：“陈科，这个事情我跟你们校长都提过了，你还是考虑下吧！” 陈誉听出了他的情绪，嘴角浮现出微不可见的笑容，道：“姚秘书，我很明白我们校长的意思，不然你也不会打电话过来了。是不是？” 姚伟见唬他不成，知道是周同方应该跟他透过气了，又听他毫不客气的回应，顿时怒道：“陈科，好大官威！如果你是这种态度的话，以后想要在明珠区发展很难！” 陈誉听他连**裸的威胁都说出来了，暗暗摇头，嘴里却仍然不愠不火的回答道：“姚秘书，谢谢你的提醒，至于我的发展，轮不到你来说话。” 说完陈誉直接把电话挂了，气得电话另一头的姚伟直接将前两天别人刚送的价值上万的大屏幕智能手机一把摔到了地上，怒道：“好，你张狂，咱们走着瞧！”盛怒之下，也忘记了究竟是谁先张狂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