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黛闭眼盘坐于蒲团之上,她的眉头轻蹙着,一滴冷汗从她额角滴落,又砸在了手背上。
她猛地睁开双眼,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一轮明月挂在天际,段青涵还站在院子外,雪在他的发顶和肩头积起了一层薄薄的白。
云黛毫无触动,她低头看向了自己左臂上的伤口,那些原本流淌于其中的寒气已经被驱散了,只余下血淋淋的口子,看起来倒是有些骇然,但对于修士而言,这样的皮外伤用不了几天就会好。
云黛露出了思索之色,她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不能总用让自己受伤的方式来抵御心底的戾气。
在静隐尊者回来前,她是没办法进入化清池修炼《太上忘情诀》的,也就是说,这段时间里,她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片刻后,云黛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从腰间掏出了一枚白玉令牌,这是万仞阁的弟子令,每名弟子都有。
不管是领取弟子俸禄还是接门派任务,抑或是选择每学年修习的课程,都需要用到这枚弟子令。
云黛向令牌打出了几道法诀,一连串光影就浮现在了她的视线里,她用手指滑动了一番,将以前选择的课程全部取消,随后又在所有会进行武斗训练的课程后打上标记。
做完这些,她总算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共选了十三门课,够她从早上上到晚上了。
由于参加课程的弟子们修为高低不一,为了消除境界不同带来的影响,进行武斗训练的弟子们都会进入到特殊的阵法中。
这个阵法叫做守元阵,作用是限制修为,阵法会以身处其中之人的最低修为为标准,打个比方,倘若第二境和第三境的两名弟子同时进入阵中,第三境的弟子就会被阵法将修为压至第二境,以此来确保斗法的公平性。
除此之外,在守元阵中若是遭到了致命的攻击就会触发阵法的保护机制,将受攻击者直接传送到阵外,这对云黛而言,是非常关键的。
也就是说,她在阵法的保护下,可以肆无忌惮地同人斗法比试,不需要担心自己会失手将门内弟子杀死。
并且,足够数量的斗法也可以有效的缓解她心底那股令她暴躁难忍的戾气。
简单来说就是,她打算用打架的方式来抑制杀气。
云黛将弟子令牌重新收回了腰间,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她倒不担心自己会因为报名的课程太多而无法在年底完成考核,凡是有武斗训练的课程,结课时的测试都是用拳头来解决的,这对她而言反倒是最简单的。
唯一需要考虑到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突然表现出超凡的实力,是否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云黛思索了片刻,又觉得很无所谓,她既然决定修炼无情道,又打算去争夺掌门的位置,自然就没有隐藏实力的必要。
若真有人怀疑,全推给先天灵骨便是了,反正这世间拥有先天灵骨的人少之又少,谁又知道先天灵骨到底能带来多逆天的天赋呢?
制定好近期的计划后,云黛就发现段青涵竟然还在院子外面站着等她,路过看热闹的弟子也越来越多。
云黛皱起眉头,表情变得有些阴冷:“他做出这副样子是给谁看的?”
她站起身来,推门走了出来。
屋瓦上积着一层白,如沙如砾的雪花还在簌簌地落,云黛踏出房檐后,一层薄薄的透明灵气便包裹住了她,所有落下的雪都在距离她一寸的位置被一道无形的空气墙挡住了。
即使修为只有第一境的弟子也能轻易将风雪隔在外面,所以第六境的段青涵会被雪盖了一身,那就只能是故意的了。
红木大门缓缓打开,那立于雪地之中的青年便抬眸望来,他的视线透过交错展开的门缝触及到那抹白色衣角后,眼眸终于亮了。
“黛黛,这瓶药......”他举步上前,话还未说完,就对上了云黛冷淡的眼神。
云黛觉得实在好笑,若是在前世,若是在一切都还未发生时,看到这样的段青涵,她恐怕真的会心软,会觉得自己是大师兄最在乎的人。
“大师兄,你就这么闲吗?”她站在台阶上,几乎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段青涵,“你在这里站着淋雪,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任性跋扈吗?”
她的态度让段青涵一滞。
“大师兄,你可知同门都怎么说?”
“他们说,大师兄和小师妹两情相悦,而我却借着婚约霸着师兄你,可恨至极......这些话,我不信你没听到过。”
“我......”段青涵神色变换,他一时语塞竟没能接上话。
云黛所说的那些声音,他的确听到过,可是......
“那不过是些闲言碎语,我们清者自清,你无需放在心上。”
云黛笑了一声:“你觉得无所谓,是因为这些话对你又没什么影响,不过是诋毁我的,你当然能大度地让我不要放在心上。”
“我、我并非是这个意思......”段青涵解释道,“你怎会这般想,我若不在乎你,也不会在此处等着向你道歉。”
段青涵攥着药瓶的手收紧了,他下意识就看向了云黛受伤的左臂,那处伤口已经被包扎过了,流动于伤口附近的寒气竟然已经完全消散了。
“如你所见,”云黛轻抬了下手,“我的伤已经处理好了,就不劳大师兄费心了。”
她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