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简一点点头,“嗯。” 许简一知道这个事情没法怨靳寒舟的,他心里一定也不好受。 被迫吃人血馒头的滋味不好受。 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喂下了人血馒头,而且这人血馒头还是别人强行给他灌进去,不是他自愿咽下去的。 正可谓是,不知者无罪。 许简一刚得知真相的时候,确实会有靳寒舟的命是命,她哥哥的命就不是命这样激愤不平的想法,但她不至于因此就跟靳寒舟老死不相往来。 只是接受残酷的真相是需要过程的,许简一不可能做得到,在得知哥哥因靳寒舟而死时,还能当做什么事没发生一般地跟他恩恩爱爱。 至少短时间内,她没办法跟以前那样心无旁骛地对待靳寒舟,她甚至需要有个人来开导她,让她不要去钻牛角尖。 如果许简一没有听到靳一说靳寒舟要洗去她记忆,只是得知哥哥被杀的真相的话,她最多就是崩溃,不会铁了心地想要逃离靳寒舟。 她还是会发病,但至少那个时候的许简一至少不会因为怕被洗掉记忆,而躲起来不愿见靳寒舟。 后面的情况就不可控了。 许简一发病,脑子都是不清楚的,身体更像是被定住一般,行动不由己。 她用了一年的时间,才彻底恢复对身体的掌控权。 不是不想回来见他,是身体不允许。 按道理来说,事情说开。 本来这该是拨开乌云见明月了,然而靳寒舟却是无力一笑,他语气充满了看尽岁月的沧桑,“可是许简一,怎么办呢?我好像……不爱你了。” 不爱她了? 许简一耳朵嗡的一声,忽然间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脸色煞白地看着靳寒舟,嘴巴微张,唇瓣蠕动,却失了声一般,好半天,都没能发出一句话。 看到许简一如此大受打击,靳寒舟却感觉不到她的悲伤。 明明曾经捧在心尖上怕摔了,甚至卑微到自愿当替身也要留在她身边,可如今他对她,却再无半分情绪波澜。 挺讽刺的。 无视许简一的悲默,靳寒舟抱着女儿走向许简一,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跟她介绍怀里的女儿, “这是三宝,你应该不记得她了吧,抱抱她吧,她很想你,明明没见过,第一声喊的却是妈妈。” “不愧是你肚子里出来的,记恩。” 靳寒舟说着,将怀里的女儿递过去给许简一。 许简一下意识接住。 靳寒舟松了松筋骨,一副终于能休息的松懈表情,“你陪他们玩。” 说着,便迈步往外走。 许简一几乎是脱口而出,“你去哪?” 靳寒舟脚步一顿,而后转身看向许简一,懒散不羁地挑了挑眉,“带了一年他们,出去放松一下,不过分吧?” “走了。” 不等许简一回话,靳寒舟便直接迈步朝玄关走去。 许简一抱着女儿,茫然无措地看着靳寒舟离去。 靳寒舟真的不爱她了吗? 许简一不是没想过靳寒舟心中会有怨怪,毕竟她一声不吭就闹消失,而且一消失就是两年。 可她没想过。 靳寒舟会不爱她。 那个爱她甚于自己的命的靳寒舟说不爱她了。 许简一垂眸,眼底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黯淡与难过。 脸颊突然被人摸了一下,许简一蓦地回神,只见三宝睁着圆溜溜,好奇而无邪地望着她。 好像认出了她一般,她忽然欢喜地喊了起来,“妈妈……” 许简一先是错愕,而后便是惊喜地笑了起来。 “小家伙,再喊一声。” 她双手托住三宝的腋下,将她举了起来。 “妈妈。”三宝也是不吝啬地又喊了一声。 不仅三宝喊,就连大宝和二宝见妹妹喊了,也跟着喊了起来,“妈妈。” 许简一怀里抱着女儿,面向抱着大宝和二宝的保姆。 听着他们声音奶脆地喊着自己妈妈,许简一笑着笑着,眼泪就集聚在眼角处那。 靳寒舟把他们带得很好。 他也没有特意抹去她的存在。 不然三个孩子,不会那么娴熟地喊她妈妈。 卓家。 正在给昏睡的孟芊芊念霸总小说的卓宇珩看着忽然出现在房门口的靳寒舟,不由放下手机,朝他扬了扬下巴,“怎么忽然过来了,你家三只小的,不带了?” 靳寒舟看了一眼床上还在昏迷的孟芊芊,对唯一能谈心的好哥们说,“她回来了。” 两人之间的事情,卓宇珩都知道了。 卓宇珩除了暗叹两人感情坎坷外,别无他法。 这牵扯上仇恨的爱情,着实不好整。 不过两人之间,能不能圆满,主要还是许简一掌握着主权,所以卓宇珩便问靳寒舟,“弟妹,现在是怎么想的?” “她的意思大概是和好,当这两年没分开过吧。” 靳寒舟环胸倚靠在门口的墙壁上,表情很淡漠。 除了在三个孩子面前,他会有点笑容,其余时间,他都是一个很淡漠的神色。 卓宇珩闻言,不由扬了扬眉,“那不是挺好的?” 靳寒舟手指敲了敲手臂,平静而淡漠地说,“我好像不爱她了。” “真不爱了?”卓宇珩觉得靳寒舟在嘴硬。 但靳寒舟似乎真的不是在嘴硬,他还给卓宇珩分析了自己对许简一回来后的感想, “看到她回来,我心里很平静,并没有任何的欢喜,除了对她一声不吭出现的怨怼外,我对她,完全没有其他感情了。” 她瘦了很多,他明明一眼就看出来了,但他却没有任何的心疼之意。 如果是以前的他,会这样无动于衷吗? 卓宇珩不由深深地呼了口气,头有点疼,过去两人有多恩爱,如今就叫人多唏嘘,“真的不爱了?” 靳寒舟耸了耸肩,“大概是吧?” 除了不爱许简一了,靳寒舟解释不清为什么自己对许简一,如此淡漠。 仿佛她于他而言,不过就是个陌生人。 卓宇珩很难相信靳寒舟会不爱许简一,当初他把人宠成那样,忽然就不爱了? 才两年的时间,他真的能放下得如此之快? 卓宇珩不信,“到底是不爱了,还是怕了?” 靳寒舟垂眸看向地面,没回答。 卓宇珩见他沉默,就知道自己猜中了,“靳二,你怕了是吗?因为她丢下过你一次,所以你不再相信她会一直待在你身边,你不想再失去。” 靳寒舟重新抬起头来,他看着卓宇珩,面上是一成不变的淡漠,“也许是怕了,但不可否认,我现在对她,确实没感觉了。” 靳寒舟觉得自己应该是真的不爱许简一了。 他以前看到她就想亲她,想睡她,她难过时,他也跟着难过,总是恨不得将这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可他现在看到她,心无波澜,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唉……”卓宇珩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无论夫妻还是情侣,最忌讳的就是分离。 何况靳寒舟和许简一还是一点联系都没有,完全如决裂了一般。 “你们之间有孩子的,能缓和就缓和吧。” 卓宇珩奉劝靳寒舟。 靳寒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从卓家离开后,靳寒舟并没有立马就回别墅。 他开着车,去了江边。 将车窗降下,一阵清凉的风吹来,靳寒舟微微眯眼。 别墅里。 许简一一边陪着三个娃,一边跟伊诺开视频。 伊诺开视频是为了看她的小外甥的。 是,是小外甥。 许简一和伊诺是双胞胎姐妹,这个事情,还是顾西珏确定的。 当初许简一病的厉害,身边二十四小时都不能离人,可顾西珏到底是个男人,加上他爹见他天天往外跑,就找他去问话。 即便顾西珏解释自己对许简一只是朋友的关怀,顾先生还是给他加大了工作量,没事就给他送女人,甚至动不动就安排他出差,禁止他长时间去接触许简一。 一会儿要捧场做戏,一会儿要出差,不能时刻盯着许简一,他实在是不太放心。 于是顾西珏又找上了伊诺,各种软硬并施,把人弄去跟许简一同住。 伊诺这个人耳根子软,心地又善良,听说许简一病了。 又见许简一跟自己长得相似,她对许简一也有着莫名的亲切感,索性就应下了。 顾西珏偶然过去看到伊诺给许简一梳头发的时候,觉得两人真的像对姐妹花,就多管闲事的,给两人做了个血缘关系鉴定,结果——两人还真是有血缘关系。 得知许简一竟然是自己同胞姐妹的伊诺在那之后,更是尽心尽力地照顾许简一。 她甚至都不会吃顾西珏对许简一好的味了,只有对许简一满满的心疼。 “一一,我想去你家偷娃。”视频里的伊诺穿着和许简一同款的白色泡泡袖连衣裙,留着一样的发型,她手里拨弄着发梢,娓娓动听的声音带着几分玩笑之意。 怀里坐着三个娃的许简一对着视频里的伊诺,弯唇笑了笑, “来吧,正好帮我带一个,三个实在是忙不过来了。” 许简一恨不得自己也能分成三个。 伊诺觉得许简一这人贼会拉仇恨的,“你这样有点拉仇恨,都是同一天出来的,你都三个孩子他妈了,我却连男朋友都没有一个。” “明明你是不想找。” 即便许简一对这两年发病的事情没什么记忆,但并不妨碍她清醒过来后,一眼就看出伊诺对顾西珏的心思。 在国外的那一年里,伊诺和顾西珏都守着许简一。 但伊诺去看许简一比较多,顾西珏是去出差的。 顾先生给了顾西珏一个项目,让他去管,顾西珏怕自己离开南城,许简一这边没人管,索性就在国外找了医院,将许简一给安排进去。 伊诺因为签证不见了,所以比他们晚了一个多星期才出的国。 在国外那一年里,因为许简一的原因,伊诺经常和顾西珏接触。 本来没多深的喜欢,反而越增越多,到如今,更是收不住。 但伊诺很清楚,顾西珏不会喜欢她。 即便她长得跟许简一很相似。 许简一见伊诺面上不自觉流露出来的黯然,微微叹了一口气,“有那样一个父亲,顾西珏这一生都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阿诺,你别把自己困在里面。” 顾先生不需要顾西珏商业联姻,顾家也不需要女主人。 在顾先生看来,女人不过是给他们消遣性欲和生育的工具。 顾西珏可以找任意一个女人给他生孩子,但不能娶回家,而且还不可以爱对方。 而那个为顾西珏生下孩子的女人,也不能跟孩子接触。 伊诺笑了笑,“人生那么长,我这才哪到哪,谁没个爱而不得的人呢,放心,我不会一辈子都只喜欢一个人的。” 此时的伊诺并不知道,她这一生,确实只喜欢过一个人。 甚至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仍旧深深地爱着。 “那就好。” 顾西珏对自己很好,许简一也知道顾西珏不是滥情之人,但他没办法为一个女人守身如玉,他的父亲不会允许他长时间对着一个女人。 伊诺是自己的亲姐妹,许简一不愿意她成为顾西珏的女人之一。 和伊诺开完视频后,许简一见靳寒舟还不回来,便给他发了个信息。 但靳寒舟没回她。 许简一看着始终没有回复的手机,眼底不自觉地黯淡下来。 但下一秒,又被三个孩子给转移了注意力。 江边。 靳寒舟表情淡漠地看着江水,手机震动的时候,他注意到了,但他懒得去管。 等靳寒舟从江边回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多了。 南城人老一辈人常说,家有小孩子,晚归不能直接进门,得在外面抽根烟,坐一会儿再进家门,所以靳寒舟回到家后并没有立马就进门,而是在外点了根香烟,他并没有抽,只是点着。 香烟燃尽后,靳寒舟将烟头熄灭,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起身拍了拍两边肩头,然后再推门进屋。 这个点,三个孩子都已经睡了。 靳寒舟偶尔也有晚归的时候,所以三个孩子也不会因为找不着他,就哭闹。 三个孩子是跟靳寒舟睡的。 因为孩子太多,靳寒舟把两米二的大床换成了三米的。 靳寒舟不在家的时候,张嫂会在卧室里陪着三个孩子,一直到靳寒舟归家,然后再由他陪着三只小的入睡。 靳寒舟进去之后,就和往常一般,直奔卧室。 推开卧室的门,进来就看到三米宽的大床上,母子女四人睡得酣甜。 三只小的都面朝许简一,许简一则是背朝门口。 四人挨得很近,画面看着特别的温馨。 看到这一幕,靳寒舟的目光不由顿住。 许简一睡眠浅,听到动静的她不由翻身转了过来。 “你回来了。” 许简一下意识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身上穿的是之前靳寒舟给她购置的吊带睡裙。 许是她比之前瘦了,坐起来,手撑在床上的时候,撑床的那只手的肩带滑了下来,露出了一小片雪白的软肉。 靳寒舟定定地看着,瞳孔却没有一丝变化,还是很淡漠。 仿佛许简一对他,再无吸引力。 面部没有任何变化的靳寒舟微微点了点头,“嗯。” “你在这陪他们睡,我去客卧。” 靳寒舟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见靳寒舟又要走,许简一下意识从床上下来。 她跑过去一把抱住靳寒舟的腰,“靳寒舟,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肩带滑落虽然不是许简一故意设计的,但靳寒舟的反应却给了许简一一种冰寒三尺的感觉。 她看到了。 看到了靳寒舟刚刚看她的眼神是那般的淡漠。 过去的靳寒舟只要看到她,眼底就像是有团火束,恨不得吃了她。 他爱一个人的时候,是那样的鲜明,以至于不爱一个人的时候,也如此明显。 许简一闭眼,心口的位置,开始密密麻麻地生疼。 靳寒舟好像是真的不爱她了。 靳寒舟没有回答许简一,而是问她,“许简一,你现在是想要如何?当一切没发生过?” “你哥的死就这么翻篇了?” 自然是不可能翻篇的,不怪靳寒舟可以,但程锦之…… 许简一说,“虽然动手的人不是你舅舅,但要不是他故意设计让人曝光我信息,我哥就不会被夜鹰知道,他必须为这件事,付出代价。” 靳寒舟并不意外许简一会这么说,她本来就把她哥哥看得很重,“你想怎么做?” “他犯了法,就得坐牢。” 这是许简一最后的退让。 如果靳寒舟这点都接受不了,那她也没办法了。 程锦之一句话就叫哥哥惨死,怎么能一点惩罚都没有。 如果是以前的许简一,她恨不得将许逸笙受过的罪,原封不动地复制在程锦之的身上。 但她没办法那样做,杀了程锦之,她和靳寒舟,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靳寒舟或许会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跟她继续在一起,但他越是幸福反而内心越痛苦。 倒也不是靳寒舟不接受,而是这个事情,压根不可能,“他没有经手整件事,你没有证据指证他。何况他是a洲之主,一条人命而已,东国君主也会帮他掩盖,你根本拿他没办法。” 许简一面色蓦地一白。 靳寒舟抬手将许简一的手从他的腰间拿下来,“你想要用律法来让他付出代价,压根不可能。” 他转身看着她,俊美冷然的面孔满是薄凉,“不过你要真那么想报仇的话,你可以杀了他。”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许简一猛地掀眸看向靳寒舟。 却见他表情冷漠得近乎令人心惊。 “你想要替你哥报仇,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杀了他。不过这个有点困难,你估计靠近他都难,但——我可以帮你。” 靳寒舟言语冷漠地说着,仿佛他让许简一杀的人,不是他舅舅一般。 看着眼前这个面容俊美,但神色淡漠得令她感到陌生的靳寒舟,许简一瞳孔满是震撼,“你想让我杀了他?” 靳寒舟双手环胸,事不关己地说,“不是我想,而是你要报仇的话,就只有杀了他,让他坐牢根本不可能。” 许简一下意识捏起双拳,她目光一直在靳寒舟的脸庞流连,靳寒舟瞳孔淡漠地注视她。 “他过几天会到东国来议事,你要动手的话,我可以给你制造机会。” 他还在井井有条地说着,可许简一的心,却像刀子割一般地生疼。 “我杀了他,你怎么办?” 他竟然让她杀了他舅舅,他不是说说,而是说真的。 他是以什么心情说出这样的话? 靳寒舟满脸漠然,“杀人偿命,他害死了你哥,你杀他报仇,这关我什么事?” 关他什么事—— 当然关他的事,那是他亲舅舅,为了让他活命才杀人的舅舅。 “我杀了他,你还能心安理得跟我在一起?” 许简一问他。 靳寒舟没回答她,反而是反问她,“你哥因我而死,你又能心安理得地跟我在一起了?” 许简一哑然。 爱上间接害死哥哥的人,甚至在得知真相后仍旧还想和他在一起,许简一又怎么可能无愧。 即便事情跟靳寒舟无关,可事情到底因他而起,许简一可以不怪他,但唯独不该再爱他。 可以说,谁都可以爱靳寒舟,唯独被许逸笙养大的许简一不行。 这就跟杀父仇人的儿子在一起是一个道理。 许简一知靳寒舟与这件事无关,可她却也无法心安理得,她想要爱情,就得愧对亲情。 她不可能真的做到心中无愧。 靳寒舟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不可能再心无旁骛地跟他在一起。 也是,怎么可能心无旁骛呢。 他们之间,横着一条人命,永远都不可能回到最初了。 无奈却又无能为力,毕竟他们谁都不能让许逸笙复活。 他们都没错,错就错在他们不该相爱。 建立在别人尸骨上的爱情,又怎么可能幸福。 他们之间本就是因为许逸笙才开始的,自然也该因他而结束。 “许简一,我们找个时间去把离婚证给领了吧!” 也许是因为没了对许简一的感情,靳寒舟反而看得更透了,看透了这段永不可能回到最初的爱情。 他的命,许简一对他的爱,包括他和许简一的三个孩子,都是他从别人那里偷来的,这一切原本不属于他。 没有他,这一切也许都是属于许逸笙的。 许简一,孩子,都不属于他。 他只是一个占了别人人生的小偷。 许简一难以置信地望着靳寒舟,喉咙像是被扼住一般,发出来的声音嘶哑而难听,“你想离婚?” 靳寒舟目光平淡地看着许简一清瘦的脸庞,无奈而现实地说着,“我对你是真的没感情了,我现在对你连最基本的男人对女人的生理欲望都没有了。” 爱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对她没欲望呢。 听到靳寒舟亲口承认他对她没欲望的那一刻,心像是被利爪撕裂了一般,血肉翻滚,血水飞溅,她眼前开始变得模糊。 靳寒舟睨着许简一眼底蓄满泪水,心里却一点波澜都没有。 不过在她眼泪快要滑落时,靳寒舟还是抬手帮她抹去眼角溢出的泪珠。 边擦边无法理解地说,“哭什么呢?你离开我两年都可以,以后也可以的,孩子的抚养权我不争,他们都归你。” 许简一抬手抱住靳寒舟,使劲地摇头,“不是这样的——” “靳寒舟,我没有可以。” “我那是因为——”生病了。 还没等她的话说完,靳寒舟便一把推开了她,他面无表情地凝着她,对她为什么两年不见他,并不在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是真的不爱你了。” 许简一顿时失声。 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滑落,许简一的心如同刀子在绞。 她拨开丛丛云雾,穿过难行的泥泽地回来见他,他却不要她了。 “好好休息,明天……把证领了吧。” 许简一的眼泪并不能挽回靳寒舟要离婚的决心。 他说完,便转身离去。 许简一无力地蹲下身。 无数的绝望与悲伤朝她袭来,许简一手脚不自觉地发冷。 她抬手抱住双腿,蜷缩在门口那,仰头看着门口上方的射灯,眼眸一片模糊。。 — 到了客卧的靳寒舟像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般,他进门就开始抬手脱衣服。 地上落了一地的衣服,靳寒舟走进了浴室的淋浴间。 打开水龙头,靳寒舟赤身立在花洒下。 湿冷的水流从他头顶淋到下。 他仰头,闭眼,享受这冰冷的水流轻抚他的身躯。 赤橙的灯光下,这具冷白的躯体,布满了疤痕。 他的手臂,后背,包括臀部和大腿上都有着大约2、3cm宽的增生刀疤。 他的左侧腰腹上,甚至有着一条特别明显的刀疤。 刀疤横穿他的整个左侧腰腹,看着有点狰狞。 简单地冲了一个澡,靳寒舟拿过一旁的浴巾围在腰间。 出来就看到地上的手机在震动。 靳寒舟弯身捡起手机。 是一条信息,【已经找到和您肝配型成功的人了。】 靳寒舟面无表情地打字回复对方,【尽快安排手术】 发完信息的靳寒舟倒在身后的大床上。 看着上面灯光炫彩斑斓的水晶吊灯,他抬手挡了一下。 回来得正好。 快了。 一切,快要结束了。 靳寒舟缓缓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扬,面部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解脱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