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美色醉人(一更) 这边,花厅里。 宁修远倒也没有什么好收拾整理的,七日醉是姬无盐带来的,他将那酒壶顺手带走了,熏香炉是东宫的东西,但里头的熏香是姬无盐的,姬无盐走前浇了一杯茶水,宁修远却不放心,直接将那只熏香炉整个儿丢一旁的水池子里去了。 即便日后捞起,里头的熏香也早已泡了水散进这池水里去,谁也查不出什么来。 办完这些事情之后,宁修远环顾四周,确定没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之后,才转身朝着李裕齐走去,淡定从容地……一脚踩上对方冲着小丫头拍桌子吆喝的那只手,若无其事地碾了碾,醉地不省人事的李裕齐“嗷”地一声,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又重重地砸了回去。 宁修远看都不看,越过他,背着手,步履从容地来到门口,还是那个小厮,脑袋上鼓着馒头一样的包,见了宁修远跟见了吃人的老虎似的,开门的动作别提多利索了。宁修远一脚跨出门去,堪堪一顿,对方呼吸就是一滞,下意识缩了脑袋。 宁修远容色俊逸语气温和地问对方,“方才见花厅那处防卫很是松懈,平日里一直都是这样的?” 门房闻言,如释重负地暗暗松了一口气,回答道,“回大人的话,不是的,只是今日媛姑娘请殿下去花厅吃酒,守卫们担心……担心打扰了,才刻意避开了那处。”担心打扰了什么,显而易见。 宁修远背着手,老神在在地点了点头,道了句,“如此,本官便也放心了。殿下身份尊贵,这安全问题绝对不能疏忽大意。”说罢,才跨出另一只脚,款步走下了台阶。 门房目送着宁修远离开,心下倒是有几分说不上来的感动,都说这宁家和东宫的关系紧张,可如今瞧着这位三爷,过来喝酒的时候的确是凶悍了些,像是来寻仇的,可方才走的时候不就还关心这东宫的防卫问题么? 可见,这什么和不和的,大概率也是以讹传讹罢了。如此想着,连自己都觉得感动——这些舆论的压力下,宁三爷竟然从无只言片语地辩解,门房摸了摸自己脑门上拱地老高的包,突然间觉得也没那么的疼了。 …… 宁修远从正门出,没一会儿就到了角门拐角处。 马车停在那里,姬无盐已经换好了衣裳,重新戴好了面具,小媛也已经离开了。夜色微凉,四下静谧,只有树上鸟巢里夜宿的鸟儿仿若梦呓般“咕咕”地呢喃。 宁修远在几步开外的地方站了一会儿,才几步上前吩咐了岑砚,“站远一些去”,然后撩起帘子,长腿一步上了马车。帘子微微晃动然后才趋于平静,岑砚错愕,看了看已经纹丝不动的帘子,叹了口气,往一旁走了数十步——姑娘自找的,救不了她。 宁修远上了马车,倒也未曾发难,只坐在姬无盐对面,盯着她看着,不言不语,眼神还算清醒。姬无盐正在倒茶,马车里已经点上了醒酒的熏香,她将面前的茶水往对面推了推,言语温柔,若无其事,“醒醒酒。” 手腕倏地被攥住,用了些巧力,姬无盐试了试,攥地不紧,却也抽不出来。 “宁宁。”他唤她,咬字清晰,言语清徐温缓,却道,“不喝,苦。” 堂堂宁三爷,用这样温缓的语气说着“苦”,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姬无盐抬眼看他,这破天荒的,倒像是醉了,可看表情,却又淡定自若到半分醉意也没有。一时间,她也有些摸不准。 宁修远手臂轻轻一抬,姬无盐被拉着起身,脚下一个不稳,跌坐在他身边,身子自然而然地靠了过去。整个人几乎一下子就被七日醉的醇香所淹没。 他体温很高,透过单薄的衣衫透出来,熏红了她的脸。耳边充斥着的,擂鼓般的心跳,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她的。 下意识抬头,撞进对方正低头看来的眸子里,幽邃、隐晦,呼吸瞬间失了序。 “宁宁……”宁修远低低地唤她,扣着她手的指尖不知道何时移到了后腰,另一只是缓缓抚上她的鬓角,缓慢却又固执地摘下了她的面具,女子长期带着面具鲜少见光的肌肤此刻因为害羞泛着漂亮的绯红,他低了头,鼻尖相抵,轻声说着,“宁宁,我喝的是七日醉。” 说话间的呼吸都是滚烫的,落在她的脸上,后背的手掌带着灼人的温度,烫地浑身都起了一层细密的酥麻感,大脑一片空白,只顺着宁修远的话应道,“我知道……” “为了你喝的。”他又说,像是控诉。 “嗯。” 修长指尖沿着她的鬓角一路前移,指腹轻轻抚过少女嘴角。他像是压抑着什么,眼底都染了不易察觉的红色,轻声控诉,“你给他看你的真容……还看那么久,我都没见过这么久……他李裕齐凭什么?你们哪里长得像了?明明就是完全不同的样子,谁也没有我的宁宁好看,太子妃不行,那个假脸更不行……你为什么给他看你的真容,你就不能戴一张和那个假脸一样的假面具?你还同他吃酒,你还跪着给他倒酒……也不怕夭了他的寿……哼。” 絮絮叨叨的那么多话,姬无盐几乎都没有听进去。 她想,不管宁修远有没有醉,她怕是要醉了…… 美色醉人。 宁修远见她呆呆地不说话,看起来像是神游在外的样子,当下有些不满,一低头,张嘴一口咬在她的唇边……不重,惩罚性地,一触即离。 惊雷炸响在耳畔,姬无盐有那么一瞬间,像是三魂七魄齐齐抽离,整个人完全做不出任何反应来,呆呆地看着宁修远,直到对方指腹碰到嘴角伤口,她才“嘶”地一声吃痛,惊呼出口,打破一瞬间的静默。 整个人瞬间就熟了。 偏偏,始作俑者看着嘴角渗出的那颗刺目的浑圆的血珠似乎有些不大舒服,皱着眉头轻轻唤着,“宁宁……我吃了七日醉。”他又一次重申,带着古怪的委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