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短短几天内,诺娅再次站在手术室前,焦急等待,每分每秒都是无边无际的折磨。 手术灯熄灭。 医生从里面缓步走出来。 “没有生命危险。” “但是抱歉,孩子没保住。” “脑症荡,溺水后的细菌感染,这些都要注意,请问家属在吗?签个字,送病人去病房吧。” 诺娅看向站在旁边像尊雕像一动不动,仿佛弄丢了魂魄一样的傅时奚,也看着他颤着手握笔去签字。 她忍不住湿了眼眶,默默咬住下唇,偏过头去不愿再看。 她不懂。 她一向脑子笨,转不动。 也就想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两个人,偏偏要弄成这样。 还有孩子…… 明明出发的时候,月亮还那么期待孩子的到来,还告诉她,这下可以给柯林斯阁下准备一个有意义的生日礼物了。 可是现在,全都弄糟了。 傅时奚低头看着诊断书上拿一行行字,明明是一眼就能看懂的文字,他却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长睫在不停颤动。 他很想不懂。 可他做不到。 身体里的某处角落,在缓慢地崩裂开,一开始只是轻微的裂纹,可到后来,却像是地崩山摧,摧垮他的每一根神经,让他彻底支离破碎。 他手浮在诊断书之上,忍着疼痛,试图落笔,就在笔尖抵在纸页的那一秒,手却被握住。 他抬头,对上一双漆黑深沉的眸子,郁曦和朝着他摇摇头,“我来吧。” 傅时奚没拒绝,也没权利拒绝。 郁曦和沉默着签完名后,将医生带到一边,询问莫枕月目前具体情况,而傅时奚静默地守在原地,一步不动,直到被紧随其后赶来的莫念虞往脸上狠狠地招呼了一拳,第二拳接踵而至,莫念虞喘着粗气,要落下第三拳的时候,才被人拉开。 “念虞!” 洛书言使劲抱住他的腰,勒着人后退。 莫念虞挣扎,“洛书言你拦着我做什么?!放开!” “你冷静一点!” “我要冷静什么?那是我妹妹,她都要死了,我打他两拳都是轻的!”莫念虞歇斯底里地吼着,是如此的盛怒。 他就像只脱缰的野马,根本拉不住,狂躁地挣开,洛书言被他往后一撞,摔在地上。 眼看着拳头再度落下。 “行!你打!” “你直接把他打死得了!我看月月醒来要见他你怎么交差!”洛书言收起往日浪荡的模样,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害月月的是谁你知道吗?你是出气了,那月月的仇呢?谁去报?!” “那是我妹妹!”莫念虞红着眼眶低吼,“老子宁愿她现在起来,拧着我耳朵,或者拿拖鞋抽我,咬我,嘲笑我,损我,跟老子作威作福,你要我怎么看她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明明平常那么明媚灿烂的一个人,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呢? 他在接到诺娅电话的前一秒,许是双胞胎之间的心灵感应,他的心骤然一疼,有股悲伤的感觉袭来。 紧接着,他就接到电话,得知莫枕月开车坠桥,掉进河里。 流产。 脑震荡… 这些他想都不敢想。 莫念虞宛如一只狂躁且蓄势待发的野兽,浑身气血上涌,偏偏看着傅时奚全身是伤的模样,又下不去手。 “艹!” 他狠咒一句。 发泄似的一拳捶在玻璃上。 玻璃“咔嚓”一声,四分五裂,碎了一地,他的指节处也受了伤,鲜血溢出。 他重重喘着气,来回踱步,焦躁不安,不复往日冷酷漠然的模样。 直到被从度假岛匆匆赶来的莫景遇摁住肩膀,这一切才终于平息:“念虞,去准备私人飞机,去联系国内莫家的医生随时待命,等你妹妹情况稳定下来,我们带她回国。” “嗯。” 莫念虞应了声,睨了傅时奚一眼,加速离开。 而虞清芫红着眼眶,在莫景遇陪同下进了病房。 当看到头上裹着绷带,一张小脸失去血色,毫无生息地静静躺在病床上的莫枕月,她眼泪一下没忍住,被莫景遇拥进了怀里。 “怎么会……我的月月……” 莫景遇心里也极其难受,他低声安慰着怀中抽泣的妻子,满心自责:“是我不该放她来欧国,我们带她回家。” 病房外。 郁曦和叫来医生和护士,帮傅时奚包扎伤口顺便检查身体,察觉到傅时奚的抗拒后,他低声道:“我没办法不怪你没保护好她。但是我得提醒你,你得振作,至少不能像现在这样。待会月月醒了,万一她想见你,难道你用这副模样去见她?” “不会。” 灯光照映,他的眼睫像无力垂落的蛾翅,歇在消瘦又狼狈的面颊上,是一种萎靡又消沉的神态,正当郁曦和要开口询问什么“不会”时,他给出了回答。 “她不会再想见我了。” …… 梦境无边无际。 在梦里,莫枕月感觉像行走在漂浮无依的云端,直到她一脚踩空,猛然睁开了眼。 视线晃荡看不清周围景象,只能听到一阵刺耳的削苹果声,她侧头看过去的时候,眼睛也终于适应灯光,视线渐渐清晰,她看见莫念虞用绑着绷带的手握着苹果,另一只手握着刀,气势汹汹,浑身带着杀气,连皮带肉地削苹果。 越削越生气,将刀尖捅进苹果的果肉里。 仿佛苹果的祖宗十八代惹了他一样。 “哥哥。” 莫枕月张了张干涩的唇,虚弱道:“你这迪拜刀法,挺菜。” ps:以后更新的通知我就发在书圈里啦 我尽量固定每晚十一点更新,免得大家一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