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坐在救护车上的霍华德和奈文虽然不太会说华文,但毕竟未来柯林斯家族掌权人之一是华国人,多少去学了点,能隐约听懂刚才傅时奚的话。 但他现在昏迷,选择权也就交到莫枕月手中。 莫枕月握紧傅时奚的手:“继续开,别停。” 霍华德没吭声,默认。 奈文一向沉默寡言,对莫枕月的决定也不置喙,只是抱着那杆漆黑的枪坐在角落,狭小空间里,他个子太高,坐姿有点憋屈,连腿都抻不直。 车开得快而平稳。 莫枕月已经敛住眼泪。 片刻的情绪放纵已经是极限,现在正值危急关头,她必须撑住,不能分毫软弱,不能在这里倒下。 她一只手握住傅时奚的手,另一只手握着输液管,用体温暖着淌过管中冰凉的药液。 他还在流血。 空气中,药味和血腥味糅杂在一起,不断窜入鼻尖。 莫枕月时刻关注着路程。 直到车在柯林斯家族总部医院大门停下,医生和护士动作迅速,再次将傅时奚送进急救室抢救。莫枕月在门口等着,思绪乱成一团,焦躁难安地站在原地,望着急救室紧闭的大门,在心中不断地祈祷。 莫枕月背抵着冰冷的墙面,满脑子就在想一件事。 要是这次傅时奚能转危为安,之前那些过不去的坎,都不重要,全都不重要了。 她只要他好好的。 … 诺兰和诺娅匆匆赶来。 急救室外的长廊静静悄悄,仿佛一星半点的声响都会惊扰里面的抢救。 就连平时风风火火的诺娅都刻意放轻脚步。 她拿着一张湿巾,抿着唇,默不作声地给莫枕月擦掉脸上溅到的鲜血,莫枕月沉默寡语,目光定定落在急救室门上,任由诺娅给她擦拭。 就在这时。 莫枕月听见从急救室方向传开一声响动,很像是急救室门门锁被打开的声音,莫枕月连忙望过去。 果然看见原本严丝合缝的门被拉开一条缝隙,而后缝隙越来越大,足以看清里面景象,傅时奚戴着呼吸机,身边是各种监测仪,被推往重症监护室。 从医生口中得知—— 子弹和弹片都被完整取出。但子弹嵌入太深,加上失血过多,等到扛过术后感染,还有再度内出血,才算真的安全。 安顿好傅时奚后,莫枕月才给郁曦和回了电话。 “我看到欧国的新闻了。”郁曦和很紧张,“月月,你有没有事?” 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还是会觉得惊心动魄,无比害怕。 莫枕月声音微颤:“哥哥,我没事。但是傅时奚……他为了保护我,心脏旁中弹了。” 哪怕郁曦和在打电话前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此刻听见莫枕月用简单字句叙述当时的场景,他也能感觉到当时情况有多么危急。 “他现在怎么样?需不需要我们调医生过来?”郁曦和问。 莫枕月道:“是柯林斯家族最出色的外科医生,看着挺年轻的。傅时奚在重症监护室。” “他会没事的。” 郁曦和轻声说着,言语间的安慰都太过苍白。彼此沉默间,他想起另一件事,思考过后还是说出口:“月月,你记得去做脑部检查,医生我都帮你约好了。” “这几天吗?”莫枕月犹豫,推辞道:“能不能缓几天,我这几天想陪陪他。” “不可以。” 一向温和的郁曦和在这件事上根本不容置喙,态度格外坚定。 “……哥。” “不可以撒娇。”郁曦和语气严肃:“之前你答应过我,会做定期检查,要说到做到。医生我都给你送到欧国去了,再推辞就不礼貌了。” “好吧。” “另外,我还送了一位全身检查的医生过来,都是莫家和郁家最信得过的医生。正好离你受伤也快一年了,早点复查,早点安心。” 莫枕月连忙答应。 “全身体检你可以稍微缓一缓。对了,你现在在总部医院的话,去把你之前伤情的医疗档案调一份出来给医生。” “华国医院不是有医疗档案吗?” “是。但你是在欧国动得手术,之前动手术的医生才是最清楚伤和当时情况的医生。把档案调出来后发我一份,我转给体检医生。不过……你刚才说,给傅时奚外科医生换成年轻的医生了?” “是的。”莫枕月对之前给自己动手术的医生还有印象,“这位新外科医生是他的关门弟子,年轻有为,医学成就和手术方面毫不逊于他师傅。” “那就行。” 郁曦和放心了,“那你拜托别人帮你调一调档案。记得要放在心上,别敷衍我。小年糕在叫我了,我先去忙了。” 莫枕月也听到年年糯声糯气在旁边嘟囔,她突然有点羡慕郁曦和有这么个又甜又软的小棉袄。 …… 莫枕月一直守着傅时奚,连觉都不敢睡,时时刻刻关注着仪表上的数字变化,稍有不对就立马叫来医生和护士。 就这样,有惊无险,度过危险期。 莫枕月反复跟医生确认几遍不会再有问题,紧绷至极的情绪,才终于松懈下来。 她靠着椅子小憩。 才刚入眠,就感觉到傅时奚沙哑的声音扫过耳畔。 莫枕月瞬间清醒,赶紧睁开双眼,视线落在床上,傅时奚没醒,但却深深皱紧眉头,深陷梦境,不停呓语:“别走……月……” “别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