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筠右胸口被捂着纱布推进了手术室,纱布刚放上去没一会儿就被尽数染红,换了一团又一团,右胳膊上输着的血一直没有停,几乎已经把沈元筠体内的血都换了一遍。 苏贺跟着一同进去,看似轻松地靠着墙手里还夹着支软烟,“将军,手术室里不能吸烟。”周沉皱着眉提醒道,他皱眉的原因不仅是因为苏贺吸烟,更多的还是病床上此时正生命垂危的沈元筠。 男人瞪了周沉一眼,最后还是烦躁地把烟掐掉,本想着等把沈元筠压到山沟里,让他看到万人处决的一幕吓吓他再把人捞回来,没想到中途还是发生了点小意外,幸亏自己闲的没事干电话打过去的早,不然男孩儿的小命当时就得丢车上。 虽然现在仍旧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但苏贺也只有计划没有按照自己想法实施的烦躁,对于沈元筠这个不听话的狗,受枪伤难受无所谓,就算死了,也就当是给他这辈子的教训了。 自己在前线忙是忙,但都忙了多少年多少次,还不会粗心到沈元筠那么明显的逃跑动作都看不出来,事实上自己不在房间不在别墅里的那段时间,房间的监控几乎被他布满,包括研究所和各个实验室的大小角落,和研究所本身的监控分为两条线,一条被许学名去关了,一条直接显示在苏贺的眼前。 包括那条连接着宿舍和休息室的通道,他早在多年前,建立之初就早早的埋下了监控,本来是用来盯许学名的,毕竟他知道太多生化机密,再加上他本人也是个科研变态,不盯紧点不放心。没想到他们这次逃跑还启用了这条线,他也正好顺手让人调换了沈元筠准备好的抑制剂,那三支拿走的药只是普通的葡萄糖。 一个两个连翻的背叛他,自己这是多可怕多面目可憎啊。苏贺不知作何感想的啧了啧嘴,把掐灭的烟头随手丢在地上,又被周沉提醒一句才无奈捡起来,再加上听着面前的医疗器械操作声更为烦躁。 “到底还救不救的活啊?”苏贺在医生中间插缝走到病床前,看着沈元筠的小脸煞白,带着呼吸面具之下的嘴唇也没了血色,一旁连接着心脏的仪器显示着心跳和心率都逐渐下降,不容乐观。 主刀医生紧张地让助理擦了把汗,举着铁盒里取出的带着血的弹壳向苏贺展示,带着口罩遮掩着面部,也难以掩饰面露的难色,“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没有命中重要器官,可是血怎么也止不住,怀疑伤者有凝血障碍……” “他就是有凝血障碍……妈的,真碍事。”苏贺像是才想起来,出言提醒了一句,看着沈元筠胸口上的枪口还在不停的涌出鲜血,头一次觉得血也能这么令他心烦。 听了苏贺的话,医生握着手术刀的手更是一紧,指着已经被血浸染红的不知道多少块的纱布,长长的叹了口气,“现在的问题就是伤者失血太多,如果一直像这样止不住血,恐怕有点危险。” “死就死了,藏着掖着干什么。”听着这人又欲言又止的模样惹得苏贺又是一阵心烦,他又不是那种没救活就拉着太医院一起陪葬的皇上,见惯了生死的他自然无所谓,最多的只是有些可惜。“你们就尽力治,就算只剩一口气也得一直吊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身边的周沉盯得可比他紧,说的听着轻巧些,苏贺到底还是希望能救活,毕竟他本来就没想着要他的命,沈元筠活着才更有意思,死了反倒是荒废了他半年多的调教心血了。 医生点了点头,回头投身到手术中,苏贺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只能感觉到男孩儿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脸色看着越来越像一具尸体,自己也觉得希望不大了,有点失望的叹了口气。 正想偷摸着再抽根烟排解一下烦躁,手术室门口又放进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苏贺和周沉的眼神被来者吸引,看到来者后,两人的瞳孔都紧急收缩。 周沉走上前,许学名却径直掠过副官朝着苏贺走来,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纸,纸里包裹着一粒药,“这是B组负责研究的抗击打凝血型药物,本来是研究给受重伤的士兵或需要保命的重伤囚犯的,没有使用是因为目前还是实验阶段,给他试试吧。” 苏贺盯着许学名看了好久,从沈元筠中枪回来,他还没空搭理协助男孩儿逃跑的这个帮凶,没想到对方现在还敢自己送上门来,“你觉得现在我凭什么还相信你?”男人狐疑地接过那粒药,在手里揉捻着。 许学名摇了摇头,沉着而又冷静,眼底也没有慌乱,只是把手默默地举起来,两手攥拳手腕贴合到一起,捧到周沉的面前,做出投降的姿势,意在让对方给自己上拷锁。 “行吧,送大教授去审讯室坐坐。”苏贺颠了颠手里的药,对周沉点了点头,对方也与许学名是老相识,犹豫一会儿还是听了命令把对方的手拿手边的扎带绑上,带出了手术室。 临走时,苏贺又叫住了许学名,看着这个在面前和自己共事多年的老头,冷笑一声,“要是这药有用,还能记你一道军功。”说完摆了摆手,让周沉把许学名带走。 男人站到沈元筠的头前,二话不说直接摘了男孩儿的氧气面罩,沈元筠那发白的嘴唇更加明显而干燥,不管顾身边的医生的纠结,把那药就往沈元筠的嘴里塞。 然而都已经生命垂危了,沈元筠还是潜意识里死死的闭合着牙齿,任凭苏贺怎么塞就找不到缝隙,“他妈的,就这么想死?”一个临到鬼门关的半吊子,靠着自己才留着口气,没意识了还想着和他叫板。 苏贺又尝试着撬开他的嘴,以往捏鼻子什么方法对于现在毫无意识、一心求死的沈元筠来说并不顶用,男人的脸一黑心一沉,砰的一声击打肉体的巨响,一拳砸在沈元筠的脸上。 “将军!您收收气!他现在没有意识的。”苏贺这冷不丁的一下差点没把人给打翻,吓得在场的医生握着的手术刀都要掉,急忙上前劝说着在手术室里还胡闹的苏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贺瞪了医生一眼,“反正横竖都是死,”他说着,再次撬动沈元筠的嘴唇,找着自己刚才击打的部位,轻轻一掰其中一颗渗血的后槽牙,牙齿随之被他一拳打的脱落,他也靠着缝隙把药塞了进去,“给他把药灌肚子里去。”说完,嫌弃的拿纱布擦了擦带血的手。 几个医生赶紧抢救,又把氧气面罩给沈元筠重新戴上,苏贺在旁边等着看这药物有没有什么作用,看了一会儿也没见男孩有什么起死回生的征兆,越看越觉着心烦。 随着哔的一声,苏贺只觉这声音听着刺耳,回头看着逐渐归于一条横线的心率还是叹了口气,医生们也去准备心脏起搏器做最后三十分钟的挣扎。 正在苏贺低下头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身后的医生惊喜地传来一句,“没停!还有呼吸。”主刀医生叫道,立刻去检查沈元筠的伤口,还有男孩儿的心跳,仪器上的数据也在渐渐地上涨……“血止住了!” 就连苏贺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也跟着在场的医生默默地松了口气。 沈元筠的血止住之后问题就不算大了,医生给他包扎好伤口,每天输着消炎药和营养液,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还一直处在昏迷状态,得好好养一段时间,好好观察着才能苏醒。 男孩儿的牙苏贺给他补上了,不为别的,单单纯纯因为男人觉得不好看,当初打掉也只是为了喂药,要是等男孩儿醒了,以后再给他口交伺候他时,张口闭口缺颗牙,苏贺觉得自己当时能直接萎掉。 小锐身为R95的一号实验品,被抓回来后就还是关在实验室里,正好实验沈元筠新提交的那份抑制剂,还轮不到他死的时候,苏贺就会想方设法的吊着这些人的命。 今天关于许学名的判决,军事法庭已经下来了,协助重要实验体和俘虏逃跑本身就是重罪,怎样的成果都没救活这个古稀老人,上面除了给了一张判决书,连带下发的还有一颗子弹。 苏贺争取到了执行死刑的任务,时间差不多了,男人点着烟朝着牢房走去,刚推开门就看见许学名还是穿着先前见自己的那一席白大褂,现在已经被锁在了椅子上,静静的靠着座椅靠背,看见来者是苏贺,也只是抬了抬眼。 “周沉,你出去吧。”苏贺对身边守着的周沉抬了抬手,自己兀自坐到许学名对面的椅子上,随着周沉离开的关门声,翘起二郎腿对着地面掸了掸烟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环境安静的只有苏贺手里香烟的燃烧声,最后还是许学名的一声轻笑打破了这里的沉寂,“将军,您这样,周副官回来又该说您太随意了。” 苏贺看着许学名的模样,绷着的脸抽了一口烟,也随之牵起了一抹微笑,“死老头。”他对着许学名哼笑着,“你得有多变态?为了你的研究都愿意为个不相干的人去死。” 男人与他的对话像是在唠家常,许学名挤了挤鼻梁上的眼镜,嘴里含着笑摇着头,没有回答苏贺的反问,“我只希望元筠醒了,你能允许他接着走这条路,看得出他喜欢研究这些。” “你的老路?不可能,他醒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让他回来搞这些有的没的。”苏贺得笑僵在脸上,否定了面前这个老人留给他的夙愿,沈元筠这次行动的失误,归根结底还是他心软地放任他去研究所和他们、和许学名接触太多,不然也不会耗费这么多心力人力,就为救他一个。 失误已经有一次了,男人讨厌失误,绝对不可能再犯了。反正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他们就要班师回国,沈元筠醒了以后就老老实实待在他身边,当一个性奴隶就够了,他这辈子也算是物尽其用。 看着苏贺眼底的坚决,许学名的心也落下了石头,“我知道了。”他点了点头,有点遗憾地用肩膀蹭了蹭沾了些许眼泪的镜片,叹气声回荡在整间屋子。 两人又陷入一片沉寂,苏贺抬手看着手表,距离行刑的时间还剩十五分钟,是时候该押送到刑场了,正想叫外面的士兵进来给许学名松开镣铐,门口先传来一阵敲门声。 是周沉。男人打开门对上有点面露喜色的周沉,询问道:“怎么了?”周沉看了一眼牢房内的许学名,又对上苏贺的眼睛,有些刻意地提高了嗓音,“沈元筠醒了。” 苏贺一愣,烟灰掉到了地上,随着嘴角挂起的笑容,身后的老人也发出一声轻松酣畅的笑声。 许学名动了动身子,手上的铁锁发出晃动声响,“将军,到点了,我们走吧。”他轻咳两声,抬着头对苏贺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