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说这头青牛与众不同,是因为它每天除了在山坡向阳处晒太阳,其他什么都不做,既不吃草也不散步,跟别的牛也玩不到一块儿去。
太阳一落山,这头青牛就晃晃悠悠地离开,尽管它走得很慢,但子歌无论如何就是追不上它,墨渊不算太大,但翻遍了整个墨渊,你也别想在日落之后找到这头青牛。
“这是一头很神秘、很有性格的牛”,子歌观察多天后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现在,是时候出手了。
午后时分,阳光正好,青牛一如既往地懒洋洋地趴在草地里晒太阳,子歌蹑手蹑脚地走到青牛前边,还好,没有吵醒它。
但是该怎么开口呢?子歌托腮,发愁了。
“小屁孩子,你挡住我的阳光了。”
“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子歌下意识地道歉,往后退了两步,然后,猛然停住脚步,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青牛。
“怎么,没见过会说话的牛吗?没见识的小屁孩子!”
“渊……渊师傅……牛……牛……牛说话了!”
“大惊小怪!少见多怪!孤陋寡闻!见识浅短!”
“渊师傅……牛……牛还会说成语啊!”
青牛站了起来,一双灯笼一样大的牛眼露出人性化的不满之色,瞪着子歌,道:“牛会说话怎么了?牛会说成语怎么了?哪条天地大道规定了牛不可以说话啊?小屁孩子,你不知道牛也是分很多种的吗?本牛可是天上地下惟我独尊四海八荒听吾号令三千世界仅此一头的神牛!要说起本牛的历史,还得从遥远的……”
“打住!打住!牛大哥,牛大爷,牛神,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打扰您睡觉,您继续,我先走了。”子歌“内牛满面”,转身就走。
“站住!本牛让你走了吗?你这小屁孩子,懂不懂得尊老爱幼,懂不懂得敬老爱老,懂不懂得……算了,本牛是被困在这鬼地方太久了,情难自禁。说吧,小屁孩子,你找本牛,所为何事?”
总算说到正事了,子歌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汗,苦笑一声。
“牛哥,听说您这有本书,我想借来看看,可以吗?”
“哦,就这事啊。你早说啊,你早说不就好了吗?你早告诉我我就给你了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什么呢?你说了我才知道你要什么啊!不过你说了我给不给你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对不对?不过呢,本牛一向心善,你只要说了,本牛当然会给你的,你要是不说,本牛……”
子歌掩面,转身,离开。
“诶!小屁孩子你别走啊!你懂不懂什么尊重别人……不是,是尊重别牛啊!你还走,你再走一步试试!行了行了,本牛怕了你了,我给你还不行吗?”
声音落下,再无响起,整个世界都清静了,子歌回过头一看,一本朴实无华的书籍安静地躺在草地上,走过去捡起来
道德经。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天之道,其犹张弓乎?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字字珠玑,振聋发聩。
每一个字,仿佛都有着天地所不能及的力量。
每一句话,仿佛都带着大道所不可言的本源。
“我好像,听谁给我讲解过这本书的一些内容……”子歌手捧道德经,眉头微皱,回忆着某些往事,喃喃自语,“三岁……心武阁……聆听真意……”
他睁开双眼,目光如炬。
“心武阁!是我三岁时候在心武阁聆听的武道真意!”
他想起来了。
可是,子歌现在很肯定,这样的文字根本不可能也不应该出现在极武大陆,因为这些文字不是极武大陆能够诞生的。
更让子歌确定自己的猜想的是,这些文字通篇只言天道,只言天地,从来没有提到过“武道”二字,这在武道昌盛的极武大陆,是绝对不应该出现的现象!
而另一个证据也证明着子歌的猜测,那就是山经海经,它们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因为里面所提到的种种事物,在极武大陆大众武者的认知中,根本没有!
子歌想到很多很多,种种猜测让他的大脑疼痛欲裂,只有六岁的他隐约感觉到,这片天地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棋盘,每一个人包括他那神秘莫测的渊师傅都可能只是其中的一枚棋子,甚至是弃子!
弈棋双方是谁?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胜者会得到什么?
败者又会如何退场?
我呢?
我在其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头好痛,快要裂开了,快要炸开了,快要爆开了!
“啊”
子歌仰天长啸,片刻,他双手下垂,头朝下,大口大口地喘气,像是溺水的人刚刚爬上岸,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溺水者。
……
“他才六岁,会不会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