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帝走向天穹深处,似有一层无形的隔膜,阻挡住了子歌的视线。
他只看到,那一道道锁链开始断裂,白色的天穹也逐渐变红,那是由战帝的鲜血染成。怒吼声隐约传遍极武大陆,在地上的人们透过云层,看到一个战天斗地的剪影。
他在不屈地和某个无上的存在战斗,血洒长空,九死不悔。
虚空里面的九层战塔剧烈地晃动,身处其中的子歌,感受到战塔传出的强烈战意,它要追随它的主人,与天一战。这时,一道光晕笼罩住子歌,将他从塔中转移出来,战塔旁边,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战塔对着男人人性化地点点头,旋即冲向天穹深处。
如果有十年前去过帝冢的人在这儿,就会认出,这个男人,竟是十年前用一根木棍把帝冢敲回去的“粽子大帝”!
“战帝是个爷们,你说是吧,臭小子?”男人自来熟地搂着子歌的肩头,双眼一直望着那个战斗的影子,唏嘘道。
很奇怪,子歌并不反感男人自来熟的行为,反而感受到一种血脉相连的奇妙感觉,但他确定,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于是抬头问男人:“你是谁?”
“哇!不是吧!臭小子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男人做出夸张的表情,“难道你老爹没有告诉你,你还有个叔叔吗?”
“叔叔?”子歌一脸吃惊,旋即绞尽脑汁,终于在脑海的一个角落找到了符合这个男人身份的记忆。
“你还有个叔叔,他叫墨永良,不过,很久之前,他就消失了。这么多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那时子歌四岁,过年时候,墨永繁多喝了几杯,呵着酒气和子歌说的话。
“你是墨永良?”子歌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男人,男人身上散发出和战帝一样的帝威。
“没大没小!”男人给了子歌一个爆栗,“叫四叔!”
很明显,男人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子歌忽然推开墨永良,冷漠道:“你是我四叔,你不配姓墨!既然你已经是大帝,在我爹和我娘、我二叔三叔还有所有墨家人被那个应天残杀的时候,你在哪儿?”
墨永良嘴唇蠕动,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子歌怒吼着打断:“你不要和我说什么棋局棋子!也不要说你不知道!你明明有保护墨家的实力,却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你有什么资格说自己姓墨!你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大帝!”
墨永良忽然沉默了,子歌猜的很对,他的确知道墨家发生的一切事情,当时,他就隐藏在虚空里面。
墨永良不是没有感情,他也好几次想要出手,却被另一个人制止,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的发生。
明明有能力保护家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家人被杀,墨永良承受的痛苦和内心的煎熬,一点儿都不比子歌少,甚至在那之后,他一直活在自责和悔恨当中。
但他没有和子歌说这些,他只说了句:“等你以后你长大,就会懂了。”
所谓的大人,总是认为孩子什么都不懂,实际上,孩子确实什么都不懂。但子歌已经不是孩子了,他懂得,现在出现在这里的人,身上都背负着沉重的使命。
虽然他的情感让他无法原谅墨永良,但在理智上,他早已认可了这个四叔。
子歌仰着头,不让溢出眼眶的泪水落下。他的心里还有一丝欢喜,那是见到家人的欢喜,原来,墨家除了他,还有他的四叔活在这个世上。
“如果爹娘他们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会很高兴吧。”子歌低声道。
墨永良双眼一亮,知道子歌是原谅自己了,顿时咧开嘴笑道:“如果大哥知道我还活着,他肯定会先揍我一顿,然后就是二哥三哥混合双打。”
“你来这里做什么?”子歌虽然原谅了墨永良,却也无法一时就改口叫他四叔。
“还记得烨煜和你说的预言吗?”说到正事,墨永良收其嬉皮笑脸,严肃道,“黑土葬天,九歌逆武十彩光雨,盛世重临。”
再一次从别人口中,还是自己亲叔叔口中听到这个预言,子歌依旧被震惊到了,凝重地点了点头。
“那你还记得,你渊师傅和你说的那个传说吗?”墨永良再问。
“是凡脉者夺取武道之源的那个传说?”子歌瞬即反应过来。
墨永良点点头,道:“那个传说,不仅仅是凡脉者夺取武道之源那么简单,那只不过是为了掩盖另一个传说罢了。”
“在比凡脉者夺取武道之源还要久远的时空,那时候,人人皆武者。那时候,天道在强者面前,只不过是随手可灭的蝼蚁。”
“天下无人把天道放在眼中,人们把顺应天道而行的人视作懦夫,只有逆天而行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武者逆天,被称为逆武者。”
“那是个强者辈出的时代,莫说武圣,就连武神,都时常出没于人世。天道只能龟缩在强者的脚下,但那个时候,天道还没有诞生属于自己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