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大秦匈奴传十二

旬日后，秦国北疆长城沿线各大小集市的塞外行商明显增多，尤其是带来的货物中，奴隶比平时多了几倍，价格却一路走跌。当然了，除了昆仑奴之外，只有那些孕妇女奴和怀抱婴幼儿的女奴们勉强还算受欢迎，毕竟新近归附秦国的草原部落牧民们需要增加新的血液。

“卖奴隶啦，新鲜的奴隶。走过路过别错过，怀孕女奴买一送一啦……”一些高鼻深目虬髯赤须的塞外行商在用声音走调的华夏语高喊着：“各种奴隶，应有尽有，包您满意啦……”

只要有南朝的百姓们走到奴隶市旁，围观那些被皮绳捆住的各色奴隶时，这些类塞外行商们便会忍不住吼上一嗓子来促销：“这位客官，喜欢什么样的奴隶？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胖的瘦的？大的小的？高的矮的？黑的白的？只要客官出的价钱合理，这些奴隶都是您的。”

“嘿，我说，掌柜的。你吆喝了半天，费了老大劲儿，也没卖了几个奴隶，咋回事呢？”

“这位客官，您说笑了。这昆仑奴是可遇而不可求，怎么可能才换一匹马或五头牛呢？”

有边地百姓们忍不住好奇地上前问道：“换？不是说买么？先得搞清楚怎么交易才行？按老规矩，一个昆仑奴就值五千半两钱吧。大爷我先买十个昆仑奴。”话音刚落，就有其他的百姓凑到近前嚷嚷道：“嘿，我说，掌柜的，这买一送一如何卖？又如何送？掌柜的要是不说明白，那俺可不敢随便买你那些个奴隶，因为在秦国是禁止买卖人口的，除了官奴。”

“这位客官尽管放心。这些奴隶有来自大漠东北的白种人部落，有来自大漠正北的丁零各部，有来自西域的月氏奴和昆仑奴，还有来自西域以北的坚坤各部，都是被草原霸主匈人打败的部落，被俘虏之后跪地求饶，舍不得杀死这些俘虏，所以，把俘虏贬为奴隶全部卖掉。”

“卖奴隶啦！老、弱、病、残奴隶单独买一个一百钱，或是用一只羊交换孕妇女奴价值二百钱或两只羊怀抱婴幼儿的女奴三百钱或三只羊身强体壮的草原年轻男奴价值一千钱或十只羊年轻漂亮的草原女奴价值两千钱或两头牛身强体壮的年轻白种男奴价值三千钱或三头牛年轻美貌的白种女奴价值五千钱或五头牛。卖昆仑奴啦，价值一万钱！走过路过别错过，客官们可用牛羊马匹或相同价值的绢帛、粮食、酒茶、盐铁交换。快来买奴隶啦。”

“嗯，可以随便交换？这还差不多。”很多百姓纷纷开始掏出成串的圆形方孔半两钱准备购买奴隶。一千个半两铜钱串成一圈叫做“一贯钱”，价值一个银元宝。民间有用“腰缠万贯”来形容富商巨贾或是大富大贵之家，比如朝廷吏员或是立功受赏的将士们，按照军功授爵制度来衡量，每个人都有机会可依照秦法规定，凭借自己的爵位去“大秦钱庄”借贷万贯资财来做生意，只需要按时还本付息即可，并不需要其他的抵押物。此乃秦国爵位之好处。

“嘿，掌柜的。你大爷我就要买那个白种女奴！对，就是那个金发碧眼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奴！”这时候，一个浑身绸缎财大气粗肥头大耳的商贾，满脸淫笑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白种女奴，伸手一指那女奴，嘿嘿笑道：“多么丰满的胸脯，多么修长的大腿呀，不知床上功夫如何？看来大爷我今晚得多服用些龙虎汤药了，有多大力气就使多大劲儿，反正又弄不坏，嘎嘎嘎。不行，还得再买几个年轻漂亮的草原奴女来给大爷跳劲舞，让大爷我浑身舒泰最好。”

话音一落，那富商掏出几个银元宝准备过去找乌孙行商买单，谁知那乌孙商贩先是眼冒精光，满脸惊喜，转而却摇摇头道：“客官您有所不知，最近西域流通的波斯银币太多，都不值钱了，还是用你们赛内丝的铜钱结算吧，铜钱坚挺，又能保值，还多广受西域各国欢迎。”

“什么？给银子不要，反倒稀罕这烂铜钱？嘿嘿，疯了！”那富商扭过头去振臂一呼，顿时一众货郎和家丁们抬着十几个大箱子过来一字排开，打开箱盖，全是铜钱，何止万贯，至少十万贯铜钱是跑不掉的，于是哈哈大笑道：“大爷我今天高兴，就先买五十个昆仑奴，一百个人白种女奴、二百个草原女奴吧，剩下的钱做添头，再买一些孕妇女奴和白种男奴。”

“得嘞，客官请稍后，保证让您满意。”只见那塞外行商满脸兴奋地高举双手，转身面向身后的另外几个行商，呜哩哇啦地大声吼叫着，顿时数百栓成串且双手捆绑在身后的一群奴隶被商队的胡人保镖们押上前来跪成数排，分成男女老少病残孕和怀抱婴幼儿的女奴，然后带着卖家一排排挨个的查验“商品”是否满意？虽然这些奴隶都是蓬头垢面且衣不蔽体，但是一眼望去便知道那些奴隶货真价实，那些奴隶是半卖半送。对于普通的卖家来说，最喜欢买身强力壮的年轻男奴，尤其是昆仑奴，其次是西域塞种奴，再次是长头白种男奴，最后才是草原上的普通男奴。至于女奴，除了年轻美貌身材姣好且颇有几分姿色的之外，其他的老弱病残孕和怀抱婴幼儿的女奴基本上很难卖出去，属于“赔钱货”，毕竟那买家是奔着各种奴隶的使用价值来的。比如那昆仑奴身材高大耐力十足且适应性超强，对各种脏活、累活轻松应对，最重要但是对主人忠心耿耿，关键时刻能为主人赴死，因此口碑最好西域塞种奴隶多数善于经商做买卖，适合用来管理商铺和组织商队进行远程贸易，但是忠诚度不高，又是见利忘义，遇到危险会中途开溜长头白种男奴是渔猎好手，尤其是在冰天雪地里查探鱼窖，破冰捞鱼，是一把好手，但天生不善于战斗草原男奴除了会放牧驯养牲畜之外，在主人外出打猎时勉强可以用来做个跟班的。剩下那些老弱病残孕和怀抱婴幼儿的奴女，除了放牧就只能做些收割牧草，挤羊奶，剪羊毛之类的活儿了，对于以农耕为主的中原客商来说基本无用。当然了，除了北疆边地一些官办马场和富户大庄园中的牧场需要之外，少人问津。

秦国的边地百姓们见状终于点了点头，随即有人去把管理市场秩序和税务的吏员们请来主持，准备在自己购买奴隶时留下合法凭证。不过，秦国针对边地的特殊情况是牧民可以在秦法规定的范围内买卖一定数量的奴隶来为自己放牧，但不得像以前那样虐待奴隶，并且还要负责奴隶的饮食、衣着等日常开支，并根据奴隶劳作的辛苦程度，适当给予一定报酬且最低不得低于正常国人收入十分之一，以便奴隶在有生之年能攒够钱赎身。此乃新秦法之规定。

吏员们飞快的忙碌起来，打开一卷卷竹简，有人专门负责画像以备将来制作照身贴时之对比使用，有人负责专门录口供以记录这些奴隶的来源、种属、性别、身高、体重、健康状况，以及买卖双方各自详细情况，以备官府随时查阅。待交易完成后，买卖双方还需依法纳税，三十税一，并在将来的某个时间段里出现奴隶生病、死亡、叛逃、失踪、甚至袭击主人等不可控因素时，牧民奴隶主可凭借当时买卖的契约和官府备案为自己寻求合理的解决途径。比如，奴隶在放牧或劳作期间出现疾病、受伤的依法享有养病、养伤之权利，奴隶主只提供衣食住，不再给付伤病期间之薪酬若奴隶病死或重伤致死，则必须到官府登记注销奴隶的隶籍若奴隶叛逃，失踪甚至袭击主人，则必须上报官府，由官府统一派兵缉拿归案，罚作官奴，同时还将给付给原来奴隶主买回奴隶时的花费以作为补偿若是有女奴在放牧或劳作期间怀孕生育的由奴隶主上报官府统一登记，并由官府派遣就近医馆吏员给予相应照顾和官府颁发的半年带薪休假补贴，且产褥期间的衣食住行皆由奴隶主负责。不过，当那小奴隶一旦长到成年之后，按照秦法规定即可废除隶籍，由官府统一编民入户，发放照身贴，是为新国人。此外，奴隶在放牧或劳作过程中亦需要知法守法，在不损坏奴隶主利益的前提下无条件服从官府征召，并且会按照新的立功受赏制度需要将服役期间前三年的受赏算在奴隶主头上，三年之后的受赏才是自己的。当受赏积累到足够多时，官府会根据奴隶所立功大小及多寡，给予其恢复自由之身，甚至还会破格提拔做军队管理层或文职吏员，一切皆有法式。

“哟，吏员大人来了，这边请。”那富商见一队顶盔掼甲的秦兵在几个秦国吏员的带领下直奔这奴隶市场的交易中心而来，知道这是官府来走程序了，于是赶紧挥手让仆从们退到一边站好迎接政府官员，自己则屁颠屁颠迎上前来，拱手抱拳，躬身施礼道：“乌家堡马场买办见过大人，小人在为马场采购一批奴隶，正准备上报官府备案，不想大人竟然亲自来了。”

“毋须多礼，公事公办。”那为首的吏员约莫不惑之年，头戴版簪一袭黑袍，手中拿着一捆竹简，走起路来四平八稳，目不斜视，至于爵位多高，权力多大？那都不是普通老百姓可以妄议的，自己看到官府来人了，只管依法配合即可，无需逢迎，于是笑道：“大人请看，这些奴隶跪成几排，按照市场价格，再经由小人与胡商讨价还价之后，共花费一百五十万钱，按照三十税一来依法纳税，则需上交府库五万税钱。敢问大人是收现钱呢还是收税币？”

只见那的为首的吏员似笑非笑道：“公事公办！”随即抬眼扫视众人，伸手一挥间，身后几个年轻的黑衣吏员纷纷拿出算筹、竹简、刻刀、笔墨开始工作，询问奴隶情况，记录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