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大秦西域传十三
“朕曾闻那西域大宛其旁有大国之数者，乃康居、大夏、安息、身毒、月氏与西迁之匈奴也。此数国之间关系错综复杂，不知二位国王能否教我？”二世扶苏话音一落，随即扫视众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新近归降的乌孙王和姑师王身上，却不知两位西域大国的国王此时心乱如麻，数十年来都是在为了应对来自东方的威胁，哪有精力去关注与自己无关的西方琐事？因此，乍闻之下，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只好赶紧跪地，叩头请罪道：“罪臣不知。”
其实，世代盘踞在河湟之地的月氏人被匈奴人突袭打败并逃离西域之后，竟能以猛虎下山之势暴起发难，一度击溃了西域以西的多个塞种游牧人部落，并驱使着这些塞种游牧人如潮水一般涌入了希腊殖民者建立之大夏国巴克特里亚王国国境，并占领了大夏的领地马尔吉亚那牟夫和索格底那亚粟特。最终，在月氏人的不断驱赶下，塞种人终于不要命地攻克了大夏国都巴克特拉今阿富汗东北巴尔赫，让紧随其后的月氏人顺利入主大夏，将大夏故土据为己有。同时，月氏人的王族占领了大夏国腹地和东南部靠近安息帝国的肥沃土地，但为了方便管理大夏国原有之广袤领地，遂将先后臣服于自己的多个塞种部落打乱后作为奖励再按照军功之大小分逐一配给了自己“吐火罗大联盟”中的五部歙候，命其全部前往帝国之东、北面筑城定居以防止匈奴等其他草原游牧部落再次来袭，其中贵霜翕侯因出力最多，所得到的封地和口众也最多。不过，很遗憾的是经过百年的历史变迁后，月氏王族在安享太平中没落了，于是安息帝国趁机发兵东征大月氏人的吐火罗大联盟，而王族莫能抵抗。
此时，面对着国家再次动荡之局势，月氏人除了贵霜部能组织起有效抵抗之外，其他各部歙候均无明显作为，结果让贵霜部借机强大起来，用武力吞并其他四部后，遂取代了月氏王族的地位，占领了整个大呼罗珊地区，并在东汉初年建立贵霜帝国。此乃后话，不提也罢。
“呃……皇上，微臣，微臣愚钝，未曾亲自前往探查，不知如何回答皇上的提问……”两位国王听得面面相觑，由于生死已操于人手，遂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便条件反射地赶紧单膝跪地俯首施礼。然而，周围一众秦将见状后不禁眉头一皱，本想提醒对方改用华夏礼仪作五体投地，却又担心招来皇帝老子的误解，于是便心有不忍地背过脸去，眼不见来心不烦。
二世扶苏见对方那诚惶诚恐的样子时，不禁哈哈大笑道：“二位国王，不必如此，快快起来吧。朕恕你二人无罪，因为尔等心中所想已被朕所知晓了，哈哈哈。”话音一落，扫视众将，随即点了点头，意有所指，却没有明说，想必是在考验一下众将的理解和接受能力了。
主将韩信见状，赶紧跨步出列，拱手抱拳，躬身施礼道：“微臣思虑不周，还请皇上降罪。”话音一落，随即鼓掌三声，对着帐外大吼道：“再备三份酒席，待皇上与二位国王慢用。”
“慢着，朕就不必了，还是给二位国王准备吧。”二世扶苏话音一落，扫视众人道：“朕此刻前来西域，除了顺道经过两军阵前，最重要的便是勘察西域各处地理地貌和周边各国、各部落之形势，至于二位国王已经同意举国归降我大秦一事，朕就交由韩爱卿处理好了。若无异议，那就宴席继续，让诸位将军替朕好好接待二位国王。朕还有事，就此告辞。哈哈……”
在众人听得面面相觑之际，只见眼前的皇帝老子身上突然间豪光大作，接着便凭空消失不见了，待再现时已在数千上万里之外的帝都咸阳宫之大朝殿里。由于皇帝老子这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行为方式已被臣民们见过多次了，因此帐中诸将也算是见怪不怪，并未觉得有何不可。然而，那刚刚率部投降的西域两国大王见状后却被吓了一跳，从他们那惊得瞠目结舌表情得知，他们只有在面对不可与敌之巨大灾难之威胁或是自己部族信奉之最高神灵显示神迹时，才会如此。当然了，二世扶苏在离开之前已经通过神识提示诸将要盯紧西域各国动向。
此时正值傍晚时分，咸阳宫门前的巡逻侍卫正在换班，突然感觉到原本空无一人的大朝殿当中竟然凭空出现一股强烈的神识波动，透过铜墙铁壁传了出来，并瞬间横扫了周围内城之后并未停息，而是像涟漪一样继续向着外围荡漾着不断推进，直到方圆五百里之极限时才打住。然而，无论是巡逻侍卫还是文武百官，亦或是皇室成员乃至宗室子弟，即便是远在咸阳城外数百里之遥的蓝田大营中，只要是被始皇以“醍醐灌顶”秘法将肉眼凡胎转化成了“修真者”之后的所有将士们，此时此刻在脑海中很不自然地出现了二世扶苏那威严穆穆的形象。
虽说二世扶苏此时乃“金丹真人”，在这整个天下除了始皇之外也许就是修为境界最高的修士了，但是跟始皇用大法力将自己的元神烙印在无数子民神识海中的金身法相比起来，仍明显不足。不过，即便如此，经过这几年的改制创新和休养生息后，得益于生活水平日益提高和社会地位的明显改善，秦朝的百姓们打心底里认可了二世扶苏这个大有作为的皇帝。
于是，就在殿前侍卫踟蹰不前时，忽然发现原本空无一人的大朝殿当中一道豪光闪现，接着便是大殿的两扇宫门自动打开，同时传出了二世扶苏的朗声大笑，说道：“传朕旨意，明日早朝着重讨论西域问题，顺便透露一下，朕决定继续增兵西域，以待来年大举征伐不臣。”
殿前侍卫得令后赶紧将消息传出，让文武百官们提前心里有底。于是，当翌日早朝来临时，只见朝堂之上文臣武将济济一堂，手持朝芴，各归班列，面对君位而立，皆是一幅眼观鼻鼻观心之模样，但余光和神识一刻也未离开过大殿之上的皇帝宝座，因为唱主角的还没到。
就在一众文武百官们保持固定姿势站得久了感到胳膊腿儿有点发麻时，忽然一声高亢的吼叫声响了起来：“皇上驾到众卿朝拜！”原来是二世扶苏在左、右皇后与公子、公主的陪侍下，正龙行虎步地大袖飘飘而来，扫视一眼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之后，遂转身稳稳坐下。
“皇上万年！大秦万年！”一众文武百官们按照礼仪开始三拜九叩，接下来便是听真了。
“众卿平身！”二世扶苏大袖一挥，朗声大笑道：“朕之前已经放出话了，今日早朝着重讨论西域形势和对西域之治理。不知诸位爱卿何以教我？”话音一落，扫视众人，微微点头。
文武百官们彼此心领神会，班列靠得近的稍微交头接耳几句，靠得远的却闭幕凝神，似在静思，又像是在等着别人先提出问题或建议，而自己也好抓住机会实现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众位爱卿，但说无妨。朕洗耳恭听便是。”二世扶苏见众卿欲言又止的模样时，便知对方或许出于对西域状况不甚了解才不好争相建言献策，遂仍旧目光殷勤地扫视众人道：“众位爱卿有所不知，如今我大秦锐士已横扫西域大小诸国，不仅占据了月氏、楼兰等西域大国之故地，且令乌孙大部、车师等其余西域大国主动请降。不过，也有遗憾，比如西域大国楼兰、呼揭、乌孙小部等皆以匈奴马首是瞻而远遁西去，更有甚者乃西域大宛，竟然毁约逃走。”
二世扶苏说到这里，见一众文武百官们仍是听得云里雾里，于是便将自己这段时间来的亲身经历有条不紊地一一细说，并强调百官们凡铸就道基者可以“分身之法”前往亲自查探则必有所获。经过一番细致入微的描述之后，二世扶苏才终于使朝中大臣们得以茅塞顿开了。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随着一声道贺打破局面，只见原本处于班列最末的典客吕班如今以大行令之身份位同三公九卿，并抓紧时机恰到好处地高举朝芴侧身出列，拱手抱拳，躬身施礼道：“微臣当年以塞外行商之身份行走于华夏中原与西域诸国之间，只因河西走廊上游牧部落之间相互攻伐且羌戎时常劫掠过往行商，限于风险大且成本高而不能组织大型商队与西域诸国直接贸易，无奈之下只好求匈奴之贸易代理即贾奴乌孙行商合作，诚可惜矣！”
众人听得眉头紧皱，正想发问，却见那大行令吕班却突然由失魂落转而变成了眉飞色舞，随即拱手抱拳，团团作揖道：“各位同僚，殊不知我华夏中原与西域之贸易利润几何哉？臣闻我中原所产之丝绸、布帛、茶叶、酒米、漆器等乃西域诸国之畅销货，尤其是丝绸价比黄金。臣闻乌孙行商们说过，在西域以西之康居、大夏、身毒、安息等地稍有上等丝绸出售者可价比三至五倍黄金，若将上等丝绸贩卖至西方更加遥远之骊蓒等国，则价比十倍黄金矣！”
“善哉！卿之所言，善之善者也！”二世扶苏听罢后，哈哈大笑道：“大行令所言极是，诸卿以为如何？如今我大秦正以倾国之力征伐西域，所耗之钱、粮、酒、米、财、帛无数，然则丝绸、茶叶、漆器等虽然精美绝伦，但对于提升军力来说并无直接帮助，还不如将其贩售至西域以西之遥远国度以获取高额利润，并以此利润转化成货币流通于民间则大有利于天下货汇通融，百姓亦能从中分到一杯羹也！诸位爱卿，有何想法不妨直说，朕洗耳恭听便是。”
“皇上容禀！”御史大夫淳于越见朝堂之上的众位同僚们正沉浸在“钱财广进盈门喜，福寿齐来遍地春”的美好意境中时，不禁摇头叹息，随即高举朝芴，跨步出列，拱手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