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追风黑骏马奔驰如风,奇快无比,一会儿就将追兵甩得无影无踪了。
在路上,黑骏马自驾自奔,在车马行人间安然穿梭,一点都不碍事,行人还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就呼啦啦一下子,拉着马车,像疾风似的一掠而过,人们根本没看清,这车是怎样一个形状,也没看清,驾车者是个胖子还是瘦子,没人知道,其实,这是一辆无人驾驶的马车。
只是对着远去的滚滚红尘怒骂道:“我操,急啥急,奔丧啊,小心半路上撞死。”
黑骏马是撞不死的,因为,它天生灵动乖巧,根本就不可能撞车,即便你想撞,也撞不着。
不过,黑骏马毕竟不是万能的。
跑了两个来时辰,到了南京与镇江交界处,有一个叫丰饶镇的地方,镇在南京东南,是通往苏杭的咽喉,客商云集,车马辐凑,时值下午,车马更多,难免就堵车了,今儿个还堵得特别厉害,整个官道,堵了个严严实实,水泄不通,来往车马紧挨着,动弹不得,官道两旁不是鳞次栉比的店铺民居,就是大片大片的水稻田,想绕道,门儿都没有。
黑骏马大黑无奈,只得排在队尾,走走停停,往前蹭着,要想快,根本就不可能,除非你飞过去。
自从柳三哥一出事,几乎第一时间,老妖狼董迎欢便接到了信鸽送来的密报,密报来得如此准确迅速,老妖狼自有他的法道。
接着,老妖狼立即飞鸽传书,通知南京城外八个关卡的弟兄们,代号为“围猎麋鹿”的追杀令,就此启动,所有帮中弟兄,务必严阵以待,不得有误,能将姓柳的杀了,帮主自有重赏若是惦量着杀不了姓柳的,也须暗中尾随其后,紧紧咬住,并迅速通知帮主,以便纠集一帮之众,以多胜少,围追堵截,必欲将其置之死地而后快。
帮中弟兄,若有轻忽者,斩违令者,斩私自纵敌者,灭门。
没人会跟自己的脑袋与家人的性命开玩笑,帮中人都知道,老妖狼说话的语气不响,杀起人来,却一点儿也不含糊,一付笑模悠儿的模样,连眼睛都不会眨一眨。
柳三哥若是要逃离南京,必定要经过南京城外八个方位的八个关卡。
事先,老妖狼与军师瘸腿狼查看地图,实地勘查,再三斟酌,敲定的八个关卡。
除非柳三哥两胁插翅,从关卡上飞过去,否则,要想无声无息地从这八个关卡通过,连想都别想。
丰饶镇,便是老妖狼在东南方位设置的其中一个卡子。
五个月前,老妖狼带着一窝狼崽狐崽,悄悄潜入南京,挖空心思,运筹帷幄,熟悉地形道路,精心布置陷阱,设置了天罗地网,让柳三哥来钻,只要你钻了进去,事情就好办了,老子要让你直着进去,横着出来,一消心头这口恶气。
嘿嘿,这一回,咱们不来耍枪弄棒,玩儿硬的啦,老子算是服了,玩儿硬的,还真玩儿不过柳三哥。
咱们来个新玩法,玩儿的是心计,看看,谁的心计别致、独特、新颖、周密,谁出的招数最阴、最损、最毒、最狠,老子就不信了,咱们这一帮子老奸巨滑、足智多谋的大老爷儿们,还玩儿不过你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了。
他明白,只有解决掉柳三哥这个心腹之患,他董迎欢才能扬眉吐气,才能将三十六条水道囫囵吞了,才能囊括江湖,独霸水道。
柳三哥不死,阴山一窝狼就永无出头之日,老子的梦想,就永远是镜中花,水中月。
哈哈,“围猎麋鹿”追杀令终于启动啦,柳三哥一头钻进了老子织的天罗地网里啦,看你还能折腾几天。
扼守丰饶镇这个咽喉关卡的任务,是分派给老六毒眼狼与三步倒竹叶青的。
对付柳三哥,他俩还真是不二之选。
半年前,竹叶青跑到阴山,找到老妖狼,跪伏脚下,甘愿投靠在阴山一窝狼麾下,听候驱使。
他说,此生只有一个心愿,就是杀了柳三哥。因为,柳三哥的两枝柳叶镖,一枝切断了他右手的一根食指,这根食指,非同寻常,曾让他的连弩十三箭,百发百中,例无虚发一枝射瞎了他的右眼。
他把切断的食指捡起来吃了,指望能长出一根新的食指来,奇怪的是,竟没有长出来。
如今,他改用中指或用左手食指扣动连弩扳机,虽十有八九能射中目标,却再也不能,像断了的食指那样百发百中了。柳三哥可恶之极,砸了自己成名立万,挣钱养家的饭碗。
柳三哥的柳叶镖还射瞎了他的右眼,他请姑苏一等一的整容郎中,给右眼装上了一只假眼,那只假眼十分逼真,不过,假的终究是假的,像只死鱼眼睛,白生生的,暗淡无光,无论醒着睡着,都睁着,人见了,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受尽奚落,真他妈的受够了。
此仇不报,老子死不瞑目。
老妖狼坐在虎皮椅上,那张白白胖胖的脸上没有胡须,绽开了一个微笑,他的微笑,看起来非常善良温和,不知底细的人,绝对不会将他与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妖狼联系在一起。
自然,老妖狼收留了竹叶青,这种人,他不嫌多,越多越好。
毒眼狼与竹叶青收到老妖狼的飞鸽传书后,来了精神,即刻身着便装,带着几名弟兄,在丰饶镇口的官道旁,伸长脖子,瞪大眼睛,静候柳三哥的到来。
他俩,都只有一只眼睛,不同的是,毒眼狼是右眼没了,小时候打架,不小心,被人用铁棍捅瞎了,眼球掉了出来,他硬是没哭,夺过铁棍,睁着一只流血的眼睛,把对方打倒在地,将他的两只眼睛全捣腾烂了。
从此,镇上的孩子,见了他全怕了,自然而然,他成了镇上一霸。
成年累月,毒眼狼的右眼,就戴上了一只漆黑的眼罩,他不以为耻,反以为傲。
竹叶青呢,左眼永远睁着一只白生生的死鱼眼睛,他跟毒眼龙不一样,认为,那是他险些丢命的失败记录,是事业巅峰期的一次危险坠落,令他在江湖上丢尽颜面,威风扫地的奇耻大辱。
此仇不报,“竹”字倒写!
他俩凑合在一起,还特别说得来,每逢谈起柳三哥,便会同仇敌忾,义愤填膺。
俩人都吃过柳三哥的苦头,都曾差一点死在柳三哥的剑下,因而,就走得特别近,竟成了莫逆之交。
不仅话说得来,好得就连每回去窑子嫖妓,也要结伴而行,而且,他俩都喜欢那种类型的女人,玩得兴起时,竹叶青会嘴里叼着的,叫妈妈,毒眼狼不叫妈妈,叫阿姨,不知他俩得的是哪一路毛病,有时,还互换着玩儿,口味特重。
今儿,他俩守候在丰饶镇口的官道旁,两人的眼睛加起来也只有两只,却死死盯着官道上经过的每一个人,每一辆车,直盯得两人两眼,眼花缭乱,也没等来柳三哥。
毒眼狼戴着顶草帽,帽檐儿压得低低的,坐在车座上,道:“也许,柳三哥没走这条道。”
竹叶青坐在马车内,将车窗移开条缝,道:“老六,咋能那样说呢,每个卡子上的弟兄,都该抱着柳三哥是冲着自己来的才行,才不会让他溜了。否则,十有八九会让这小子蒙混过关了,这小子贼奸啊,除了武功出奇的好之外,啥损招都想得出来,还会装死呢,在铁云庵,老子就栽在他这一招上,当初,老子只要小心一点点,姓柳的早就死翘翘了。今儿,咱兄弟俩,也不用在这条道上干等了。”
毒眼狼道:“要是柳三哥真来了,就凭咱们几个,冲上去,也是送死啊。”
竹叶青道:“老六,你这话差矣,有我呢,老子冷丁给他一箭,料他也躲不过去。”
“要躲过去了呢?”
“你怎么就长他人志气,灭自家人威风呢,我真不懂了,你要怕,当初就别来。”
“老子怕?嘿嘿,老子还真不知道怕字怎么写的了,跟柳三哥又不是没交过手,他妈的,每次,都差一点儿把命丢了,就是命丢了,老子也不怕,啥叫亡命之徒,像老子那样的,才够格!命丢了事小,完不成大哥交办的任务,事大。”
“那按你说,咋办?”竹叶青道。
“大哥交待,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别露面,暗中跟踪,飞鸽传书,向老大报信儿。”
“依你的意思,还是不要放冷箭?”
“你不是说,自从没了右手食指,射箭已不能百发百中了?”
“百发九十几中,还是有的。”
“那不行,让柳三哥发觉了,脾气一上来了,把咱们几个杀了,事小,让柳三哥溜了,事儿就大啦,南京老大啥都不知道了,这跟放了柳三哥,没啥大的区别。大哥说,咱们要斗智,不斗勇。”
“哎,理是这个理,不知怎么的,见了柳三哥,老子的手,就痒痒。”竹叶青瞧着食指根的疤瘌,道:“老子真咽不下这口气,柳三哥的镖,射瞎了老子的左眼,还好说,最可恨的是,竟将老子的右手食指,还齐根儿切断了。”
“再痒也不能扣扳机,免得误了大事。”
竹叶青叹道:“想不到老六还粗中有细啊。”
毒眼狼嘿嘿一乐,道:“这几年,在江湖上不是白混的,江湖教的。”
接着,又正色道:“竹兄,你以为老子脾气好,就咽得下这口气啦?错,最咽不下这口气的人,是兄弟我!知道不,老子有好几次,都差一点儿,死在他剑下,要是没有弟兄们舍命相救,老子早就去坟窟里,听蛐蛐儿了。”
竹叶青道:“咱不听蛐蛐儿,听老六的,要智斗,不要武斗。”
毒眼狼道:“这是没办法的办法,要武斗斗得过他,咱们就不智斗了。”
竹叶青苦笑道:“这倒是一句实在话。”
俩人说归说,眼睛却没闲着,始终盯着官道两旁的车马行人。
还是毒眼狼眼尖,呐呐道:“来了,还真来了。”
竹叶青穷尽目力,向前张望,问:“谁来了?是柳三哥,还是帮主?”
“柳三哥。”
“别闹,在哪儿?我怎么没见着?我的眼力向来极好,怎么没见着?”
“我没见着柳三哥,见着了他的马,还有马车。”
官道上除了牛车、驴车、牛车、独轮车、人力大板车外,最多的是马车,这马,怎么分得清呀。
“马?你能认出他的马?”竹叶青根本就不信这个邪。
“当然,不仅能认出他的马,我能认出每一匹见过的马。”
竹叶青死也不信,道:“吹,你就吹吧,马都长得一个样,除了毛色大小不同外,所有的马脸,都是长脸,你还能分出个甲乙丙丁来?”
毒眼狼眼睛盯着前方长长的车队,道:“我还就是根据马脸来区分的,就像人脸一样,每一张马脸,在我眼里,长得都不一样,太好认了。否则,别人也不会叫我马痴了。”
竹叶青再怎么看,也没看出柳三哥的马来,他道:“老子怎么就认不出来呢,咋整的。”
毒眼狼道:“你是马盲,当然认不出。”
竹叶青问:“也是。对马,老子只知道骑,其它,啥也不知道。喂,老六,车座上谁在赶车?是他徒儿?是他老婆?还是他自己?”
“车座上的篷布遮挡着,篷布下躺着一个人,看不清是谁。”
“堵车堵得动不了,睡着了,也正常。”
正聊着,扑喇喇,空中又飞下一尾信鸽来,停在他们的马车上,毒眼狼抓住信鸽,取下信鸽脚上的竹筒,信鸽飞走了,他从竹筒中抠出纸条,看了一遍,哈哈狂笑,将纸条递给竹叶青,竹叶青问:“笑啥?有啥好笑的?”
毒眼狼道:“你看,看了就明白啦。”
竹叶青接过纸条细看,纸条上写道:
叶青、老六:据密报,柳三哥已被水道好手用迷药迷翻,今倒在车座上,神智不清,马儿拉着他跑了,极有可能经过丰饶镇,务必仔细盘查,见着后,即刻做翻,取下首级,到本帮主处报功,以免夜长梦多,本帮主定有重奖。欢哥嘱。
毒眼狼跳下马车,道:“竹兄,咱们别等了,挤到姓柳的跟前去,一刀宰了他。”
竹叶青将纸条撕碎,呑下肚去,道:“会不会姓柳的又装死喔?”
“老大说迷药迷翻了,错不了。”
“姓柳的太会装死了,上次,老子就着了他道儿,掉了一根仙指,这次要再着了他道儿,可能连吃饭的家伙都得丢了。”
毒眼狼笑道:“你是一朝被蛇咬,终生怕井绳啊。要不,我去,你在这儿等着。”
“那怎么行,咱兄弟俩是啥关系,要真出了事,我苟且活了下来,不被大伙儿骂死,也会被吐沐星子淹死。”
“那这样,我走在头里,你跟在身后,若是姓柳的真个装死,你就一箭将他射死。”
“也好。”
于是,留一个帮徒看车,他俩带着三名帮徒,在车马人丛中推掇、挨挤着,侧身逆向前行,自然招来了众人的一连串暴骂,若是在平时,他们早就拔出刀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这一回,却一反常态,连声道歉,生怕万一惊醒了柳三哥,可不是闹着玩的。
看着离柳三哥的马车越来越近,他俩的心砰砰乱跳,兴奋得几乎要从口腔中蹦出来了。
毒眼狼心道:柳三哥呀柳三哥,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啊,老子一刀子扎死你,一出心头这口恶气,免得节外生枝。
其实,这只是他兴奋的一个次要原因,最重要的是,今儿个,扎死了柳三哥,老子就是这匹宝马的主人啦!竹叶青要是跟老子争,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毒眼狼是个马痴,自从,见了这匹马后,就像着魔了一般,夜夜梦见黑骏马,有时,骑着马儿在云端里腾飞呢,心愿即将实现,别提心里有多兴奋了,黑红的脸上油光锃亮,他的一只独眼,炯炯有神,异彩纷呈,嘴上却只字不提。
弟兄们都叫他马痴,要再说,更得笑话他了。
那马,叫啥来着?昆仑追风黑骏马,他妈的,跑得真比风还快,听说,还颇通人性,对主人忠心耿耿。
马对人忠心耿耿是真耿耿,无论富贵贫贱,顺境逆境,其心不变人对人忠心耿耿,却靠不住,说不定什么时候,给你背后捅一刀子呢。
竹叶青却跟他想的不一样,心道:杀了柳三哥,好是好,省心不少,不过,这不便宜了他啦,对,老子不杀他,要搞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他吃尽苦头,受尽折辱,生不如死,丢尽颜面,像条狗似的活着。这才过瘾呢,于是,让柳三哥生不如死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地从他心底泛起,其实,这也是他蓄谋已久的心愿,这才叫报仇雪恨啊,不如此,不足以消解心头这口恶气!
谁让你的柳叶镖,切断了老子的“神仙指”,射瞎了老子的一只眼睛,老子要你“六月债,还得快。”
想到这儿,他狞笑了,右手探进怀中,触摸到了一个瓷瓶,瓷瓶内装着丸药,丸药名叫“四肢无力醒脑丸”,是他耗时八个月,竭尽平生对的研究,挖空心思,精心泡制而成,吃了这丸药,人会变得四肢无力,手上只有二三两的力气,连拨拉筷子都甚感吃力,行走缓慢,走七八步就得歇息半晌,不过,头脑却会变得特别清醒,当柳三哥变成这样一个废物后,会作何感想呢?
哈哈,老子高兴打就打,高兴骂就骂,那才叫好玩呢。这就是给“仙指”与“左眼”的一个交待。
在这件事上,谁敢挡道,老子就让谁去见阎王,老妖狼挡道也不行,老妖狼挡道,老子也要放倒他。
竹叶青跟在毒眼狼身后,挤到柳三哥的马车旁,毒眼狼挨近车座,见一个中年人躺在车座上,呼呼大睡的模样,大约就是柳三哥所扮了,他轻轻推了一下,中年人依旧大睡,又重重推了一下,还是管自昏睡,看来,不是装死,是给迷药迷翻了,毒眼狼伸手一扯中年人脸上的胡须,全给扯下来了,露出了庐山真面目,一张年轻清俊的面容。
这张脸,他在白河镇的野山参客栈见过,当时,柳三哥落在白毛风手里时,白毛风抹去了他脸上的伪装,露出了本来面目,没错,就是他,柳三哥!
哈,千变万化,你再变,变呀,变个毛!
哈哈,你算是活到头了。
“刷”一下子,毒眼狼从腰间拔出牛耳尖刀,就要扎向柳三哥的心窝。
突然,听见脑后有人压低嗓门喝道:“住手,别动,动一动,老子就给你一箭,送你上西天。”
毒眼狼心里一凉,觉着有个硬梆梆的东西紧顶在后背,他这才恍然大悟,顶着后背的,是弩机箭槽的端头,喝叱他别动的,是三步倒竹叶青。
竹叶青贴靠在他身后,毒眼狼无奈,缓缓收起尖刀,叹道:“老子真瞎了眼,原来你是内鬼,是柳三哥的卧底!”
竹叶青道:“胡扯!老子只是不想让姓柳的死得那么痛快,老子要让性柳的生不如死地活着,受尽折磨。”
“老大要姓柳的死,你胆敢违抗?”
“老子押着柳三哥去见老大,就像牵着一条赖皮狗,相信老大见了,也会觉得,这是个金点子。”
“要是老大怪罪下来,可不关我的事。”
“那当然,一人做事一人当嘛,跟你无关。”
“把弩机收起来好不好,一不小心,老子就挂了。”
“得罪得罪,好说好说,不过,你得先把尖刀收起来。”
毒眼狼与竹叶青先后各自收起了家伙。
他俩紧贴着身子的耳语,在车辆拥挤,人声鼎沸的官道上,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连跟在他俩左右的帮徒,也没听清,他俩在叨咕个啥,以为他俩在商议怎么对付柳三哥呢。
毒眼狼道:“不过,老子有个要求,就看竹兄够不够意思啦。”
“说。”
“柳三哥的马,老子要了。”
“我还当是啥呢,不就是一匹马嘛,得,归你,连马车也归你,高兴了吧。”
“好,仗义,谢啦竹兄。”
毒眼狼眉开眼笑,心里美极了。
别说梦想是镜中花,水中月,有时还真会梦想成真呢。
他俩跳上马车,将昏迷中的柳三哥抬了下来,打开车门,扔进马车内,竹叶青道:“老六,我进车里,看着柳三哥,你赶车。”
毒眼狼欢声道:“竹兄怎么说,小弟就怎么办。”
竹叶青笑道:“老六客气了。”
想在堵得铁铁实的官道上,立即掉头去南京,根本就不可能,就是把后面的马儿斩了,人杀了,也休想掉头折返,只会堵得更凶。
于是,他们只得把马车往前赶,等到路通了,再折返回头,去南京秘密总部邀功。
三个帮徒则在车前车后跟随警戒,以防不测。
把这事办成了,对谁都好把这事办砸了,说不定要掉脑袋。
官道上,马车像蜗牛似的在往前挪,马车内,竹叶青将车窗只移开一条缝,车厢里光线昏暗,透进来的光亮,正好射在柳三哥的脸上,柳三哥躺在车厢地板上,依旧昏睡不醒,竹叶青坐在车座上,一只脚踩在柳三哥的脖子上,只要他穿着麂皮软靴的脚,稍一使劲,柳三哥的脖子,就会咔嚓一声断了,天下第一剑客,从此,将从这个江湖销声匿迹。
当然,他才不会做这种便宜了柳三哥的买卖呢,他用脚尖拨拉着柳三哥的脑袋,这张脸,使多少女孩子抓狂啊,女孩子挑帅哥,眼力向来不错,可惜,从今往后,老子要让他变成一只癞皮狗,任由老子摆布,老子要他往东,不敢往西,老子要他往西,不敢往东,那才好玩呢。
竹叶青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瓷瓶,拔开软木塞子,一股酸溜溜的香气扑鼻而来,他从瓷瓶里倒出一粒墨绿色的丸药,名叫“四肢无力醒脑丸”,捏在手心里,将瓷瓶小心收起,俯身将手中的丸药,塞进柳三哥口中,催动掌心内力,将丸药逼入三哥腹中。
须臾,柳三哥醒了,挣扎着从地板上坐起,靠在车厢壁上,喘着粗气,眨巴着眼睛,正好面对着竹叶青,左瞧右瞧,一脸的狐疑,问:“你是谁?”
“猜猜。”
“猜不出。”
也许,车厢内光线太暗了,竹叶青将窗户移开了一半,顿时,车厢内光线明亮了不少,柳三哥笑道:“你是三步倒竹叶青?”
竹叶青道:“这叫冤家路窄,咱们又碰上了。”
柳三哥道:“你送死来了?”
竹叶青笑道:“不知道送死的是谁。”
“我正要去找你呢。”
柳三哥说着,右手就去摸腰间的剑柄,手指颤抖,动作缓慢,像是蜗牛在爬,额上黄汗淌淌滴,看得三步倒捧腹嘎嘎怪笑,他的笑,像是在哭,刺得人耳膜生疼,笑得眼泪鼻涕乱流。
车厢外的毒眼狼问:“竹兄,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