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少爷,您去劝劝盖斯老爷吧,他说什么都要留下来”
老农夫抹着眼泪,挥着马鞭载着家人离开了。
沙迪勒马伫立在路口,看着眼前隶属十三微光治下的农夫们背着行囊,驱赶着牲畜,踏上远离故乡的路途,就算最坚强的人此时也眼角泛红,他们即将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橙园,也许此生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
家族在沙漠东面的这些庄园离晚风湾实在太近,骑兵疾驰三天就可以到达,如果等到小彩石城的情况恶化之时再转移,根本就来不及。
一个拄着拐棍的老妇弯腰对着他行礼:“尊贵的少爷啊,您能不能告诉我们,为何老爷们让我们离开村子啊”她老眼昏花的一双浊目淌下伤心的泪水:“我从小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在这里嫁人,又把孩子们拉扯大,最终我也要埋在这里,可是到底为什么让我们离开啊少爷!你没尝过这里的水多么清甜吗?你没看见这里的果实多么饱满吗?你不知道我的羊羔就要下崽了吗?”
老妇的眼泪刺得沙迪心中一冽:“对不起,我也不知道”
临出发际,阿蒙涅告诉他小彩石城陷落的消息已经被完全封锁,任何流言蜚语都不能传到安夏拉布尔,否则人们自己就会乱起来,他这才知道在沙漠中遇到的那个逃兵和难民们竟然逃脱了重重包围钻进了沙漠,当他把这个情况告诉阿蒙涅,蜜镇镇守立即派出了追兵进入沙漠。
是希望消息不要走漏,还是希望那些可怜的人能够逃脱追捕,沙迪一时之间也弄不准自己的想法。
他带着一声叹息逆流而上,往村中心走去,所见之处一片狼藉,橙园出产的最昂贵的血橙在安夏拉布尔可以卖到同等银子的价格,在这里却不计其数,许多来不及采摘的橙子压弯了树枝,噼噼啪啪得掉落在地面上,又被着急转移的农夫们踩得支离破碎,血红色的汁水染湿了地面,沙迪忽然有种行走在血泊中的错误。
沙迪的盖斯表叔:当年蜜镇内乱中叛军的主要将领,随着主帅沙提一齐被放逐到橙园,被放逐的将领们在这些年中陆陆续续去世,最后只剩下他们俩和巴希尔还活着,十年之期转瞬即逝,盖斯没有离开橙园,在此定居下来,并照顾着曾经的主君:如今变得痴呆的沙提。
这无疑是一个还算稳妥的结局,盖斯和沙提远离家族政权中心长达十年之久,不像巴希尔还有个沙执政兄长,他们就算搬回赤岸堡或安夏拉布尔也只能隐居在闹市之中,他们的故事早在那次决斗后就结束了。
一颗橙子耐不住寂寞飘然落下,带着呼啸声砸在沙迪头顶,在即将落地之时被他一把抓起,果皮拨开,酸甜的果肉入口,熟悉的感觉再次涌来。往年橙子成熟可以采摘之时,橙园会运送最优质的果实前往所有有大量族人居住的地方,孩子们每天都被要求吃一颗,橙子含有丰富的营养,会帮助他们茁壮成长。
这时一阵簌簌声传来,一个背着草筐的粗壮老果农从果林中钻了出来,沙迪急匆匆的把剩下的果肉吞进了肚子,含糊不清道:“老丈,所有人都转移了,你怎么还不走”
粗壮的老果农有一双犀利的眼睛,他胸膛宽厚,身材壮硕,虽然穿着一身肥大的粗布麻衣,沙迪还是能看出隐藏在下面壮硕的肌肉。“你有什么事吗,这位少爷”老果农说道,他的声音平平谈谈,听不出一丝情绪。
“我来找沙提叔父和盖斯叔父”沙迪轻咳一声:“我是沙执政之子沙迪”
“跟我来吧”老果农扛起锄头,慢慢朝村中走去。
他们七扭八拐,来到村后身的一条小河边,顺着河走不久,一片芳草鲜美映入眼帘,平坦宽广的土地中,一座茅草小屋坐落其中,老果农推开栅门:“就是这里了”
沙迪把马甩在院外的木桩上,走进小院,院子里有几只正在吃食的鸡,他们看到沙迪传入,纷纷扑闪着翅膀飞来跳去,一只沙漠土犬夹着尾巴,龇牙咧嘴对他汪汪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