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露丝在井边的水桶里洗了把脸,晚霞托着微风吹起她的裙摆,让她一阵欢喜,暂时忘却了如影随形的烦恼。
围栏边因为井水的湿润而成为一片烂泥,露丝不由脱下袜子和鞋子,光着脚踩在泥巴地里,粉白娇嫩的脚丫踩下,烂泥顺着脚趾缝调皮得钻来钻去,小露丝被瘙得咯咯直笑。
“来跳舞吧”小露丝抓着母马的笼头,开心得蹦来蹦去。她细细念叨着礼仪老师的口诀:左脚绕过右脚,右脚踩着左脚,小腿弯曲,脑袋微偏”。
被称为青草夫人的棕红色母马紧张得随着小露丝的脚步踏着蹄子,尽量不踩到眼前这个小精灵。
太阳在她的舞步中逐渐消失在山的另一边,温度渐渐降下来,天边浮起一丝红霞,太阳像是她的父亲雷堡伯爵一样,似乎是喝醉了酒,摇晃着下坠,它消失的那一刻,无数道炫目的色彩爆发开来,似乎是飞翔的彩带,引得她停下舞步,驻足观看。
小精灵跳累了,她抱着青草夫人宽厚的脖子,呢喃着:“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以后是不是再见不到爸爸妈妈了,我以后是不是要流浪了,我还很饿,你能找到吃的吗”
小孩子的情绪如同春雨,悲伤的眼泪再次蓄满了小露丝的眼眶,忽然她感到衣领一紧,母马的洁白的大牙齿揪着她的衣领把她转了个圈。
她看到远处一望无际的田野中,一栋栋明亮的小屋在夕阳下傲然挺立,炊烟从烟囱中缓缓飘起。
麦青青冉,随风摇曳,这个时候的天边满是火烧云,悠扬的笛声从天边传来,小露丝趴在青草夫人背上缓缓朝明亮的小村庄走进。
都怪黛博娅修女,这一切都怪她,要不是她把课业安排得如此之紧,自己才不会生闷气偷偷跑出来呢,小露丝满心委屈得想,她本打算在雷堡周围随便转一转的,不料在梧桐树下看到和树枝打架的青草夫人,笨笨的小马夫巴西勒盖着一顶草帽在树下的阴影里睡觉。
父亲看得小露丝很严,从来不准她随便骑马,只有在节假日才可以骑着温顺的小马驹过过瘾,而且必须由温纳哥哥抓着缰绳。
我不是小孩子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心中油然而生。
小露丝从衣兜里掏出一颗苹果喂给青草夫人,这本是她的课中甜点,母马吃完苹果舔了舔她的手,小露丝咧嘴一笑,顺着马腿爬上了青草夫人的背脊。
“我们出去玩吧”她贴着青草夫人的脖颈,趴在它的尖耳朵上悄悄说道,母马仿佛与她心灵相通,迈起四蹄,在小露丝惊喜的喊叫声中撒欢而去。
不受节制的欢乐通常会让人迷失自我,这是雷纳德神父通常会念叨的一句圣言,如今小露丝知道这句话要表达真正的真理了。她和青草夫人高兴得奔驰在蓝天白云下,当两者都气喘吁吁时,却发现已接近黄昏,眼前的景象也是一片陌生,她从未独自离开雷堡如此之远。
村头的石条凳子上,有许多农夫坐在那里聊天,他们看到小露丝后连忙站起来,摘下草帽带着笑意向她点头致意,闻讯而来的女人们不知所措得来回搅着手指,笨拙得提起裙子向她屈膝行礼。
你们的屈膝礼很不合规范,小露丝想告诉女人们,黛博娅修女看到后会很不高兴,下次再犯甚至她会用戒尺打你们的手掌。
青草夫人停在一栋小屋前便不再走动,低着头大嚼马槽里的干草,农夫养的驴被它挤到一边,摇着耳朵闷闷不乐。
“小姐,整个村子为您的到来而蓬荜生辉”小屋的主人把她扶下马:“您有何贵干”
“我来随便瞧一瞧”小露丝脑海中编着瞎话,最终她噘着嘴说了实话:“我走丢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那么让我带您回雷堡吧”农夫说完就要把她再次扶上马。
一想到伯爵父亲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和黛博娅修女可怕的戒尺,小露丝就不寒而栗。“我饿啦,走不动了”她连忙扯着嗓子大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