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在留里克的邀请下,两队人马相邻入眠。月光洒满整个营地的时候,工坊的主人艾利克斯用斜刃的放血刀在百花众人的尸体上捅出一个个圆窟窿,他的脸隐藏在兜帽下,唯有眼睛发着阴森的光芒,汗水顺着他柔顺的金发流淌,一下又一下,就像一个孩子在玩他喜欢的游戏。“多么完美的杰作,百花酋长不会甘受如此的侮辱的,多么完美的圆窟窿,比血林酋长留下的还要完美迷人”留里克抚摸着老商人脸上的想外渗着血脓的窟窿,笑了。
万邦城坐落于塞特兰德大陆的东部,黄金平原包裹着他,他就是黄金平原中央最璀璨的明珠。四百年前,万邦城的前身,碎剑堡的主人亚历山德罗带着他的儿子们,率领着布满了整个黄金草原的士兵,杀死了玫瑰堡的主人,喝躺了密林地野人的大酋长,亲吻了德兹皮领主的脸颊,摧毁了温水港一半的渔船。待到马匹壮硕,肥羊满地,野花盛开之时他和他的儿子们回到了碎剑堡,在所有被征服者的见证下加冕为塞特兰德大陆的亚历山德罗一世国王,开创了史无前例的塞尔特王国。刀枪入库,铸剑为犁,亚历山德罗一世的儿子查理一世皇帝宣布整个大陆都将在王国的保护之下免受灾难。和平的年代终于来到了,查理一世国王招贤纳士,整个大陆的人们被王国中心的繁荣所吸引纷纷居家迁移,查理一世和他的领民们用尽了一代人的精力建立起围绕碎剑堡而起的城市。他站在城市的最高处宣布:“我,塞特兰德唯一的国王,万王之王,我的城市,即是万城之城”
四百年后的某个清晨,白鸽腾飞在万邦城的上空,炊烟掠过透过树影宣泄的阳光,农民拉着载着水果的牛车走过叮叮作响的铁匠铺前往大市场进行售卖,女人们聚集在自南向北穿过万邦城的雾河边浆打着衣服,水手从停靠在码头的渔船中搬出鱼和贝类售卖。碎剑堡的深处,万邦城的大小贵族们聚集在王厅中,看着跪在王座前的异族酋长。矮小的异族酋长跪在国王的脚下,亲吻着国王查理五世的脚尖,向他诉说着对王国文明的向往和成为国王仆人的渴望。
“你的部族,现在哪里”查理五世问道。
“北风高原的森林中,依照你慈悲的赠与,他们在那里安顿”说着他抬起头,坚定得看着皇帝:“我的三千勇士,已经迫不及待为您而战,您的剑锋指向哪里,他们就冲向哪里,至死方休”
查理五世开心极了,已经上百年没有异族主动投奔了,他已经厌烦了那些不知死活与他为敌的蠢货,这是一个榜样,他想到,他要好好奖赏这个聪明的小酋长。查理五世拔出自己的佩剑,搭在小酋长的肩膀上:“你的忠心我已知晓,我现授予你北风高原,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北风候爵了”
那天之后,成为了北风候爵的留里克将自己的姐姐送到国王的床上,将一个清秀的小男孩送到大主教的祈祷室里,将一匹拥有萨夫丁血统的高头大马赶到首相德兹皮公爵的马厮里,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纯净蓝宝石戴在国王的姐姐,玫瑰堡的公爵夫人的脖颈上,将一箱子金币搬到雷堡伯爵的的马车上,将一柄密林地钢打造的宝剑挂在泪痣城提尔爵士的腰上。那之后,一贫如洗的北风候爵回到了自己的北风高原,与他的破石头们作伴。
距进入温热之地已经过去了多少年?门每天都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已经十年二百五十三天了”他默默回答自己。他从不敢忘,留里克成为北风候爵后的某一天母亲问过门这个问题,门支支吾吾得回答不上来便挨了一顿打,他忘不了的不是那一顿打,而是母亲的眼泪,和伫立在一旁哥哥冰冷的眼神。
他从不忘,即使在这远离北风高原,更远离雪马雪原的温热之地的南方。躲在阴影下的冰雪的孩子静下心来,他毫无杂念,沉寂在冰雪的怀抱里。
“大人,大人”身边的人推了推他的肩膀,他从冰雪中抬头,回到闷热的现实。
“雷堡的搜索队还有二十分钟就会和我们交遇”这是一个小个子的男孩,他的眉毛簇成两道剑,边说边向后张望着。
门从高坡下的阴影中走出,举手遮住刺眼的阳光。相比进入温热之地时他更高,更英俊,越来越像西涅乌斯,强壮得像是一座高塔,雪马部幸存下来的人门都说他是另一个西涅乌斯,会像他的大哥一样。
门和年轻的男孩牵着马走在午后的小道上,在身后一片“停下,站住”的呼喊声中转过身。
“你们是谁?见没见过两个女孩?”骑士的宝剑快要抵上门的胸口了。
门挺起胸膛,迎上骑士的目光:“豪斯家族的门男爵”
“白马家的冰蛮子”骑士收回剑,眼神透着些许敌意。
“是雪马,先生”门笑着说道。
村子里每天要经过很多的商队,有的从东边来,有的从北面来,从东边来的车载着光滑的瓷器,比水还光滑的丝绸布和晾干成四方形状的茶叶,从北面来的商队载着毛皮和优质的畜崽,有时也带着一些亮闪闪的铁坯。今天的商队带来了几匹马场需要的种马,马场的马夫牵着这些漂亮的高头大马经过法蒂玛身边时,其中一匹骏马毫无预兆的兴奋起来,它低下脖子用脸蹭了蹭法兰吉的腹部,瘙痒得她咯咯直笑。
他的思绪一片混沌,过去与如今交织在一起,挥舞着利刃在他脑海征伐不休。
“阿尔德勃”他听到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
“是谁”他大喊,发出的却是:“阿尔德勃”原来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阿尔德勃,阿尔德勃”他不断念着这个名字,如同一句无法停息的咒语,回音游荡在他身体里。
阿尔德勃猛然睁开眼,眼前依旧是漆黑一片,但他明白这已不是亡者的世界,腥臭的泥土汹涌而至,他疯狂挥舞着双臂,从这一方窄窄的墓穴中鱼跃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