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笑盈盈的:“我已经好了,我是吃多了些,不是消化不良。谢谢你。”而且,药片从吃下到发挥作用的那段时间她说不定早就饿得吃下一顿饭了。
焦倪琛没说话,放下药片转身就走,因为有人按门铃了。他回坐到沙发上打电话:“安邦,请客人进来。”
不过半分钟,孙安邦从外面用钥匙开门,将第二波客人迎进来。这次来的人有些多。
小雅有些明白他刚才为什么看表,原来是计算给她取药的时间,便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因为她刚刚明明有机会叫住他,想必他上楼时也看到了。但是,她不知道他会这么好心嘛!出于礼貌,她站起来礼貌地跟客人打招呼,腹诽焦倪琛装瘸子装上瘾了。
“艾丽斯,凯瑟琳身体不舒服,麻烦你帮下她,扶她过来坐。”焦倪琛看到她的脚,眉头轻敛一下松开,笑着对艾丽斯说道。
艾丽斯惊愕,她注意到小雅刚站起来时有些不便,脸上忐忑,心下惊恐,却见焦倪琛凌厉的眼梢余光扫来,她心中一凛,知道是自己想偏了,连忙敛起窥探老板**的好奇心,满脸笑意地去扶小雅,八卦之心蠢蠢欲动,决定要好好向孙安邦套套话。
她不知道,小雅第一次下楼时孙安邦并不在,所以孙安邦也不知道两人一个晚上一个早上就发生了那么多乌龙事
。
及至看到小雅只是一只脚受伤不便于行,艾丽斯在八卦的星星之火熄灭的同时,心底里那点惊恐也消失不见。她不是珍妮,千盼万盼的是两人早日确定关系以便让小雅“转正”、“见光”,也没看到让人歪心思的“证据”,此时自然坚定地认为两人之间仍是清白的。
小雅在客人面前站定,一屋子人不是西装革履在商场上有身份的男人,就是打扮得端庄得体的贵夫人,也有两三个如艾丽斯一般着职业套装的女秘书,只有她打扮得不伦不类,年龄衣着都不符合这种场合,在这群人里特别显眼。
当然,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礼貌地等她慢腾腾地走过来,又礼貌地等焦倪琛介绍她,没有人先落座,连焦倪琛也在孙安邦的搀扶下站直身体。
小雅忽然有些怯意,她从未经历过这等场面,当初面对的面试考官也不如这些人贵气逼人、心思难辨,尤其是其中几个年轻男女偶尔露出的鄙夷目光让她心里不舒服,想要逃离这里。又想到,既然逃不掉、不敢逃,还不如直接面对,谁知道以后还会面对多少这种情况?
焦倪琛温和的目光在她的两只辫子上凝了几秒,那辫子很温顺地垂在她肩上,却像她的人一样扎人。他浅笑,介绍她:“这是凯瑟琳。”
只此一句。
客人们由他这一句话带动热情,先后和她握手称呼她“凯瑟琳小姐”,目光无一不暧昧地在两人身上打转,意味不明地冲她微笑,有种恍然大悟的意味在里面,几个女人的眼神淡瞟而来时没有不隐含轻蔑的。
焦倪琛挑挑眉,没再看她,请客人们坐下,又吩咐他的女秘书给客人们倒茶,愉快地和大家谈天,话题轻松,气氛祥和。
小雅顿时觉得有些委屈,这个男人真是有够小气的,不就是让他空跑一趟吗?有必要让她处于这种尴尬的境地吗?赌气地想,不承认她也罢。又看到他的腿,她已经不记得焦倪琛到底是哪条小腿上受了破皮的伤。脑子里有道灵光闪过,连伤病也要对外界隐瞒,瞒住结婚的事实倒算是小事了。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因为赌气就不公开承认自己妻子的身份,任由别人拿异样的眼光看她呢?
她一时心思杂乱,早上的那点感动温情在不断纷扰的思绪中一点点消磨殆尽,她没注意他们的谈话,似乎谈的不是公事,反正与她无关,而客人们好像已经肯定她的身份,都没有与她搭话的意思。只有焦倪琛若有似无的目光落在她神游的眸子里,还有艾丽斯有些担忧地看她。
客人们告辞,小雅也终于回神,目光从焦倪琛的小腿上收回来,她僵硬地和人握手,僵硬地看焦倪琛绅士有礼地握住女士手指的三分之一,年长的女士他会给个吻手礼。她暗想,焦倪琛真是风度十足,做足了温润君子的做派,比起他春风满面,她就显得苍白暗淡多了。
终于熬到送走所有客人,小雅异常疲惫,艾丽斯在收拾茶几上的陶瓷杯子,她就觉得自己也像那茶几上的杯具一样,还是给人红果果欣赏的杯具,就觉得焦倪琛可恶透了。
“我昨晚没睡好,现在先回房了。而且,你来了客人我也不方便在这里打扰你与客人交谈。”她说着站起来。
“好,那你先回房去休息吧。”焦倪琛要扶她。
她心下烦躁,勉强压抑,避开他的手臂,微笑:“多谢你,不过我还能走路,就不用你扶了
。”
她略微倔强地站定身体。
焦倪琛收回手,勾唇,柔声道:“那你自己上楼吧,小心点。”
这声音与刚刚和众人说话的温柔音调并无不同,亏她还为自己辜负他的好意而有愧疚,她心下懊恼,慢慢往楼上去,只是脚趾受伤,又不是走不了路,她眼神制止艾丽斯要过来帮忙的倾向。
艾丽斯端着托盘,托盘上是茶杯,小雅的背影疲惫,焦倪琛似若无其事地坐在沙发上准备看新闻,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她忽然觉得两人之间似有暗流涌动,气氛静谧得可怕,只有小雅的拖鞋摩擦地板的声音和电视里传来的女主播的声音。
她不自觉放轻脚步,快速将茶杯放进厨房水池里,放弃表现自己勤快的机会,也不洗杯子了,连忙退出两人的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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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雅上楼后,将自己摔在大床上,心里有些伤感,也有些无法改变现状的无奈。珍妮走之前料到她没睡好觉,已经换了地毯和床单,她想起什么,连忙强打精神爬起来找了找却没找到染血的床单。心下犯嘀咕,可能是珍妮拿去清洗了吧,她总不会自作主张给剪了再藏起来。
如此想着,慢慢合上双眼,竟无梦睡到中午珍妮叫她吃饭。
她挂上内线电话,珍妮进房给她梳洗盘发,迟疑道:“太太,您上午这么穿就有些失礼,先生的脸面需要女人来维护。下午先生还要见客,不如,换身衣裳吧?”
小雅已经在发型上作了妥协,虽然她也很喜欢旗袍,却到底不如原主丁小雅迷恋,便坚持不换衣服,仍要穿上午那套,像要跟谁赌气似的。
珍妮无奈,只得依了她:“那您换一身吧,这套洋装已经起了褶皱,您若喜欢,我洗完之后熨一熨再穿吧?”
小雅不再坚持,挑了套紫色的洋装,眼角余光也没给旗袍。珍妮想到她昨夜受苦,又体谅她脚趾破损受委屈,瞧了瞧衣橱,笑说:“等您伤好了,我再陪您去买衣服。您新婚,这些衣服也该换一换了。”
小雅瞟了眼衣橱里一溜的吊牌,嘴角抽搐,衣服几乎全是新的。想到能出门,拉长的脸缓下来,总算有点笑意:“嗯。也是该换了。”
珍妮松口气,紧张的身心随之缓解,连忙帮她拉上侧腰处的拉链。她没多想,小雅才刚结婚,穿衣风格变化并不是什么大事。
小雅瞧她一眼,些许愧疚在心底升起,她心情不好竟然殃及到女管家,默默叹口气,调整心情随她下楼。
焦倪琛一脸平静的笑容,如之前一般风度优雅地给她拉开餐桌前的靠背椅,好像两人刚刚的暗潮涌动压根没发生过。
小雅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有些压抑,有些不自在,他优雅尊贵的举止看着那么刺眼,仿佛是对她不淡定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