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苏槿正哭得伤心,见老邢氏对着她叫唤了起来,“娘……你想说点什么?你说,你说。”老邢氏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是一味的啊啊啊,见苏槿并不明白她的意思,情绪跟着越来越激动,没啊几声,就断了气,死的时候眼睛瞪的贼大,看着门口的方向就这么去了。
苏家一个月内接连办了四场丧事,慢慢的就有人说,这苏家怕是撞了邪,或者被谁给下了咒,才会引来这样的祸事,办理完老邢氏的丧事,苏家现有的人坐在一起,认真的谈起了以后怎么办。
邢氏是绝对不敢回邢家的,生怕自己被哥哥卖去继红院,但要她独自一人在这宅子里住,她也不敢,只能跟着儿子去往荆城,想到自己一把年纪还要背井离乡,真是可怜,但现在的她不敢有任何异议,生怕惹得苏添山一个不高兴就不管她了。
“添山在荆城之中也没有一个住处,就算是嫂嫂跟着去了,恐怕也不大方便。”苏槿直击要害,邢氏听这意思是不打算带她一起走,心里害怕,身体也跟着表现出来,一双手紧紧的攥着苏添山的袖子,一刻都不敢放开。“姑姑,我打算把这老宅子卖了,去荆城给娘安置个住处,剩下的钱就给她养老吧。”
“卖了?你确定?”苏槿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苏家的子孙口中说出来的。“对,卖了,我从军多年,对着宅子本来就没什么感情,苏家的长辈都去世了,留着也没什么用,与其让它在苏城日益衰败下去,不如卖了的清净。活着的人总比死了的要重要。”苏槿无语,这话说的难听,但确实事实。邢氏自然没有意见,她还有一点体己,但是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暴露出来,一切都听儿子的安排,最好。
苏槿深深的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很多事情还不如一个孩子看的通透,“罢了,你如今是苏家唯一的男子,这宅子日后也是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说完就摇摇头,让云歌扶着自己下去休息,苏添山还有事情,让丫鬟扶了邢氏离开,自己就去了陶家的钱庄。
陶家的钱庄位置不错,就是苏城最为热闹的一条街上。这里也是陶应深的落脚点,这是他早就打听到的了。走进钱庄,人不多,掌柜伙计们都规规矩矩的办着事,见他走进来就问道,“这位公子,是要办点什么?”“叫你们主家出来,就说苏家来人了。”
那掌柜的自然知道苏家是什么,但眼前的人看着不像是个小厮管家的,可是也没听说苏家还有其他人,不敢大意马虎,让人招呼着他坐下,就去了后院回禀。
陶应深正看着账本呢,听到掌柜的来报,眉头微皱,苏家来人干什么?找麻烦?不像。告罪求饶?也不像。“去,把人带过来,我看看。”“是。”
没多会儿,苏添山就出现在陶应深的面前。多年征战让他皮肤有些麦黑,脸上没有一点富贵的油腻,全是戍守边疆的刚毅;另一边的陶应深和他对比起来就像是个奶油小生,白白净净的不说,眉目也要清秀的多。
“陶公子?”“正是在下。”“今日我来只有一事,我打算把苏宅给卖了,您出个价吧。”“卖了?你可知苏家姑姑前些日子还找了关系来警告过我,动什么都行,唯独这老宅不能动?”“姑姑?”苏添山有些惊讶,没想到姑姑私底下竟然还办过这样的事。
“放心吧,我已告知过姑姑,她并未异议。”这下轮到陶应深不说话了,按理来讲,这找上门的生意,他自然是要压价的,但不知为何,他同苏添山虽是首次见面,心里却佩服的很,思索再三,打算按着合理的价格收了老宅,顺便交了他这个朋友。
报了个价,苏添山并无反对,只有一个要求,银票要在荆城可以兑换。“你要带着伯母去荆城?”“没错,我戍边在那,留母亲一人在苏城,我实在不放心,所以卖了老宅去那边重新安置吧。”
陶应深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不知苏兄可信得过在下,我在荆城倒是有个不错的院子,虽然没有苏宅那么大,但也小巧精致,位置也不错,且隔一条街就是荆城最繁华的地方,既然你是要给伯母养老,给她置点铺子,收收租,要比直接给银票的好。”苏添山没有想到这一点,经过陶应深的提醒才反应过来,说的没错,苏家走上今天的路,和邢氏耳根子软有很多的关系,与其把银票放在她手中,还不如折成商铺给她每年收租,既有收入也不怕她乱来。
“陶兄考虑的如此妥当,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就按着你说的办吧。”不知为何,对于第一次见面的陶应深他深信不疑。
就这样,苏家的老宅换了荆城的一处三进院落和十余见铺面,房契归邢氏保管,铺面归苏添山保管,苏家老宅正式成了陶家的产业。
沐心听闻此消息的时候,心里还是有几分失落,哪怕若道和她说了前因后果,她也还是唏嘘,嘴上说着对苏家毫无感情,但等苏家真的从苏城消失以后,她也会有些难受,到底是祖母的根。
“夫人莫要伤心了,这都是命。是苏家的命,也是上天的安排。”如云宽慰她,然后把手里哄乖的旻哥儿放在沐心怀里,看着自己儿子粉嘟嘟的小脸睡得十分香甜,她心里的难受就烟消云散了。
苏宅,邢氏早早的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对于要离开苏城她没有一丝难过,反而是有些兴奋,知道自己要逃离这个鬼地方,没有一点留念。反而是苏槿,看着这个自己生活到大的地方流露出些许不舍,云歌知道她的心思,也不好宽慰,只能让她多多看看,毕竟日后这里就不再姓苏了。
陶应深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这一幕,云歌站在苏家姑姑的身后,偌大的花园之中她一人独立其中,和整个颓败的苏家格格不入,就像是淤泥中的青莲般,这一幕就这样落在了陶应深的心中,他想着这个背影和江家的表嫂还有几分相似呢。
“陶兄,你来了。”这话惊醒了所有人,云歌回头看见陶应深,翩翩贵公子,眼睛深邃的如同旋涡一般,把她都给吸引住了。“云歌?你和姑姑怎么在这里?”云歌,原来她的名字叫云歌,真是好听。
陶应深和云歌对看一眼的时候,两人都被互相吸引住了,这种感觉说不上是一见钟情,但心里都留下了深刻印象。
“嗯,我过来看看情况。”陶应深回答着苏添山,但眼神还定格在云歌身上。陶应深是苏添山约过来的,因为苏宅已经成为陶家的产业,他自然有义务带着他多处看看,日后即使要整修,也能有个清楚的脉络。
“姑姑,云歌,你们先回后院吧,我带陶兄四处走走。”“走吧,陶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