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心怀鬼胎的商讨着,直到陶家四叔的回来打破了僵局。他和梁氏早早的分家出府,没了利益挂扯,三房哥哥们对他倒是难得一见的拉拢。
“四弟回来了,路上可还平安?”最先出声的是陶二叔,他在众人面前一向伪装的好,陶四叔应道,“还好。父亲下葬的日子定了吗?”“定了,就在后日。”说话的是陶家大哥,他如今是当家之人,因此下葬一事也是他出面找人去算的。
陶四叔没想到定的这么近,不过很快就是年节,早日办了也合礼数,于是说道,“这些日子兄长们辛苦了,接下来几人就让我四房尽尽心吧,我们来守夜。”
他说这话也在理,大家轮着守了好几日,也都是上了岁数的人,一日日的熬也熬不住,就点头同意。
二房的大李氏不在,只有大房江凝和三房小李氏,她们同四房的梁氏虽说是妯娌,但感情并不深,闲来说点家常之话都找不着共同的话题说,只好找借口离了这是非地,让老四一家好好尽尽心。
是夜,冷风有些刺骨,灵堂内燃着不少灯火,因此通风要保持的好,没办法把门窗都关起来,跪在此处守夜的四房一家倒是吃了点苦。
两个孩子一路舟车劳顿,早就困得不行,陶四叔让嬷嬷带他们去偏房小睡片刻,自己和梁氏正襟的跪在厅里。
“我瞧着几个嫂嫂的心思,都有些活络了。”梁氏虽然不爱同她们往来,可是不代表她毫无心机,陶家三房势如水火的事儿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陶四叔最心痛的就是这个,原本一母同胞的四兄弟,硬生生为着这点家产要闹成这样,实在是难看。三房私底下都来和他套过近乎,他不愿意助纣为虐,才搬离都城,举家去了南都。
如今家里的顶梁柱,父亲走了,陶家分崩离析也就是眼前之事了,等父亲的丧事一完,他就带着妻儿回去,一天都不多待。
“不管他们,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待我过几日问问母亲,看他要不要和我们去南都住上些日子。”陶四叔如今最担心的就是母亲,生怕几个哥哥争家产一事祸及她老人家头上,不能使之安度晚年,就是他们做儿子最大的不孝!
二人正说着呢,就见陶三叔进了门来。梁氏知道兄弟二人有话要说,于是借口去给大家弄点宵夜就离开了灵堂。
灵堂之上,陶三叔先给父亲上了柱香,才开口说道,“四弟,今年留下一起过个年吧。再往后,怕是没这个机会了。”语气里满是疲惫,眼神中都是倦怠。
看着和自己最亲的三哥如此模样,陶四叔心里也不好过。“三哥,为什么啊?我们兄弟四个从前不是好好的吗?为何会走到如此地步?”
陶三叔仰天长叹,他又何曾想变成这样,可一边是兄弟手足,一边是夫妻儿女,全了大家就顾不好小家,他也是无能为力,只能关起门来,让他们去争去斗,别的,还能怎么办?
两兄弟默默无言,一个站着一个跪着,僵持了好一会儿,陶三叔才转身离开,走之前轻轻的说了句,“你和总督大人交情好,记着提醒他一句,国事重要,家事也重要。”弄得陶四叔一头雾水。
眼看着陶三叔离开以后,梁氏才走了进来,“去偏殿歇歇吧,用点粥,否则身体熬不住。”陶四叔点头,起身随她去了偏殿。
“什么意思?”陶四叔把刚刚陶三叔告诉他的话又说了一遍,梁氏也跟着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江家不是大嫂娘家人吗?怎么和三哥他们又扯上关系了?”“我也不知道,但他既然这么说了,还是找机会去说一声。”
梁氏本就不是汉人,在她们那些村寨之中可没有这么复杂的关系,要不是冲着陶四叔这个人,陶家这种乱七八糟的后院,她是绝不会踏入一步的。
两人喝着粥,都心事重重,整个陶家寂静成一片,却像极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陶家太爷出殡的当日,都城还在飘雪,屹立在西南商家最大的潘家前些年倒了,如今陶家也没了个太公,陶应深又不知所踪,新晋李家的太爷也没了,西南政权跌宕的时候,商界一片混乱。
不管平日里的算计如何,在外人面前,都是孝顺的陶家人,陶家四房联合起来,把这场丧事办得风风光光,出殡的路上,陶老夫人哭晕过几次,几个媳妇都搀扶着,小辈以应温为首,恭恭敬敬的走在棺木后面,男子红了眼睛,妇人哭哭泣泣,路边的人见了也觉着可怜。
沐心有孕不能去陶家探望,只等着若道回来和他说说情况,自打早上出门以后,快到晚膳时分才回家来。
披风上满是雪花,都冻得有些湿了。“快,脱下来去烤烤火,这般天气,还是我来都城头一次见呢。”沐心对着若道说,然后伸手要去给他解披风,被若道阻止了,“你怀着孩子,还是别沾染我这一身寒气的了。”沐心笑笑,也没强求。
换了一身衣服,用热水洗漱了一番,同沐心坐下来吃饭之时才说道,“今儿去的人不少,陶家几个舅舅也都算尽心。只是可惜了应深不在,我前些日子就往荆城去了消息,也不知怎么的,无人回应。”
“放心吧,深表弟的本事,绝不会有问题,他大概是其他事情耽搁了。”“什么事能比祖父去世还重要?”若道在这件事上对应深可是有些怨气。